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的话音落下,时春分暗暗握紧了双拳。
褚家如今危机四伏,物资毫无疑问是最紧缺的,就连那些宗族长老每人都只能领一份回去,她的娘家一领就领十份,恐怕会引起众怒,到时候她未必会被逼得卸任,但余家肯定是不能再在褚家待下去了。
“柳姨娘。”时春分压下心头的怒火,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她的态度软了下来,柳姨娘愈发得意,“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但老爷既然给了我打理府中吃穿用度的权力,那我就有责任替褚家揪出蛀虫,除了要将十份物资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以外,我还要你跟四少奶奶一人赔上十份,总共是三十份物资,明天之前摆进府中账房,你们可有异议?”
“三十份?你不如去抢算了!”余阿兔忍无可忍地开口骂道。
柳姨娘一脸好笑,“抢我是不如你们,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就马上将这件事情禀明老祖宗,再通知所有的宗族长老过来,让他们好好地替我评评理。”
“不必了。”时春分一脸漠然地打断道:“拿了人家东西,便要三倍奉还,很合理啊!”
“表姐!”余阿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褚家如今已经少了八成财产,他们二房的月银也大幅度缩减,十份物资要上万两银子,简直想掏空她所有积蓄。
她堂堂褚家四少奶奶,身上没点银子傍身怎么行?
“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算账。”时春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不赶快先给柳姨娘让路,让他们先将这十份物资搬回去?至于剩下的二十份,明天之前我会找人送去府中账房,不知道这下你可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柳姨娘睨了一脸不服的余阿兔一眼,笑眯眯道。
在时春分的要求下,余阿虎和余阿豹不得不让开身子,任由柳姨娘带来的家丁将他们院子里的物资搬走。
原本他们初来乍到,屋子里就够空的,如今被柳姨娘一搬,更显空空荡荡,看着令人焦虑不已。
“好了,这下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可以喝西北风了。”余阿豹自嘲道。
“你还好意思说?”时翠气得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和阿兔这么贪心,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都不够,还要拿人家家里的东西去倒卖,我的老脸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我看孩子们做的没错。”余大勇突然开口,“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况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见他所说的全是歪理,时翠简直气得头昏脑涨,差点没晕过去,好在余阿虎及时拿了药油过来,帮她擦了擦额角的太阳穴,这才稍微缓过了神。
时翠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时春分的手追问道:“对不起,春分,我们是不是给你带来了麻烦?”
时春分平和地向她笑笑,安慰道:“没带也已经带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补救。”
“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去吧。”时翠自责道:“没有我们……你根本不会有把柄在他们身上。”
“那怎么行?”余阿兔连忙开口反对,“好不容易帮你们住进来了,现在又要搬出去,你们当褚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是啊,大姑。”时春分笑着道:“只要你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抓不到我的把柄。”
这话还是在怪他们不该倒卖物资,听得余阿兔撇了撇嘴,“都什么关头了,你还一心为褚家着想?依我看,应该趁现在褚家还有两成财产能捞就捞,不然将来褚家倒了,我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混账!”时春分忍无可忍地呵斥道:“你如今是褚家四少奶奶,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倘若褚家真的倒了,难道你觉得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吗?”
“为什么不行?”余阿兔再次与她针锋相对,“反正四爷还没碰我,大不了我改嫁便是!”
见她又拿没圆房的事情来说,时春分无奈极了,“他之前不是解释了,并不是故意不碰你,而是让你再长两年身子,免得出事。”
“能出什么事情?”余阿兔理直气壮道:“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些小册子我全都看过,也曾经偷偷问过大夫,现在圆房根本不会出什么事,一切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行了行了……”时翠没好气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将圆房挂在嘴边,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是啊,阿兔。”余大勇道:“这次爹也不帮你了,如今叛军围城,这褚家将来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没圆房这件事说不定将来能救你一命。”
见他们一个个住在褚家,却已经想着褚家倒了之后该如何了。
时春分心里失望极了,疲惫道:“褚家将来会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赶出褚家,到时候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跟阿兔不能及时救你们。”
见她说得如此严重,众人才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时翠则抹起了眼泪,“春分,真对不起,我……”
“好了,大姑。”时春分打断了她,“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你们的态度,这种事情别说褚家不允许,就算你们问我,我也是不允许的。如今被抓到一次也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保不住你们。”
“行了行了。”余阿豹没好气道:“说了半天,你不过就是想要我的保证而已,我答应你以后不拿褚家的东西还不行吗?”
见他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时春分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先前出手拆散了余阿虎和杜玉梅,害得杜玉梅悬梁自尽,如今进了褚家又不安分,还处处怨天尤人,时春分真不知道他出去跑船一趟回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相比之下,余阿虎就显得沉默寡言多了,经历了杜玉梅的事情之后,他原本就闷的性格变得更闷,若不是褚家没那么多酒给他喝,恐怕他现在还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