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跟随领路丫鬟上了四楼,便来到四楼走道其中一间房门口,房门旁挂了个小牌子,写着暖香阁三字,叶开还没进门,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当下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翠儿此时已经推开了房门,走在房里对还站在门外闻空气的叶开恭敬道:“公子,请进暖香阁。”
待叶开迈腿进门后,翠儿便将门关了起来,自个守在了门旁。
叶开眼睛四处打量暖香阁内部周围,只见房内灯火昏暗,墙壁上挂了些字画,叶开是个俗人,对这些字画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眼神便又看向房内,见面前有一纱面屏风,透过屏风,有张八仙桌,桌旁摆了两把椅子,那屏风内的女子正倚靠在床柱边,看不清面目,只知道其身上穿着一袭淡橙轻纱连体衣裳。
见叶开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坐在床上的那名女子轻声道:“公子真是那肃王府的郡马嘛?”
“在下正是叶开。”叶开壮了壮胆子,正色回道。
“叶公子何不再走近些,让奴家能看看你的真容,”女子说完,叶开便顺着人家的话,走过了屏风,来到了这位登凤楼新花魁的面前,一男一女面对面,叶开手脚不知该往哪放,眼睛不知该往哪看,显得十分不自在。
新花魁向叶开笑道:“叶公子,你何不先坐下,奴家给你倒杯酒先暖暖身子。”
叶开就如同个牵线木偶般,人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个雏。
来人坐下后,新花魁便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这位雏哥身边,纤纤玉手拿起了桌上装酒的酒瓶,往来人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女子用十分好看的手势捧起酒杯,对这位肃王府郡马说道:“叶公子,请。”
叶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没了后文。
他内心慌得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徐百九一事,沉默看着面前这位烟花地中的花魁,只见眼中女子柳腰翘臀,胸前浑圆,整体看起来有些丰腴,但这并不是真的肥胖,只能说是恰好,极好。
她长了张白净的鹅蛋脸,白里透红的皮肤吹弹可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股香味。
她一头秀发乌黑,梳了个朝云近香髻,眉毛如新月,目光又如星辰,眼眸细细看深邃且明亮,鼻梁微挺鼻头圆润,小嘴上两抹深红,只光看嘴唇,似乎这位姑娘不笑时也有三分笑意。
叶开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一时间又看痴了,上一次看痴了还是郡主宋葵以及寿春城那个骗钱老头的孙女,但这一次有点不同,如果硬要给叶开见过的好看女人也分个豪侠榜。天地玄黄里,郡主是地字二号,那个寿春城的女子是地字一号,眼前这位便是天字一号了。
这位可倾城的女子见这肃王府郡马跟个闷葫芦似的,皱着一双新月眉埋怨道:“公子自进了暖香阁以来,总共就说了一句话,连奴家姓名都不问,是看不上奴家吗?”
叶开一听,这才连忙站起身,结果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捡起杯子还是先问姓名,最后还是捡起杯子放回了原位,再对眼前这位美人拱手作揖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新花魁被眼前这一幕给逗笑了,心想这人真是那肃王府的郡马么?胆子可真小,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女子没有将想法表露于面,柔声道:“奴家姓夏,名日眠,公子想怎么称呼奴家都可以。”
“那在下还是称呼你为夏姑娘吧。”叶开站在原地说道。
夏日眠见这郡马跟个呆子似的,又对眼前男子轻轻柔声道:“叶公子请坐,你这么喜欢站着,腿不酸吗?”夏日眠美目一转,又随即拿叶开打趣道:“奴家倒是忘了,叶公子可是习武之人,想必是站上一整夜都不会累的,但良宵苦短,叶公子真舍得在我房里只站一宿吗?”
“那……那在下还坐下来好了。”
“只是坐下来就行了吗?”夏日眠一双深邃美目打量着眼前这位长得还算可以的年轻男子,虽说不是美男子,但胜在有练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虽说有些紧张,可跟那些道貌岸然,喜欢咬文爵字,见了自己就两眼发直恨不得扒光自己衣服的虚伪文人比起来,这位有些紧张的练家子倒是让人分外顺眼。
“呃……其实在下此行来,是有事要找夏姑娘。”叶开心里挣扎了半天,还是准备直接“开门见山”,要问这位新花魁夏日眠有关昨晚那个老头的事。
夏日眠一听,又拿这位雏哥打趣道:“外头来的那些客人哪位不是有事要找奴家,不知叶公子又是有何要事才找上奴家的呢?”夏日眠悦耳的声音将事这个字念的特别重。
“其实在下是想问夏姑娘昨晚找你的那个人,你是否还记得清他的长相,他的相貌是否有什么特征?”叶开一股脑将要问的问题全都抛了出来。
夏日眠一听,满脸困惑,轻声说道:“叶公子来找奴家,只是为了问这事?”
“正是!”叶开正襟危坐。
夏日眠见这位郡马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而是冲昨晚那个老头,微微上扬的嘴角放了下来,有些没好气道:“昨晚那个老头进来后便要动手动脚,还对奴家出言不逊,被奴家直接给打发走了,奴家只知道他一头齐肩长的灰白发,满脸皱纹,一身臭味,嘴里缺了两颗门牙,至于其他有关此人的特征,奴家暂时想不起来了。”
“你就这般将他打发走了?他没说什么?没与你动手么?”叶开急忙问道。
夏日眠轻轻点了点头,与叶开解释道:“我们登凤楼可是有规矩的,花魁如果不想接客,便可不接,那老头怎么敢真与奴家动手呢,这登凤楼背后的主子势力很大,他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可惹不起。”
叶开听了夏日眠的解释,觉得此事有些反常,那位徐百九都敢在豪侠客栈里杀人了,怎么会对到了嘴边的肥肉下不去嘴?
带着疑惑的想法,叶开又站起身,对夏日眠拱手道:“既然在下已经得到了要找的消息,那便先告辞了,如果夏姑娘后续有再想起些什么来,可以派人去这条街上的豪侠客栈报信,我最近都会住在那边。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见这位叶公子正事都没干呢,就想走,夏日眠顿觉无趣,“那请叶公子慢走,奴家身体有些不适,就不送了。”说完,夏日眠自顾自转过身去,只留了个美背给叶开。
叶开见终于可以溜了,二话不说扭头便走,可前脚刚出暖香阁的房门,后脚就想起房内那位夏姑娘的盛世容颜,好像房里那位花魁刚刚并没有要打发自己走的意思,心中莫名有些不舍,有些后悔。
刚想要回头,叶开马上又想起了那名红衣女子提刀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想象画面,立刻便断了回房的念想,下楼找到了余淮,与余淮二人出了登凤楼后便往豪侠客栈走去。
路上,余淮向叶开问道:“问到消息了吗?”
“问到了,那位花魁说那徐百九留着齐肩灰白发,满脸皱纹,嘴上缺了颗门牙。”
“虽然不是比较详细的线索,但聊胜于无,我们回去便将此事说与宋掌柜听,让宋掌柜派肃王府在朝歌的眼线帮我们找有这些特征的老头。”余淮边说,眼睛边在这永乐街上四处观望看看周围景色,忽然,他瞧见有道身影从自己左手边的暗巷里翻墙而上,一闪而过。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刚刚那道身影便是一头齐肩的灰白发,余淮对自己眼力很有自信,他立马用手拍了拍毫不知情的叶开手臂,然后便矮下身子也走进了暗巷里,在那身影翻墙的位置一脚蹬墙面,十分轻松的登上了房顶,回头看了眼还在街上的叶开,对其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尾随而去,叶开见状,没有多问什么,也学着余淮样子,上房后脚步放轻紧紧跟在余淮后头。
二人在房檐上一路跟着在前头飞檐走壁的灰白发男子,又跟着他返回到了登凤楼前,见灰白发男子突然停下,两人在离灰白发男子的不远处藏好了身形,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只见前方那位灰白发男子在登凤楼隔壁的屋顶上纵身一跃,直接跃到了登凤楼的第四层屋檐上,循着四楼外的房檐走了一圈,在一个窗户外停住,用手悄悄撬开了窗户后,便翻身而进。
“看那个位置,似乎是那位花魁的房间。”余淮向叶开说道。
“我就说这徐百九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守规矩的人,想来是今晚要当一回采花大盗。”叶开解开了之前心中的疑惑,他本就觉得昨晚徐百九不可能会乖乖退出花魁夏日眠的暖香阁,看来是早已有了计划。
“眼下怎么办?我们要跟进房吗?”叶开向余淮问道。
“不能贸然行事,我们眼下连武器都没带,一旦跟他发生冲突,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余淮又接着道:“这样,你先跑回去客栈拿武器,顺便将肃王府那几位客卿都喊上,我在这里盯着那老头,等你带人过来。”
“你去客栈喊人吧,我在这里盯着。”叶开望着四楼的窗户说道。
余淮一听,倒也没多想,丢下一句:“那你小心点。”便直接往豪侠客栈跑去。
等余淮走后,叶开便翻身也跃上了楼顶,不过他倒是没有那徐百九那么好的轻功,能一跃跃到四楼,他只能一层一层小心翼翼的往上跃。
等来到登凤楼四楼外的房檐后,叶开矮下身子,小脚步走到了刚刚徐百九翻身而进的窗外,身子趴在窗下,耳朵听着屋里头的动静,打算趁那徐百九下手之际,自己以扇作剑,先从背后偷袭那老头跟他纠缠一会,此地离豪侠客栈不过一里,余淮最多片刻就能将人带过来。
之所以要余淮回去,是因为他知道余淮肯定只会在此地盯防,不会管那夏日眠的死活,但叶开不行,他与夏日眠有过一面之交,不想眼睁睁看着那老头这泡牛粪砸在鲜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