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承认得倒是爽快,褚严好笑地扯了扯唇,“你叫我写,我就得写?”
时春分耸了耸肩,“那我只能继续送了,送到父亲肯写为止。”
褚严噎了下,不情不愿地拿起纸笔,嘟囔道:“总比你每天烦着我好。”
时春分笑了起来,连忙将年年的名字和八字递了上去。
褚严飞快将引荐信写好,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她,“以后有事找我帮忙,直接派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不必拐弯抹角做这么多事情。”
时春分迅速将信收好,闻言抬起了头,“那我的确还有另一件事想请父亲帮忙。”
褚严当场被她气笑,“你有什么事情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时春分憋着笑道:“我也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大方,愿意为我排忧解难。”
虽是恭维的话语,褚严听了却笑不出来,原来老实人变聪明了,也是挺麻烦的,“说吧,另一件事是什么?”
时春分从袖子里摸出另一卷纸,递到褚严的面前,“上次这些人奉二叔之命去捉拿我表妹,曾经亲口答应过我不会对她用刑,之后出尔反尔将我表妹打得血肉模糊,我想请父亲准许我派人将他们拿下,还我表妹一个公道。”
褚严打开名单,看着上面一大串名字,很快眯起了双眼,“这么多人?你想立威?”
“立威也好,报仇也罢,堂堂褚家大少奶奶,总有处置几个下人的权力。”时春分认真道。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褚严弯了弯唇,“你若真的这么有信心,就不用来请求我的同意了。”
时春分叹了口气,“除了想请父亲同意以外,最大的问题是我手里的小厮不够。”
当初老太太只派了一群丫鬟给她,而她院子里的小厮大多都是褚令留下的,人数并不算多,要一次性拿下那么多下人的确有些困难,这才是她迟迟没有动手的真正原因。
不然拿人反被拿,岂不是更加丢脸?
褚严明白了她的顾虑,略一沉吟,冷冷道:“你要人而已,我的确可以帮你。”
褚家大部分小厮都在他的手里掌管,当中不乏一些民间好手,专门买来看家护院的,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他们交给后宅的女人掌管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谁让时春分性子怯懦,她的身边还真需要一些强势的人盯着才行。
“但人不是白给的。”褚严敲着桌子道:“你既然想行使褚家大少奶奶的权力,那总得为褚家做出点贡献才行。”
这话倒是真的,时春分很快点头道:“父亲希望我做些什么?”
褚严定定地望着她,一双眸子深不可测,“阿润最近大量变卖在柳州的产业,我猜他应该放弃了科举,打算直接入仕远离褚家,我知道你跟他关系还不错,想你帮我劝劝他,入仕也好,经商也好,继续考科举也好,总之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褚家。”
“啊?”时春分一脸意外,没想到褚严提出的竟是这种要求。
让褚润留在褚家,那余阿兔岂不是得跟着一起留下?
“为什么呢?”时春分不解道:“他只是一个庶子,又是二房的人,留不留在褚家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褚严沉声道:“他不是普通的庶子,是褚家最优秀的庶子,也是整个二房的希望。一旦他彻底离开,二房没了能与其他房对抗的人,你二叔就会彻底疯狂,再加上褚全那个疯子,可想而知褚家的局面会变得多么糟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赶走二叔和阿全,而是留下褚润呢?”时春分急切道:“把阿润留下来,不过是让他代替褚家被那父子俩折磨,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是褚家不能就这么散了。”褚严冷脸道:“赶走二叔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不觉得自己太荒唐了一些吗?”
时春分无言以对,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褚家想维持表面的繁华,就必须得保持家族的兴旺与热闹,哪怕当中有一些害群之马,也必须让他们留下,而留下了害群之马,又不想让褚家其他人受到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与之对抗,褚润就是那个被褚家选中的无关紧要的人。
即便明知他留下来会成为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磨心,可他还是必须留下。
这就是庶子的命运,一个无关紧要却又至关重要的人的命运。
时春分的心里有些绝望,她既替褚润悲哀,又替余阿兔感到担心,留在褚家这样的地方,他们两个人能得到幸福吗?
见她沉默不语,褚严冷冷道:“你不要忘了,你是大房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从大房的利益出发。你可别告诉我,你为了你的表妹,不愿做这个恶人。”
“当然不会。”时春分勉强扯了扯唇。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清醒,而是她很明确地知道,就算自己不做这件事,褚严也会找别人做的,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褚润留下,所以她没必要与他对着干。
“那你就是答应了?”褚严的脸色稍有缓和。
时春分微微点头,补充道:“但我不保证一定能劝服他。”
褚润这个人看似温润,实际上也倔强得很,时春分的确没有把握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他留下。
褚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要你尽力就行。”
他要的只是时春分的态度,而不是她真的能做成了这件事。
堂堂褚家大少奶奶必须有掌控全局的本事,他是在教她,不是在逼她。
时春分看出了他的好意,略一沉默后,主动道:“谢谢父亲。”
褚严抬眸望向她,不知是不是褚令不在的缘故,他现在看时春分觉得顺眼了许多,没有那个优秀的儿子作对比,一个平凡的儿媳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褚严冷冷道:“一个时辰内,你想要的人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
时春分微微点头,俯身向他行了一礼,便恭敬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从今以后,她在褚家便有了自己的势力,她倒要看看还有哪个奴才敢跟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