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晋和李元漼一起进了齐王府。
一个时辰后,二人从王府出来。
李元晋满脸的春风得意。
他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今日这一遭,简直就是踩着李元齐占上风。
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太子这个苦主在旁边相帮,李元齐说什么都站不住脚。
而李元晋战斗力惊人,本身又和李元齐有旧仇,半点都没有口下留情。
一阵强力输出,整个人无比畅快。
此时看太子都觉得顺眼了好几分。
临走时,还不忘跟太子多说了几句,嘱咐他别忘了进宫复命。
太子这一回,也把李元齐狠踩了,亦是心情畅快。
这是他那么多年对上李元齐,唯一一次绝对性的胜利。
是以,哪怕见着李元晋得意,心中也并不难受。
琢磨着反正自己是太子,地位无法撼动,这两人一个一个的对付就是,现在,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李元齐接二连三的受打击,接二连三的被责罚,想来也蹦达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一个李元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且他觉得李元晋不会轻易动手,毕竟自己是太子,对方若想要击败他,只有一条路,便是造反。
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的发生,那李元晋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李元漼越想心中越安定,出府时的忐忑,此时一扫而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门匾上齐王府三个大字,不屑的轻哼一声。
这个心腹大患,铲除他只是时间问题。
曾经他以为很难,现在看来,似乎也挺简单。
此时,齐王府。
书房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李元齐把屋子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干净。
刚刚在他们面前,他极力忍着情绪,没有爆发。
但现在他们一走,李元晋实在忍不住要发泄一下。
这两人,实在欺人太甚。
一旁,两个幕僚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脏一颤一颤的。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在暗处看了个全场。
确实是他们主子落了下风。
没办法,人家抓到证据,就只能被人按着打。
但这件事,又确确实实是他们主子替李元晋背了锅,心里如何能平衡。
除了有被人诬陷的屈辱,还有就是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筹谋失败的不甘。
走到这一步,对方的厉害也就凸显了自己的无能。
对于这些玩弄权势的人来说,这是最崩心态的。
在自己的强项上失利,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李元齐砸完了屋子里的东西,整个人气到发抖。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幕僚硬着头皮上前:“王爷,我们必须要找到此事与自己无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皇上让太子和晋王来,却没有让大理寺刑部的大人来,就已经说明皇上不想把事情闹大。
“王爷,皇上在给我们机会。”
李元齐脸上依旧怒气冲冲。
“父皇这是确信这件事就是本王做的了?让李元漼和李元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让他们消气?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却没有想过,若本王是被冤枉的呢?”
这句话,李元齐几乎是咬牙说了出来。
幕僚:“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二人就是跳梁小丑,不值得王爷大动肝火。”
李元齐听着这话,看了幕僚一眼,心中的火气散了许多。
“这件事,本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另外一位幕僚出来:
“王爷,此时,局面确实对我们不利。”
“这件事,人证物证毒药的来源下手的人他们还承认,所有的结果都在指向齐王府。
“而那两个人也确确实实,是受了我们这边的嘱咐,为李元晋扫清障碍的。到这里,齐王府百口莫辩。”
李元齐眉头紧皱。
便听得幕僚又道:
“但是,本质上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而是晋王的手笔。
“属下以为,这件事我们可以如法炮制上一回的做法。”
李元齐听着这话,顿了顿,明白过来幕僚的意思。
上一回是钻了皇帝怀疑的空子,把这件事推脱出去,这一回也可以一样,毕竟有前车之鉴。
但是这一次,他不准备忍了。
李元晋他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就是平时,他必定忍一忍,徐徐图之,但是现在,择日不如撞日。
反正他没干的事,这些人都不遗余力的往他身上推,那他索性就干一票大的。
李元齐略想了想。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两位幕僚听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王爷……杀晋王?”
“王爷,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京城乃天子脚下,平时有些摩擦倒也正常。
“但如果真的让晋王丢了命,那这个麻烦可不小,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
李安齐:“反正水已经这么混了,本王不浑水摸鱼都说不过去。
“他们一个个不是能耐吗,趾高气扬的,今日的事情,本王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到时候,就算真的查到本王,便把太子中毒的消息散出去。
“就是要让父皇,不得不选择本王。”
李元齐说着这话,目光中露出斩钉截铁的凶光。
从前他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够好,皇帝就一定会看到,但现在越来越觉得,被动选择,不如主动出击。
除掉李元晋这件事,从前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一片茂密的绿地。
这会儿,当他决定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的时候,就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幕僚还是有些担忧:
“王爷,这么大的事,哪怕我们做得干净,但从皇上看的动机上来说,我们根本撇不清。
“现在这两件小事,姑且还能让皇上相信齐王府,但是若真的晋王出了变故,怕是我们等不到太子毒发的那一日。”
这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李元齐眉头皱起。
天下的毒这么多,他之所以费尽心思找来了欢颜暮,就是因为这种毒,在初期大夫都看不出来,需得等到半年之后才会慢慢凸显。
所以,若他真的放出太子中毒的消息,一时半会怕是也站不住脚,皇帝不会相信他。
幕僚想了想,看向李元齐,提出建议:
“王爷,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李元漼看过来:“说。”
幕僚道:“王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太子和晋王同时除掉。
“如此,皇上再无选择,哪怕知道是我们做的,也不能奈何。”
李元齐听完,眼中露出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觉得这是一个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方法之后会出现的一个巨大问题。
那就是:他如此做无异于造反,同时杀掉两个皇子,在皇帝眼里他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皇帝一旦忌惮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定不会让他好好活着。
皇帝现在也才不到五十,当中最小的小公主才两岁,说不好又诞下皇子。哪怕不能再有子嗣,他觉得皇帝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一定会除了他。
到那时,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虽然确实是可以让皇帝不得不选他,但同时也把自己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且若正面对上皇帝,他毫无自保能力。
除非他手上有兵,又能掌控京城的兵力,如此,杀了那两个人直接逼宫,更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李安齐心头一阵心惊,越想越悬。
不行,太冒险了。
把自己逼到那种地步,连三成胜算都不够,而且逼宫弑父,名声也不会好听。
做不成死路一条,做成了朝中的大臣,天下的百姓每一个他都不好交代。
做成的几率高,他没准真会赌一赌。
但可能性这么低,自寻死路不是明智之举。
李元齐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位幕僚听完都静默下来,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位才又开口:
“王爷,属下以为,太子那边还是不要动手。
“他现在已经中了毒,什么时候死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再背这样的名声。
“至于晋王,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祸水东引。
“太子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还有一个名声,我们可以利用。
“王爷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的人查到了大周先皇影卫的消息……”
“大周先皇?”
说到大周,李元齐心中咯噔一下,往幕僚看过来。
幕僚继续说道:
“王爷,没准皇室还有什么漏网之鱼,若是他们前来报仇,完全说得过去。
“比如大周长公主一家是落崖而死,我们可以说长公主其实还活着……”
李元齐听完,低头沉吟。
用大周皇室做局,确实是一步好棋。
当今皇帝的皇位怎么来的,如何有了现在的大魏,他没有亲眼见到,但心里十分清楚过程。
大周先皇,还有先皇后以及太子,都被烧死在未央宫,长公主一家人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若说是长公主的孩子回来报仇,完全说得过去。
牵扯到其他人,皇帝一定怀疑的成分居多。但若是牵扯到前朝,皇帝多了一份心虚的情绪,便一定能成。
如此,对比于前朝来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跟现在的大魏同一阵营。
而且,有一个前朝的人抵罪,这些日子落在他身上的事情,便都能洗清。
李元齐越想越觉得可行。
“就这么办。
“去吧,今日便开始做下安排,就说,有人见到了大周长公主,还有其他的证据,刻意的都留下一些。”
“是。”
太子府,栖风院。
流苏把三位皇子在齐王府的战况,对宋弗禀报了一遍。
宋弗点点头。
这个结果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李元晋不遗余力的踩李元齐,李元齐在证据面前百口莫辩,李元漼不会说,也怕说错,不敢说,作壁上观,跟着李元晋踩李元齐。
流苏:“娘娘,这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让三位皇子吵吵架吗?若是安排晋王和齐王两方对上,这样的方式实在太过粗鲁了一些。”
宋弗:“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皇帝重症下猛药,如此也是在对他们二人表态:太子一定会换掉。
“看他们二人如何表现,里面不是没有前事一笔勾销的意思,或许也还藏着几分对他们的试探,就看他们反应如何。
“皇帝应该是想要看到齐王忍辱负重,绝处逢生。也想让晋王真正的进入夺嫡这场局里。
“皇帝煞费苦心,是希望他们成长的。”
宋弗在想一件事。
皇帝在布这个局的时候,放弃了李元漼,不知道准备如何安排。
是让李元漼当个闲散王爷,贬得远远的,还是用他来给另外两位做磨刀石。
太子府内,下人们正在有序的做着打扫。
经过一日一夜,侧妃的事情查出了真相,在大理寺和刑部都定了案,太子府的侍卫兵力都撤了出去。
宋雨薇和春兰,因为是横死,没有得到正常的出殡流程,春兰被一卷草席裹着,在北山随意挖了个坑埋了。
宋雨薇装了棺,在中午烈日最盛的时候,由几个脚夫抬到了北山上葬了。
短短的一日间,太子府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昙香院上了锁。不许人进去。
下人们路过时,也会特意加快脚步离开。
快到傍晚的时候,流苏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娘娘,外头突然传出了消息,说有人看到了长公主……
流苏把事情说了一遍,宋弗当即警觉起来。
立马和裴佑年通了气,让人查出了消息的来源,是出自齐王府。
宋弗知道李元齐想做什么。
他对李元晋动了杀心,要找一个人来背锅。
李元齐把当今皇帝的心思算得明明白白。
等李元晋一死,他把事情推脱在大周长公主身上,直接把皇帝和他的立场都拉在了一起。
好算计。
宋弗起身,走到窗前,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好一会儿,对着流苏吩咐:
“放出消息,就说前大周太子,不日回京。”
“是。”流苏应声退下。
宋弗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几分。
这是李元齐的保命符,何尝不是陆凉川的东风。
她要趁着这一阵东风,把陆凉川送到世人面前。
有李元齐在前面为这件事苦心经营做背书,她前面对公开身份这件事的所有担忧,都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