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昊离去,白泽轻声问身畔的锦绣:“那姑娘真看得见鬼?”
锦绣微一点头:“我也看见了。”顿了顿,“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唔……专门汲取你这种男子的精气。”
白泽“嗷呜”一声缩到了角落,一对无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锦绣。
文昊将女子送至楼下后就要转身离开,女子黏黏呼呼地走到门口,眼神飘到牌匾上方,又是一个惊叫,竟转身直接挂在了文昊身上。文昊骇得一跳,忙不迭地要把女子从身上扒拉下来。
“你、你竟敢对本官不敬!”
女子就要哭出来,指着牌匾上方直道:“鬼,上面有只鬼!”
店家听到此话,操起个算盘就走了过来:“哪来的疯女子,竟然污蔑本店……哟!这不是文大人吗?”店家看着脖子上还吊着女子的文昊,瞠目结舌道。文昊气不打一处来,点了个头算是招呼过,拉着女子便出了店门。
“你自己说,这是要闹哪一出?钱你拿了,饭也不吃。哦——我知道了,你跟店家有仇,存心来搅局的是吧?”文昊黑着脸,边拍打着衣服边没好气地问。
“没有没有,我其实是修道出身,从小就有阴阳眼,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我从来都怕这些东西,平日里有师父师兄护着,可近日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都看到很多恶鬼,实在是怕的很。”女子连连摆手,忙着替自己辩解。
“哼!”文昊不以为然,“我又不会捉鬼,你黏着我有何用?”
“不瞒你说。”女子脏兮兮的小脸凑了上来,文昊撇着嘴避让了几分,“方才被那恶鬼追着,我突然见到二楼似有金光闪现,小鬼们最怕这种光,所以我才避上去。上去之后发现您周身的金光最盛,自是要抓住您才能保我这条小命儿……”
文昊轻笑:“金光?呵呵呵呵呵……编完了吗?编完了请自便吧。”
“求大人行行好,再送我一程吧,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的拐角,很快很快的……”
文昊与她一个凑一个躲地终于走到了一座破败小屋前。“这里就是你家?”
“嗯。”
“一个人住?”
“还有师父,他病了,不过只要有师父在,我就不怕了。”
“哦。”文昊若有所思,又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钱,“给你师父买些药品吧。”
女子惊讶地望着他,半晌才接过银钱,轻轻道:“你是个好人。”末了又补充道,“虽然有点古怪。”
“我哪里古怪?”
“你要是不古怪,为何我的手不脏,却连拉下你的衣袖都百般嫌弃?”
文昊语噎,面色变了又变,终是一甩袖子独自走向夜色之中。
女子望着文昊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刚一转身,街角的阴影之中便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冷若寒霜。
“今晚你做的不错,这算是你接近他的第一步,还有后面的第二、第三步……我要你尽快取得他的信任知道吗?”
女子垂下眼,面上有纠结之色。
“怎么?你想反悔?”
“不不……”女子抬起头,眼中有慌张之色。
斗篷人神色有所缓和:“你本来就怕恶鬼,那文昊有金刚护身,你到他身边去予你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她顿了顿又说,“至于你师父,就留给我们替你照顾吧。”
第二日一早,云兮和秦青又去城中寻找玲珑镜碎片的线索。文昊在忙于处理衙门事务,这几日,县衙的人手有些吃紧,正在招录新的捕快,此时正挨个儿考察报名的人员。
“下一个,语墨!”
一个扎着发髻的瘦小人儿走上前来。
“几岁了?”文昊问道,并未抬头。
“十八!”
“家中几口人?”
“就我一个。”
“为何要来做捕快?”
“因为衙门里亮堂!”
文昊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这语调有些耳熟,抬眼看去,不由轻呼:“是你!胡闹!”
昨夜的那名女子已换了一身清爽的短装:“这位大人如何说话的?我正正经经的来应征,你为何说我胡闹?”
文昊向椅背靠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招的是捕快,而你是个女人。”
“女人不能做捕快?”语墨掏出撕下的告示展开,“咦?这上面没写。没写就不能作数。”
“哦,那可能忘写了。管家!怎么办事的?”文昊往后一招手,“去,加一个补充告示,说不招女人。”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语墨有些急眼,“我其实会很多东西,你不测试下怎么就……”
“下一个!”
“……你真是个无赖。”
忙了大半天,文昊刚刚想要歇息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人击鼓。有人击鼓自然便要升堂,文昊很快坐定公堂,一瞧堂下跪伏的人,不由一愣:“怎么又是你?”
“大人,民女要告状,这公堂之上总不会也只许男人告状吧?”语墨扬起脸,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自然不是,那好,你说说你状告何事状告何人?”
“呵!我状告本县县令文昊文大人。”
“你告谁?”文昊气急反笑,“你是告我么?告我什么呢?”
“告你歧视女子,告你征召不公平公正。 ”
文昊从堂上走下,径直走到语墨面前,俯下身道:“小姑娘,年华正好的时候可以读读书,绣绣花,做做工,何必整日里到处惹事,快快回去吧,本官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语墨站起身来,咄咄逼人:“我想来你府里正正经经做事,可你却连机会都不给我。”
“捕快不招女子,太危险,看你的样子也不会拳脚。”
“我有阴阳眼,可以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个……我们不需要。”
“那你府上可缺丫鬟?”
“……不缺。”
语墨一步三回头地向衙门外挪去,心有不甘。还没到门口,便见到差人急急忙忙领着个报官的人进来,道是三条巷里有一户独居老人被杀。邺城一向治安良好,才过了兰若节就发生杀人这么大的案子,文昊自然是一刻也坐不住,带着捕快和仵作急忙去了现场。语墨好奇,也匆匆跟了过去。
被杀的老人六十有三,一生无妻无子,近半年来独居在三条巷中的一间陋室,平日里做些手艺卖钱,日子过得虽然紧巴,却也能养活自己,偶尔生意好的时候还有节余。现场不算零乱,但没有找到老人的银钱,一个匣子打开着,里面被搜刮一空,估摸老人的财物便是藏于此处。仵作验过尸身后,判定老人是在兰若节当天深夜被杀,凶器应是一把菜刀,可是找遍了房内屋外均没能找到凶器。
语墨站在现场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周身一阵寒意,不由低头打了个哆嗦,再抬起头时惊见前方不远,尸体的一侧站着名老人,此时正不缓不急地向她招着手。语墨吓得大喊一声,立时扑身上前,抓住了文昊的胳膊。文昊被撞了一个趔趄,忙不迭地将自己的胳膊往外拔,无奈语墨死死扯住不肯撒手,两眼则直勾勾地盯着虚无之处。文昊刚要发作,语墨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一直走到了屋后。
语墨停在屋后一个角落,那里的泥土隐约有新近翻动的痕迹,文昊眉头紧锁,示意差役将土掘开。果然没有多久,浅浅的土坑中便现出了一把带血的菜刀。语墨回头看去,刚才那个虚渺的老人已不见踪影,不由松了口气。再转回身来,却正对上文昊凌厉的目光。
“你为什么知道?”
“我……我说过我有阴阳眼,是老人的魂魄引导我来这儿的。”
文昊仰头看了看天,重又瞪住他:“我说过,这世上没有鬼神。说,你昨晚在哪里?”
“你怀疑我?”
“我必须要弄清楚。”
“我和你在一起。”语墨毫不示弱,“当时好多人都看见的。”
周围有轻轻的抽气声,有差役转过身去假装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花。
文昊咳了一声:“后来,我送你回去后你去了哪里?”
“哪儿都没去。”
“有谁证明?”
语墨想了想披着斗篷的人,浑身不由打了个寒战,“没……回去后我就睡觉了,没人证明。”
“呵呵!”文昊靠近一步,“你昨日不是说你和师父住在一起吗?怎么,你师父无法替你证明?”
“师父……师父昏迷了许多天,自然是不知道的。”
“哦……那我去看望下你的师父。”
“不行!”语墨开始慌乱,师父明明已被斗篷人一伙带走,现在去找自然是找不着的,此时的她觉得局势已完全不由自己把控。
文昊轻笑了一下,向身后吩咐了一句:“这个人,带回去慢慢审。”
白泽吃饱喝足回到衙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文昊在自己屋内万分纠结地换衣服。白泽靠在门框上取笑:“怎么了?是谁那么不识抬举不经允许就触碰我们文大人的身体了?”
文昊一脸嫌弃地瞅了白泽一眼:“唔,是有个和你一样不识相的,啊,就是那天晚上搅了我们吃饭的小姑娘,非说自己有什么阴阳眼,今天办案的时候又装作看见鬼,直接就扑到我身上来了。”
“人家不会是看上你了吧?”白泽揶揄道。
文昊很认真地想了想:“唔,听你的意思,她是个看中皮囊色相之人?”
“……”
白泽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在哪儿呢?你是不是一兴奋就将她金屋藏娇了?”
文昊套好常服,扭头看了看白泽:“她的确在衙门,被我投入大牢了。”
今天的段子:秦青问云兮:“小白,你长得像你的哥哥,打一个成语。”云兮:“我没有哥哥。”秦青:“打个比方么。”云兮:“不知道……”秦青:“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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