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又称洛邑、神都,唐朝时更是因为女帝武则天的缘故又称为东都洛阳。
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太行山,又据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
从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开始,先后有夏朝、商朝、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朝、唐朝等十来个王朝先后在洛阳建都,拥有千年建都史,普天之下无二置,四海之内无并雄。
牡丹因洛阳而闻名于世,有“洛阳牡丹甲天下”之称,被誉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
三人兴致盎然,慕名而来,通关进城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稀少,街道旁的店铺基本上都已关闭,但是宽达十数丈的天门街,两侧店铺林立,依稀可见这座唐朝时期的国际大都市的几分繁华。
三人中唯有诸望曾经来过洛阳,他笑着对洛天青、薛牧遥道:“我带你们去个热闹的地方住店,那里可是洛阳城晚上最繁盛的地方。”
只见诸望信步前行,左拐右转,不久就来到一处叫做“杨柳巷”的地方,说来也是奇特,别的地方行人稀少,铺肆多数打烊,而此处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街上游人如织,沿街的店铺内不时传来小厮的叫唤声,吸引着游人进店。
诸望略有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说完,他指着右手边的一家客栈道:“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家客栈吧。”
洛天青抬眼看去,这家客栈名为“云来客栈”,显然寓意游人如织,客似云来之意。客栈位于杨柳巷中间,地段甚好,可以透出窗户俯视整个杨柳巷,后面一条河流缓缓流过,又略显清幽。
三人当即办理住店,由小厮引领着走到后院,经过一段长廊,选了沿河的三间客房,并吩咐小厮准备几个小菜,稍后三人去客栈前面酒楼二楼食用。
薛牧遥选择了角落里的客房,洛天青和诸望二人就近居住。
洛天青选择了居中的客房,推门进去了,发现客房内陈设齐全,干干净净,样致倒也典雅,就是价格有点贵,一天要一两银子,这都快是他们家几个月的全部收入了,忍不住隐隐心疼。幸亏以前客店老板送了他十几两银子,要不然如何住得起。
诸望和薛牧遥都算是世家子弟,对这点银子自然无所谓。
推开后窗,夜风吹了进来,居然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伴着人间的烟火味飘散了进来。宽阔的河面两侧,都是酒楼店铺,一盏盏灯笼排成长列,在夜色中静静燃烧,不时有或大或小的游船飘过,船上传来男男女女嬉笑怒骂的声音。
洛天青不觉有些痴了,他生长在贫户人家,从小到大,父母都是在为了温饱而奋斗,及至后面被师父收为弟子,在清凉寺中,每日也不过是粗茶淡饭。
师父修为高深,早已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平日里很少吃饭,更何况酒肉荤腥,不过是偶尔服用一些朝露、野果、参丸罢了。
突然他闯入这繁华的城市,见到这些豪门贵族的欢歌笑语,一时竟有些迷茫,人活一世,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是功名、富贵、权势还是女人?又如他这般修行之人,清心寡欲,或粗茶淡饭,或青灯古庙,或隐居深山大泽,或闭关苦修,又是在追求什么?高深的修为,绝世的武力,长久的寿命,抑或是人间的正义?他不明白,甚至有点畏惧那些欢歌笑语、灯红酒绿中的人和物,一种卑微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怎么也擦不去。
洛天青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一艘艘游船慢慢靠近,又渐渐远去,船儿划破平静的河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想他此刻的心境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门外传来诸望的敲门声,他才猛然醒转过来,想到师父说过修道之人最忌道心不坚,意志薄弱,不禁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洛天青伸手拭了下额头,慌忙开门。
“干啥呢?半天不见你开门,也不答应一声,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诸望忍不住抱怨道。
“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薛牧遥问道。
洛天青脸色微红道:“不小心睡着了,出了点细汗,没事的。是要去吃饭了吗?那我们赶紧走吧。”说完也不待二人回答,关上房门,抢先往前厅走去。
二人也不以为意,随后跟上。
三人上了二楼,临街找了个桌子,视角极好,可以俯瞰整个杨柳巷大街。
待三人坐定,小厮早已准备妥当,迅速就上好了菜。
洛天青以为诸望只是点了三四个小菜,哪知一上来就是满满一桌,鸡鸭鱼肉样样有,还有好几个都是洛天青见都没见过的,让人都不知如何下箸。
洛天青心想这得多少钱啊,口水却是忍不住下咽,反正有诸望这个大款在,还是先吃为敬吧。
诸望又大喊了声:“小二,还不快把洛阳最有名的杜康酒拿上来?小爷我都等不及了。”
店小二大声呼应,很快就端上来一瓶白瓷壶酒。
诸望迫不及待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洌碧透,一股浓郁的酒香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诸望举起酒杯,自斟自饮,缓缓倒入口中,慢慢吞咽,仿佛在仔细感受酒味,一脸陶醉的神情,倏尔大呼一声道:“真乃琼浆玉液也。窖香浓郁,甘绵纯净,烈而不暴,回味悠长。”
洛天青和薛牧遥见他一人饮酒,如此销魂,都是微笑不语。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啊,来来来,你们俩也来一点。这可真是好酒啊,自从上山拜师学艺之后,我都好几年没喝到这么好喝的美酒啦!”说完便要给洛、薛二人各斟一杯。
薛牧遥从不饮酒,自是拒绝了,诸望也不强求。
洛天青也是从小未曾饮酒,本不欲喝,奈何诸望极力撺掇,勉强倒了小半杯。
洛天青把酒杯端至鼻尖,只觉清香中一股冲鼻的刺激味道,犹豫间被诸望不断鼓励,勉强张口吞了一点入口,但觉辛辣至极,难以下咽,才待放弃,不想诸望伸手帮忙,将整个杯子倒扣,一大口酒全部吞入腹中,只觉肚中一道火流燃烧,分外难受,口中酒味浓郁,略带苦涩,赶紧夹了一大口菜囫囵吞了下去,才勉强遮盖了酒味。
洛天青不住地伸出舌头,用手扇个不停,抱怨道:“差点呛死我了,实在是太难喝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吞下去的。”
诸望哈哈大笑道:“真是暴殄天物啊,如何佳肴美酒,竟不懂得品味,实在可惜,实在可惜啊!”
薛牧遥见洛天青如此狼狈,也是忍不住莞尔一笑,犹如春花绽放。
洛天青见薛牧遥都笑了,故意埋汰了一句,便专心吃菜,再也不肯去碰那杜康酒啦。
三人正说说笑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道:“香泥封窖,低温入池,长期发酵,混蒸续槽,量质摘酒,分级贮存,陈酿酯化,精心勾兑,如此方才得此陈年佳酿,自是美不胜收了。只是如此小杯饮酒,如何过瘾啊?”
洛天青浑身一震,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与自己师兄一模一样,忙回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只见身后站定一人,身高足有八尺,相貌英挺,身形魁梧,一身灰色长衫,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果然正是自己的师兄杜海川。
“师兄,真的是你啊!”说完便要起身。
杜海川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示意他坐下,朝着薛牧遥和诸望笑道:“两位看来应该是我师弟的朋友了,可否容我过来讨几杯酒喝啊?”言还未了,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空余的一边。
诸望和薛牧遥赶紧起身邀请入座,连道:“欢迎欢迎。”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天青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师弟,你不在寺内待着随师父修行,怎么跑到洛阳来了。师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他发现洛天青有一会了,都没见到师父清净禅师。
“师父有事先行离开了,教我在长安等他。”
“原来如此,哈哈,师父不在正好。”杜海川朝着诸望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看你也是好酒之人啊。”
诸望赶紧拱手道:“在下姓诸名望,和天青是朋友,准备一同前往长安。”
杜海川摆摆手,又朝着薛牧遥看去。
薛牧遥赶紧起身道:“小女薛牧遥,也是长安人氏。”
杜海川点了点头道:“既然都是天青的朋友,那大家也就别客气了。大家随意吃菜喝酒。”说完朝着楼梯处大吼了一声道:“小二,给我添一副碗筷,再给我来一个大碗和一坛杜康。”
“好嘞,客官您稍等。”楼梯处传来店小二的回应。
洛天青知道自己师兄酒量惊人,以前在太湖,没少被师父责骂,却是死性不改。
诸望和薛牧遥二人却是暗暗心惊,一壶酒差不多一斤左右,这一坛酒可是少说也有十来斤重,这人必是酒量极好,否则常人哪有这么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