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语墨将“东山”二字告知厨娘的时候,厨娘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如果不是你上次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今日我们也绝不会如此被动。”
“你们要对文大人做什么?”语墨紧张道。
“呵呵!”厨娘笑得毛骨悚然,斜睨了她一眼,“上次被你搅了局,文昊一定有所疑心,当下只是让你了解动向,让我们早做防备而已。”
天气连续晴好,文昊的兴致仿佛也很高涨,道是白泽一行人来了好些日子也没好好游个山玩个水,未尽到地主之谊,于是约定了第二天携众人一起去东山游玩一番。
文昊特意吩咐语墨到厨房交待了几样当地的吃食,又备上好些干粮,万事俱备。
入夜,文昊神神秘秘地跟在语墨身后,道是饭后消食到处逛逛,可跟着语墨走了两条街也没见离开的意思。语墨索性住了脚,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文昊一击掌:“真聪明,你怎么看出来的?”
语墨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一个从来不喜欢散步的人突然散起步来,还散了这么远肯定是有事啊。”
文昊赞许地一笑:“有观察有分析有见解,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语墨,你附耳过来。”
语墨见他谨慎,便凑近了细细听来。
“明日里去东山游玩是假,查案是真,近日里我一直在办一个案子,刚刚查到有一批赃银藏在东山中。明日我们沿官道一直走,绕过饮马坡,穿过伏虎涧,便可找到赃银的掩藏之处。此番只为确定地点,不易大张旗鼓带太多人,我只叫了你和其他几个捕快跟着,明日一早出发。”
“是,大人。”语墨只是循规蹈矩地作答,没有任何多余的问话。
第二日清早,一辆马车从衙门正门驶出,马车上挤着满满当当,是文昊和白泽锦绣,马车后跟着的是语墨并另外几个轻装的捕快。一行人不急不缓地向着东山进发。
在此之后不久,另一辆同样的马车从衙门后门悄悄驶出,车上坐着的是云兮和秦青。马车后照样跟着几个捕快,打眼看去,与先前出发的队伍并无二致。
文昊一行很快便来到了东山脚下,未做停顿一路沿着官道行去,在快到饮马坡时,文昊突然叫了声停。
“本官突然想到在左侧有一小道,路虽然难走些但却近了不少,我们现在就转过去吧。”文昊道。
语墨的面色变化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多了些心安,整了整衣襟后跟了上去。在他们改道后不久,另一队马车出现在了官道上,绕过饮马坡,向着伏虎涧而去。
文昊一行很快到了山顶,文昊从马车走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这东山真不错,不仅风景好,隐匿性也特别好,语墨你说是吗?”
语墨没料到文昊会突然问她,一惊之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文昊笑道:“我是说这地方很适合隐居。”
“确实不错,锦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白泽一脸谄媚地望住锦绣,锦绣白他一眼:“谁要跟你住?”
语墨仍然一头雾水:“哦,隐居啊,好像是不错。”
“不仅隐居,藏东西也很好的。”文昊收起笑容,突然严肃起来,“比如藏些财宝什么的……”
话音未落,忽闻刀剑声响,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已到了文昊面门……
另一队马车行到伏虎涧前停了下来。云兮握了握秦青的手:“埋伏就在外边,怕不怕?”
秦青俏皮一笑:“本姑娘不怕!”
“那好,坐稳了。冲过去!”云兮在车内吩咐了一声,车夫猛一抽鞭,马儿长啸一声,迅速向前奔去。
几乎在同时,山谷两边向马车放出了无数铁箭,云兮和秦青瞬间跃出马车,两把仙剑使的出神入化,令铁箭丝毫近不得身。箭雨之后,谷内又冲出许多手持刀剑的黑衣人,为首的斗篷人冲到马车近前一撩帘子,失声道:“糟了,我们上当了!”
斗篷人转身疾呼:“撤,大家赶紧撤!”一众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听到号令后齐刷刷向着另一边遁去。云兮秦青也不着急追赶,只站在原地笃定地望着,秦青瞅了个空档还从怀里摸出一块饼子扔给云兮:“早上顺的干粮,分你一块。”云兮伸手接住,笑道:“到哪儿都不忘吃。”
黑衣人没有遁出多远,便被埋伏在另一侧的兵士们给堵了回来。兵士越来越多,显然已不是一个县衙能调的出来的人数。斗篷人有些绝望,愤愤地举起手中的刀,带着黑衣人又向云兮和秦青这边扑来。秦青恨道:“吃个饼子都不安身!”说着提起剑来解决了两个冲到前面的黑衣人。斗篷人被众人掩护着,一路冲杀,眼看就要冲出一条血路。云兮吹了个唿哨,示意秦青不要理睬眼前的战局,专心堵住斗篷人。秦青何等聪明,连着几个跳跃已到了斗篷人跟前。
斗篷人哧道:“就凭你一个丫头片子,也想拦住我么?!”
“要不试试看呢?”秦青站在一块崖石上,衣袂飘飘。
斗篷人一咬牙,挥刀向秦青砍去,眼看着已近面门,秦青却一个转身绕到了后方。斗篷人吃了一惊:“你学的什么功夫?身形如此之快?”
“唔,大约是因为比你瘦些所以就灵活些。”秦青“咯咯”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让斗篷人烦躁不已。斗篷人连着进攻了几个回合都无功而返,不由觉得有些疲累,于是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一时间几十个黑衣人包抄过来,直取秦青性命。
秦青也不慌张,将剑花舞的滴水不漏,瞬间便解决了十来个黑衣人。远处传来云兮的声音:“丫头,不要再玩了,收拾完好去吃饭。”
秦青听到“吃饭”二字兴奋得两眼发光,答了句“好嘞”便加快了舞剑的速度,转眼间便到了斗篷人面前,斗篷人仓惶出刀,却已晚了一步,秦青紧接一个手刀又将她口中的毒药丸给逼出。黑衣人见首领被擒,俱都乱了阵脚,被赶来的兵士们擒了个七七八八。
秦青掀开斗篷,不由“啧啧”出声:“挺好的一个姐姐,作甚要造反哩?”
那把刀在文昊的面前被“铛”地隔开,不远处的锦绣拍了拍手:“就这功夫还想来行刺?”白泽在一旁直鼓掌:“媳妇儿你真棒!”
行刺的人不甘心,第二刀接着挥下,语墨反应过来,本能地冲过去护住文昊,文昊一惊,作势就要推开语墨,那把刀却在语墨面前顿住了。
语墨回头,不可置信般地惊呼道:“师兄!”
吴涯面色纠结,手中的刀在犹豫间已被衙役夺下。文昊向前踱了两步:“吴涯,你果然参与其中。”吴涯没有回答,而是望住语墨,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语墨,为何要传递假消息给我?”
语墨瞠目结舌:“我……”
“你可知这样会功败垂成,你可知会害死你师兄我?!”吴涯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语墨泪眼婆娑,想要上前扶住吴涯,却被文昊一把拦住。
“押回去!”文昊冷静命道,“那边情况怎样?”
赶来的兵士来报:“云公子和秦姑娘出师告捷,还有一队也在山中找到了暗藏的财物,并擒获了反贼的头领。”
文昊颌首:“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回衙门审案!”
文昊率先前行了几步,回头望见语墨仍呆在原地发愣,便伸出手想要拉她,不料语墨触电般地一缩手,独自走了开去。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惊天的案子居然在邺城这样一个小城发生和终结。
大夏的郡主不甘被北魏灭国,潜伏北魏五年,一方面四处联系旧部,一方面将原来的财物和后来寻得的宝藏隐于东山,又暗地操练军队,扩大势力,企望有朝一日能够复国。拓拔焘得了风声,密令文昊就地调查,并授予兵符,一旦掌握证据和时机,允他调动军队支援,务求一击即中。
文昊冷静灵活,借力打力,先是弄清了身边潜伏的奸细,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斗篷人的踪迹,在对斗篷人身份的调查中,发现她竟是大夏郡主的一名贴身婢女,同时也是大夏十大死士之一,在摸清背后的阴谋后,文昊很快占得了先机。此番对决,擒获了大夏郡主,剿灭了叛军,还白得了许多宝藏,文昊自是立了头功一件。
案情审完,一切暂告段落,文昊方才觉得疲累得很,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复又搁下,他想起已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一个人。
“语墨呢?”文昊向近旁的管家问道。
“呃……”管家上前走了两步,“大人,语墨在两日前自个儿把自个儿关进了大牢,说她自己是叛党的内线,要主动投案来着?”
文昊皱起眉头,眼光凌厉一扫:“荒唐,我还没给她定罪,她倒是先把自己关起来了?”
管家被文昊的神色吓了一跳:“大……大人,谁劝也不听,这姑娘倔的很,非要住到牢里去。
文昊站起身来,语气闷闷地说:“走,去牢里!”
“大人……哎……大人,现在可是半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