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晌午和熙的阳光沐浴下,徐城这座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静静的矗立。柔柔的微风拂过,护城河内碧色波光粼粼,辉映在两岸婆娑的细柳叶上,一片盎然生机。
美好的春日景色,总是会给予以人们快乐和希望!只是这种春日燃情的魅力,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细致体会并融入其中。至少,现在的曾小川就与这缤纷的春日气息,格格不入。
他瘦弱的躯体如石雕般,在阴影中,静静的坐在护城河浮桥边的一块大石上,原本就清瘦的面容,更带着止不住的疲倦和虚脱。一双无神的眼睛,似有无尽的伤痛和绝望,定定的投射在徐城南门外的官道上。周围熙攘来去的人群,无论是吵闹还是欢笑,都不能影响他分毫的静默。他周围无边多彩的春色,也与他如同没有一点点关联。
萧刺月欣长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急逾奔马般在官道中出现。
针对自己那虎头蛇尾,又莫名其妙的狙杀,竟然有七玄帮和器王庄的高手参与;琢磨不透的朱九,和他身后的两名神秘高手,究竟是什么来路?朱九为何在最后,会释然让道?这种种疑问,一直在萧刺月脑中,得不到解答。
萧刺月摇摇头,看着将至的徐城,松了口气。
曾小川霍然长身起立,身子似在微微颤抖,本来失神的双眼,如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索般,立即充满了希望,眼泪也似要夺眶而出。
阳光终于能灿烂的照耀到他的身上,他心中希望的火焰,终于在此时激烈的开始燃烧。
萧刺月也看到了曾小川孤零零的身影。
曾小川踉踉跄跄的冲上官道,迎向萧刺月,哽咽着对萧刺月道:“刺月哥,你总算回来了。真好!”
萧刺月扶住曾小川的双肩,星辰般的眸子也有泪光在隐现。他看得出来,以曾小川现在的这个状态,至少也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天一夜。
“不错,我回来了。小川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现在,先去看看白虎哥。”
“但是,白虎哥这次......”曾小川亮起来的眼睛忽然又暗淡了下去,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隐忧,一句话还没说完,已不能再说下去。
萧刺月的目光凝在一起,沉声道:“白虎哥绝不会胡乱杀人。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先见到他,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办法。”
曾小川拭去脸上的泪痕,挺起胸道:“好,我们立即去见白虎哥,他现在就被收押在州衙的监狱内。”
“得得得.....“急促的蹄声飞扬中,一骑健马从南门飞驰而出,马上骑士矫健彪悍,刀削斧凿般的脸孔犹如铁铸,一对虎目精光闪烁。背负的两杆五尺金枪,枪尖在春日映照下寒光疾闪。
那马儿旋风般奔近两人,马上骑士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勿地立定。马上骑士神色冷然,大声喝道:“萧刺月,沈总叫你,立刻去见他。”
沈总,即是徐城总兵沈醉,眼前这名骑士,便是沈醉麾下的亲卫统领,当年金枪大侠秋云梦的嫡传弟子叶少谦。
萧刺月心中讶然,定睛望着叶少谦,似要在叶少谦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叶统领叶小子勿要装冷酷。我很惊讶,我还未入城,怎么就已经惊动了沈叔?”
叶少谦白了萧刺月一眼,突然叹了口气,肃然答道:“萧小子问题不少。只因曾堂主现在命悬一线,白虎堂濒临分崩瓦解。徐城也是山雨欲来,沈叔才想立刻见你。至于你现在的行踪,不知道有多少有心人在关注,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走吧,沈总定有要事,交代给你。”
叶少谦一番话,令得萧刺月大感头疼。联想到自己在落凤谷,遭遇朱九等人的狙击,更觉事态不同寻常。交代曾小川道:“小川不要焦急,在白虎楼等我。”
此时叶少谦已拨转马头,萧刺月一纵上马,两人一骑,在马儿急促的蹄声中,绝尘而去。
沈醉年逾五十,除有一般武将高大魁伟的身板外,麦色刚毅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睿智的眼睛。多年的兵戎生涯也让他两鬓飞霜。此时的他,一身青袍,双眉紧皱,一张脸忧色重重,在总兵府后院的池心小亭中来回踱步。
萧刺月与叶少谦连鞅而至,穿过小木桥,踏入池心小亭。
沈醉眉头展开,朗声笑道:“小萧来了。快快坐下,先喝杯茶。”
萧刺月并不客气,依言坐下,端起茶杯,餟了几口,望向沈醉问道:“不知沈叔急召刺月前来,所为何事?”
沈醉的脸色,立即又变得凝重,对着萧刺月坐下,沉声问道:“刺月贤侄可知,你义兄曾白虎所杀何人?“
萧刺月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感觉侵袭,顿了一下说道:“刺月只接到白虎兄杀人的消息,并不知他所杀之人,到底是谁?”
一旁静立的叶少谦,忽然冷冷插话道:“曾堂主所杀之人,是南直棣总督霍天仇的公子,霍华。”
“什么?”萧刺月失声惊呼:“白虎兄怎么会杀了霍华?”
沈醉朝他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少谦所说,完全属实。当日,曾堂主孤身一人,赴西城火狐帮天香阁之宴。霍华也在宴席过半时加入,却不知为何,与曾堂主大打出手。待少谦与徐城总捕头姚铁赶至时,曾堂主已杀尽霍华与其带来的四名护卫。火狐帮帮主覃火狐,也与曾堂主拼了个两败俱伤。”
萧刺月冷笑:“我义兄原来赴的是鸿门宴。”
沈醉叹口气,无奈的道:“这倒不假。但你义兄杀人,更是铁证如山。除了人证以外,姚捕头给死者验伤,确认皆是死于曾堂主的独门绝技白虎七杀拳之下。曾堂主对自己杀死霍华等人,也无只字辩解。”
萧刺月默然,如此说来,曾白虎是罪责难逃。顿了一顿,萧刺月问道:“那覃火狐与霍华,可有牵连?”
沈醉双眉挑动:“那覃火狐,本就是霍天仇的棋子。火狐帮正是霍天仇的敛财工具。我只是奇怪,白虎堂跟火狐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曾堂主怎会单刀赴宴?而且,凭我对曾堂主的了解,他也并非嗜杀之人,却在酒宴上大开杀戒,此事确实也过于蹊跷。”
“看来,白虎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但对方为何要将霍华的命搭上?”萧刺月沉吟。
沈醉双眼精光闪动,沉声道:“霍华之死,先不说霍天仇会在徐城搞事,就拿徐城本身来说,原本有东城东和会,北城青凤联,西城火狐帮与南城的白虎堂,这四家组织,虽然各不相容,但还能互相牵制。但如今曾堂主入狱,白虎堂群龙无首,其他三家定会觉得有机可乘,会来瓜分南城这块肥土。近日火狐帮已是动作频频,开始往白虎堂的地盘渗入,白虎堂失了曾白虎这个主心骨,处处受制。青凤联在七玄帮的支持下,也一直想染指南城。东和会一向神秘,表面虽无动向,说不得暗里也在往南城渗透。据少谦得来的消息,近日更有大批的武林人士,悄然涌入徐城。想来,徐城恐怕是要,生成一副乱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