“轰隆隆!轰隆隆!”
顷刻间,雷声大作,响彻天地,急风骤雨,接踵而至。
瑞霜冒着大雨,一个劲儿地向静帘宫冲去。
在这个时候,瑞霜能够求助的人,也的确只有神剑仙了。
她不是没想过回妖族搬救兵,但路途真的太过遥远,她怕爹爹撑不到那个时候。
她也知道神剑仙已经隐退江湖,不问世事,但她没有办法,只能求他重出江湖,姑且一试。
“啊!”
随着一声惨叫,瑞霜因太过着急,失了分寸而摔倒在地。
当她抬起头时,脸上也已是一片泥土和污垢,没了从前的花容月貌,没了往日的光彩动人。
倾盆大雨正不停地往瑞霜身上浇灌,其头发也随之变得凌乱。
她捏紧拳头,抓过一抔黄土,强忍痛楚,奋力起身。
可是每向前一步,都会觉得膝盖有一阵剧烈的疼痛。
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从没想到过自己竟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忍着……
过了许久,瑞霜历经千辛万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静帘宫。
她颤颤巍巍地来到神剑仙的房门前,竭尽所能地拍门。
但是因为雨声太大的缘故,神剑仙并未在第一时间听到。
而是过了许久,神剑仙才着急地出来开门。
神剑仙一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利箭般的闪电划破天际。
而借着这道闪电所发出的荼白的亮光,也使神剑仙看清楚了瑞霜狼狈不堪的面庞。
只见她已经全然没了之前的眉清目秀和意气风发,剩下的,只有蓬头垢面和楚楚可怜。
“师……师父……”瑞霜虚弱地喊着神剑仙。
刚叫完师父二字,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事情的原委,就已经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向前扑到了神剑仙的怀里。
神剑仙见她晕了过去,便赶紧扶住她,把她搂在了怀里,颤了颤她的身子,并连声叫道:“丫头!丫头!”其语气之中,满是担忧……
接着,神剑仙见她没有反应,便关上房门,将她抱到了床上,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水浸湿,如此下去,非要生一场大病不可。
但是神剑仙碍于男女有别,并没有帮她换一身干净且好看的新衣裳,而是为她在床边生了一堆柴火,并灌输了些许内力给她,这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了。
随后,神剑仙就坐在床边,一脸担忧,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瑞霜,还时不时地将手背贴到她的额头上,生怕她出什么岔子。
神剑仙细细想来,自己也是许久没有如此体贴地关照过一个人了。
之后,神剑仙又不禁思索起究竟是什么事情,竟值得瑞霜冒着狂风暴雨来找自己。
刚才她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甚是可惜。
神剑仙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因为今日自己对瑞霜做出的承诺。
莫非妖杞囊到现在都还没有回仁和宫?吴谋和方战岩到现在都还没有分出个真假?若是妖杞囊身份败露,就算不敌他们几人,要想带着丫头全身而退,应是不难啊……
但妖杞囊若是成功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先不说祭风何去何从,按道理来讲,都这个时候了,也早该回仁和宫去瞧一眼他女儿了啊……
又怎么可能让他女儿冒着狂风暴雨冲过来找自己?即便是瑞霜又跟妖杞囊耍性子,也不该吵到这种程度。
神剑仙越想越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时,瑞霜于昏迷之时,也不禁摩挲着双手,身子止不住地颤动。
神剑仙见她冻得瑟瑟发抖,不免有些心疼,于是赶紧攥住了她的手。
瑞霜即使身体欠恙,但迷迷糊糊之中,却依然惦念着妖杞囊的名字:“爹……求您……别赶霜儿走……霜儿可以救您……救您……”
一听这话,神剑仙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什么。
看样子,瑞霜已经知道他爹的身份正遭受怀疑,也知道他爹现在有难。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瑞霜之所以顶着狂风暴雨也要来找自己,想来定是为了救妖杞囊一事。
这丫头只身一人在神宗,除了她爹,自己便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可神剑仙并非这种心慈手软,慈悲为怀之人,当年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绝无可能再收回。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是妖杞囊来神宗打探消息,窃取情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这是天命,是定数,神剑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身在地牢的妖杞囊看着外面狂风暴雨,雷霆万钧,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全是因为过度担心瑞霜,从而导致心绪不宁,心脉不稳的缘故。
只见他用一只手猛地抓住胸口,面露难色,挣扎着表情,闭紧了眼睛,咬紧了牙关,随后连忙打坐,稳定真气。
“嚯嚓”一声惊雷响!
原本已经熟睡的祭风道人突然被惊醒,一脸懵圈地起身,诧异地看向了妖杞囊的牢房,没想到他现在都还没睡。
三更半夜,祭风道人杀意全无,白天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便想和他聊两句:“喂,你女儿挺漂亮的,生得很水灵。”
妖杞囊缓缓地睁开眼睛,思虑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嗯……”
祭风道人不禁有些好奇,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地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神宗是什么地方啊?就因为我闭关的缘故,就全然不把我这天下第一名门正派放在眼里了?你只身前来犯险也就算了,把你女儿牵扯进来干什么?”
“不是我带她进来的。”妖杞囊叹了一口气,心力交瘁地说,自从见了瑞霜过后,他的语气就变得冷冰冰的。
“哼。”祭风道人轻蔑一笑,继续说道,“你可真够有意思的,我神宗结界是随随便便放人进来的吗?我看这丫头,功力最多也就六重天吧?不是你带她进来,难不成还是我那两个师弟叛变,故意放她进来的?”
祭风道人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充满了质疑,根本不相信妖杞囊所说的话。
既然祭风道人不相信,那妖杞囊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摇摇头,苦笑道:“我来的时候,我女儿都已经在里面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祭风道人对他翻了个白眼,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而这回,妖杞囊却像一个与他相识已久的老友一般,主动开口,简单地吐出几个字道:“你九重天了?”
“嗯,”祭风道人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是平静,“感觉到了?”
妖杞囊轻声笑笑,无奈地说:“九重天的气势如此之强,想让我不察觉到都难,说实话,今天我差点就被你那霸道内功吓到了。”
祭风道人听他夸自己,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后又愤愤不平地说:“说到这里我就来气,今天那一掌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直接把你轰回原形!不料师叔突然插手,真是气死我了!”
“那我可得好好地谢谢你师叔了。”妖杞囊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笑意地说,“若不是他,我哪有在这地牢里和你彻夜长谈的机会。”
“呵。”祭风道人苦着脸说,“亏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才刚刚出关,就遇上你假冒我的身份,然后还被师叔收拾了一顿,最后又被关到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你说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祭风道人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捶着地面,心中无限委屈。
二人也算是老对手了,妖杞囊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而是主动安慰道:“行了,你就别气了,这就是命,只能怪你倒霉了,况且,我比你还惨呢!”
“你?”祭风道人瞪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惨什么啊!那边做妖族统领,高高在下,威风八面,这边还有神宗掌宫给你当,号令群雄,震慑四方,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舒坦日子到底惨在哪!”
妖杞囊不服气地反驳道:“你这掌宫的位置也能叫舒坦?就你那两个师弟,吴谋和方战岩没日没夜地找我处理内务,被他们骚扰得我连修练的机会都没有!更来气的是,他们还就跟知道我身份似的,老跟我唱反调,忤逆我的想法,搞得我这掌宫对他们还得低声下气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听到这里,祭风道人不禁开口大笑,掩过了外面的风风雨雨,知道妖杞囊过得好不到哪里去,心里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
“你还笑!”妖杞囊皱着眉头,怒目而视,“这神宗掌宫的位置这么累,就让我替你担着好了!”
“诶!”祭风道人赶紧拒绝道,“那可不行啊!神宗不可一日无正主!你这样,我可跟你急!”
“哼。”妖杞囊不屑地说,“你要是有本事,就将这掌宫之位夺回去啊!我看你那两个师弟相不相信你。”
“你……”祭风道人被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双手叉腰,气哄哄地说,“走着瞧!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妖杞囊怔了一下,随后又轻声笑笑,现在觉得这个祭风道人还挺有意思,不愧是神宗最年轻的一代掌宫,接下来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扭转战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