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甫把三司的人留下来询问,自己带着京兆尹的大人直接离开。
三司的人不像林望甫这么直接。
在李元齐的注视下,随意问了几个下人便走了。
等人离开之后,李元齐这边的幕僚们,纷纷跟着李元齐进了屋。
“王爷,这林望甫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也太嚣张了,也就是现在晋王的案子没有出来,若晋王的案子有了结果,第一个要被砍头的就是他。”
话说到这里,李元齐突然眼睛微亮,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是不是林望甫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所以做了点什么以保命。
但是他怎么保呢?
李元齐想到了上面这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却又经不起细推敲。
“你们注意着,把这件事给本王盯死了,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
幕僚纷纷应声退了下去,李元齐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边。
林望甫按照流程,来询问了李元齐之后,便回到了京兆府衙,开始查黑衣人的下落。
今日凌晨,在黑衣人消失之后,城卫和禁卫军都没有懈怠,把周边的百姓询问了个遍,却都一无所获。
林望甫当机立断,张贴告示,悬赏通缉:
京城有他国奸细,若有可疑人,上报有赏。
告示一贴出去,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人心惶惶。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老百姓们来提供消息。
有个乞丐说,昨日下午他上街行乞,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刀疤男子,他跟对方道歉,对方骂了几句,听口音,汉话说得非常磕巴。
还有京兆尹对面那条街上的一个茶铺老板说:昨日傍晚有两个男子坐在他店里喝茶,一直望着京兆尹门口这条街,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话亦是说得不太好……
种种证据都证明,他国奸细确实存在。却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
若是老百姓中没有他们的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为他们遮风挡雨。
这一通告示,没有得到什么有力线索,但是算是证明了对方确实是他国人。
就在这时候,有一人,悄悄去了京兆府衙。
通过打点见到了林望甫,林望甫见了他。
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林望甫便悄悄送了消息入宫。
皇帝看了消息,当即下令让林望甫把人带上来。
同时,又让林望甫暗中找人盯住了盛家。
林望甫带着人入宫,在御书房面前等着。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盛家的人。”
盛毅一脸惶恐:“是,皇上,草民是盛家三房的嫡子盛毅。”
皇帝:“你确认那些西凉刺客,就在盛家?”
盛毅:“是,草民万分确定。”
皇帝语气揶揄:“这么重要的事,就被你撞见了,你是运气太好了一些吗?还是说,是你夜下散步,无意中瞧见的?”
盛毅摇头:“不瞒皇上,因为草民父亲的死,草民一直都提防着盛家的其他人。
近段时间,我大伯父一直有吞并三房财产的意思,我怕他们做出什么事情,便一直防备着,并且在长房安排了自己的人。
这是我的人告诉我的,我知道他们有秘密,但却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直到今日,看到官府的告示,我便有了猜测。
我以盛家人的名义,去见了那些人,套了他们的话,告诉他们计划失败了,由此确认,他们确实是官府要找的西凉人。”
皇帝对盛家的家宅之事不感兴趣,但是听完盛毅的话,脸上兴味明显:
“你这是,要大义灭亲?”
盛毅:“皇上,草民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其实草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一个机会,为父亲报仇,且脱离盛家掌控的机会。
这是草民的私心,所以草民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皇帝略想了想:
“盛家……,如果朕没有记错,是贵妃母亲的娘家。”
盛毅:“是,按照辈分,草民得叫贵妃娘娘一声表姑姑。”
皇帝:“你就不怕盛家若没事,或者后面有人报复,你会尸骨无存。”
盛毅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怕有用的话,草民的父亲便不会死了。”
皇帝笑了,没有再说话。
盛毅对着皇帝磕了个头:
“皇上,草民愿以盛家所有的财产,换得草民和草民母亲,草民妹妹一命。”
皇帝:“哦,盛家的财产在盛家犯事之后,全部都会充公。”
盛毅:“盛家家大业大,还有许多隐形的财产,都不在盛家名下。盛家所有财产加起来,足足有国库的三成。
草民只求,能让草民和母亲还有妹妹活命。”
国库的三成。
皇帝目光微眯。
盛家,还真是好样的。
馨贵妃母亲的娘家,都能攒下偌大的家业,那馨贵妃的娘家薛家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皇帝一时间,对自己这位贵妃又有了新的看法。
自己这个儿子几斤几两,他心中十分清楚。
盛家若能攒下那么大的家业,绝对跟馨贵妃脱不开关系。
皇帝看着底下匍匐而跪的盛毅。
“起来吧,你的命,还有你母亲和妹妹的命,朕便暂时给你留下,希望你,别让朕失望才好。”
一条人命几条人命,皇帝根本不看在眼里,但若几条无关紧要的人命,能换来那么多雪花银,对于他来说,是十分值得的买卖。
听到这话,盛毅拼命磕头。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皇上……皇上大恩大德,草民莫齿难忘。草民必定拿回盛家所有的财产,绝对一分一毫,都不少。”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挥了挥手。
盛毅默默擦了一把泪,又磕了几个头:
“皇上大恩,草民告退。”
盛毅出来,看见等在门口的林望甫,二人没有说话,一起往宫外而去。
等走到无人处。
盛毅开口:“陛下留下了我的命,但这三成国库的银子,我该去哪里找出来。”
盛毅依旧低着头,声音也很轻,但足够林望甫听见。
风里传过来林望甫微小的声音:
“一切,听娘娘的安排。”
御书房里。
皇帝看向李公公。
“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公公:“皇上,奴才愚钝,不过奴才以为,一切看证据,空口白牙那是诬赖人的活计。”
皇帝:“既是报到朕跟前来了,怕是证据确凿。
不过,盛家是不是被冤枉,还不好说,但盛家有这么多钱,是朕没想到的。
年年国库都说没钱,国库紧张,国库空虚。
其实原来,并非我大周国库空虚,而是都进了这些奸臣的腰包。”
李公公看了皇帝一眼:“是。”
皇帝想了想又道:
“这位盛家的公子,你送份信息上来朕瞧瞧,若有可能,让他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为朕做事。”
像这种为了母亲和妹妹什么都能做的人,他最喜欢。
有如此明显的软肋。
会是一把十分好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