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背着一大捆木柴回山顶居住地的路上,叶开撞见了正在挑水的那位同龄人,叶开连忙凑上前与这位满头大汗的胖子并肩而行,“昨晚我喝多了,就没去找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肩膀担着两大桶水,走路摇摇欲坠的身穿虎皮大衣胖子喘着粗气,歇斯底里道:“我……我叫朱…朱俊……”说到一半,名为朱俊的男子把肩膀上的扁担放了下来,在原地歇息了一会,然后用袖子上的虎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下口水,对叶开说道:“我们先换一下,再边走边聊。”
叶开同意了朱俊的这个提议,将背后的木柴交到了朱俊的背上,自己则扛起两大桶水,与朱俊一齐往营地方向走去。
“对了,你来这里多久了?”叶开边走边问,比起朱俊,他扛着水走路要平稳许多。
“我十四岁那年就遭遇海难被冲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来这边多久了,这里的人都对年头没啥概念。”
叶开想了下,这倒也是,这座海岛远离世俗,时间确实对这岛上的人来说无所谓,便又问道:“你就没想过离开这座岛吗?我看岛上那么多苍天大树,随便砍下来一颗都能造成木舟得呀。”
朱俊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糟心事,打了个寒颤说道:“我曾经在几年前偷偷造过一条木舟,当时也是一心想着要回家,可乘上木舟在海里行驶了半天,我就遭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海眼,那海眼横跨上百海里,我当时看见后就拼命拿起木板往回划,但还是避之不过,连人带舟被卷进了海眼中心……”
见背着柴火的同龄人突然停顿了下来,叶开好奇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朱俊向周围看了几眼,见四下无人,便对叶开悄声说道:“是那位老妖怪踏着海水来到了我的面前,你说这世上哪有人能从容得进去那种地方,又一脸风轻云淡的将我这个二百斤的胖子给拎出来。他不是老妖怪还能是什么?”
叶开闻言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你确定你没有添油加醋?”
朱俊摇了摇头,对叶开平静道:“我当时的嘴巴张得比你现在还大!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想着回家了,其实在这岛上活得也挺好的……除了每天要挑水以外……”
回去的路上,叶开默默无言,他原本还想着在这里至多待上几个月,造出木舟后便回去大梁,听完朱俊的这一番话,叶开变得有些惆怅。
伐木造舟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了,得找机会去向自己的曾外公问问,那种能踩着海平面奔跑的轻功到底好不好学……
叶开十分怀疑,就算那位蓬莱岛主肯教自己,自己说不定也得练个二三十年才能大成……
回到营地,吃过晚饭,叶开回到茅草屋,将指尖血喂给了月白剑。
自从来到这座海岛,他都差点忘记喂剑这事了,也不知道现在没有了内力,喂剑还有没有用。
在海岛的第四天,就这么忐忑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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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岛的第五天,叶开闻鸡鸣声而起。
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下还睡在床上的夏日眠,叶开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门。
来到营地下方的那块空地上与其他人汇合后,大家又做起了那套广博体操,然后就是打鸡血般呐喊了一番口号,接着就是所谓的五公里拉练。
这一次,跑在最后的还是那位身材臃肿的朱俊,不过叶开倒是在吃过早饭后便跑去帮朱俊一起挑水,两人在中午前就将那些摆在营地中的大水缸给装满。
按理来说这么几大缸水应该够岛上的人用好几日才对,但这些水除了日常饮用,拿来做饭以外,李寒亭还要每天用掉整整两缸水,原因无他,主要是拿来制作啤酒,以及泡澡……说是什么人工温泉。
这也是为什么每天都要挑那么多水,砍那么多柴的原因。
下午,叶开就被王道长领着去喂养家禽。
给叶开讲解了一些养殖技巧后,王道长就先行离去。
快到申时的时候,王道长又回到了这片喂养家禽的地方,只见他轻轻迈腿一跃,便跳到了其中一只散养的公鸡旁边,伸手往地上一探,就将反应不过来的公鸡抓在了手里。
叶开见刚刚王道长这动作落地无声,地上落叶纹丝不动,发自真心的夸赞道:“老王,你这轻功好生了得,不知可有名堂?”
在海岛负责做饭的王道长慈眉目善道:“不过是以前道观里学来的微末伎俩,不值一提。”
见王道长不愿透露,叶开也不敢多问,前天他就问过王道长身后那两把剑的事情,惹得王道长有些不高兴。
等喂完家禽,见太阳还未下山,叶开便去附近的林子里头转悠,准备找个地方耍几套剑招,虽然没了内力,但叶开总觉得自己体内生了股难以言表的东西,或许就是昨日王老道长说的那一身剑气。
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叶开看见前方有道身影在挥刀斩树。
走近一瞧,发现是那位发型古怪,穿着也古怪,满脸拉喳胡茬的握刀怪人。
在叶开与夏日眠来这座蓬莱海岛之前,岛上便住着六人。
有性格阴晴不变的李寒亭。
不会说话,过得似老顽童的哑奴。
对任何人都是慈眉善目的王老道长。
身穿大红棉袄,似乎能跟动物对话的逃逃。
以及身材臃肿。看起来一无是处的朱俊。
这五人叶开都已经打过交道,只有眼前这位左手一直握住刀鞘不放,刀从不离手的怪人,叶开还不知道其姓名,但见他装扮就知道其不是中原人士。
只见这位怪人左腰间的刀终于出鞘,对着一颗巨树横向斩去,雁过无声,风过无痕,那怪人眼前的大树,在他收刀后过了许久,才拦腰倒下。
“好快的刀法。”叶开走上前夸赞道。
那名怪人回过头仔细打量来人,见来人腰间缠绕着一把宝剑,用蹩脚的中原官话说道:“你,用剑?”
叶开闻言,拱手作揖道:“不错,在下胶州白帝城叶开,还不知阁下尊名。”
“ささきこじろう。”那名古怪刀客说完,便意识到对方听不明白,又用蹩脚的中原官话一字一顿说道“佐,佐,木,小,次,郎。”
“佐佐木小次郎?阁下是姓佐佐?”叶开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古怪。
佐佐木小次郎眼光一直看着叶开腰间的那把月白剑,没有回答叶开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我,切磋切磋?”
见对方是个好武之人,叶开也正想练手,便直接道:“刀剑无眼,我们不如削两把木棍来打?”
小次郎点了点头,然后左手拔刀随意挥了几下,那颗被他砍倒的巨树中间又被削出了两根长条木块出来。
小次郎对叶开说道:“你,剑,看看。”
叶开闻言,将月白剑从腰间拔了出来,一招白云出岫,将剑身绷直,把月白剑横在了两人眼前。
小次郎只是看了几眼叶开的宝剑,宝剑的剑身就又弯了下去。
叶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准备再将剑身绷直好给这位古怪刀客仔细瞧瞧,不过那古怪刀客已经转过了身,继续挥刀对那两根长条木块一顿削。
不一会,两把栩栩如生的木刀木剑就被他用左手的刀雕了出来。
小次郎右手捡起地上的木剑,丢给了叶开,叶开接过剑,定睛一瞧,这把木剑就跟他的月白剑一模一样,只是不会变软而已,不由得心里赞道:“好精美的刀工!这要是去做饭肯定是个好大厨!”
小次郎用右手捡起了地上那把跟他左腰间太刀一模一样的木刀,左手则把真刀收回了刀鞘,摆起了架势对叶开说道:“来!”
叶开见小次郎的左手还一直放在他左腰间的真刀刀柄上不放,好奇问道:“阁下这样一直握着刀柄不累吗?”
小次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来!”然后就将右手的木刀架在了左腰间,与左腰间收着的那把真刀并立。
叶开也没再继续废话,而是习惯性的挥了下木剑,一道苍蓝色的淡薄剑气附在了木剑上。
小次郎见叶开用的也是那位岛主的剑法,眯起了双眼,猫下身子,以一种古怪的握刀姿势面对着叶开。
叶开见状,不由得想起了当时白帝城比武招亲时,参赛的其中一名选手,陆远。
眼前这个古怪刀客的姿势,与当时陆远即将出刀时有些相似,不过陆远那把刀是唐刀制式,眼前这名古怪刀客的刀要比陆远那把唐刀长许多。
猜到了这位佐佐木小次郎出刀时,可能会跟那名陆远一样,只凭一刀就制胜。
叶开收起了玩心,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直接长剑一挺,剑尖直对眼前这名刀客,脚下步伐如飞,一出手便是枯冢剑法的最后一式,白驹过隙。想要以快制快,以强打强。
佐佐木小次郎见对方直朝自己冲来,速度就如同奔雷一般,闭起眼睛,咧嘴一笑,在木剑剑尖即将抵住自己眉心之际,右手挥刀,只是一刀就扫开了对方手里的木剑。
叶开早就知道会如此,准备反手撩剑用出白浪掀天,谁知还没还手,眼神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影子,然后背后就如同被人用刀砍到一般。
叶开吃痛,连忙看向佐佐木小次郎的右手,自他刚刚右手拔刀扫开自己的木剑后,就直接将木刀收回了左腰间,比作收刀还鞘的样子,那砍向自己背后的一刀是从哪来的?
明明只是出了一刀,为何结果是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