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
丫鬟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学得并不完全,字句也断断续续的,但是广平侯听懂了。
在丫鬟说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蒋氏或许听不懂,但是他却清楚的明白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晋王贪污案,说出来只是几个字,但是他知道这背后是洪水猛兽,惊涛骇浪。
这件事由皇帝亲自下令,三司会审彻查,证据确凿,不过牵连众多官员,这些官员如何定罪不日公布。
这段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晋王是皇子,宫中还有宠妃保驾护航,外祖家又是大学士府,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何都能脱身,让皇帝重拿轻放。
但那些牵连的人可不同。
那么大的事,总要有人负责。晋王不负责,那么就是那些牵连的人负责。
由他们来承受皇帝所有的怒火,可想而知,下场如何凄惨。
将军府也被牵连,他是听说了的,只不过不知道会有多重。
但是现在听宋弗的意思,怕是重罪,要不然也不会新婚第二日,便眼巴巴的赶了来,提醒秦司弦。
既然将军府首当其冲,那他们这个姻亲肯定也要受牵连。
宋弗有一句话提醒了他,若他们和晋王贪污案没有关系,那顶多就是受些轻微责罚,但若他们也牵连其中,再加上将军府这层姻亲的关系,这一回怕是要脱一层皮……
广平侯倒吸一口凉气。
广平侯府跟晋王贪污案有没有关系,他还能不知道吗?
广平侯腿一软,在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一旁的蒋氏吓了一跳,赶紧让丫鬟退了出去才开口:
“老爷,可别吓妾身。这太子妃说的话,妾身不甚听得明白,只不过她说咱们广平侯府有难,这是真的吗?
还说是因为将军府姻亲的关系,后果更严重是吗?
什么叫咱们侯府的日子会不好过?
罚也就算了,还要削了咱们侯府的门楣,还说若再严重些,咱们一家性命难保,难道说,太子妃说的这件事就是老爷最近忧心忡忡的同一件?……”
广平候最近因为朝廷事情焦头烂额,蒋氏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具体,如今想到一起,蒋氏越说越心惊,不敢再说下去。
广平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若这件事真的要判,照太子妃的意思,咱们府上罪责难逃,而且还是重罪。”
蒋氏一听他这么说,脸都吓白了。
“那怎么办?”
广平侯摇头:“最近我一直在各方打听,消息都不明确,太子妃知道的应该是真的,如此,广平侯府怕是有一劫。”
蒋氏急急道:“怎么没有办法,有办法,既然跟将军府有关系,那就跟将军府撇清关系。”
广平侯:“怎么撇清,我们两家又不是同一天姻亲。”
蒋氏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让嘉儿休妻。”
广平侯不耐烦的开口:“亏你说得出口,她犯了什么罪要被休,说出去,不等那件案子下来,咱们侯府就得被人参一本,吃不了兜着走。”
蒋氏脸色一白,一狠心,一咬牙:
“那便和离。”
广平侯:“和离?她会同意?
她回将军府死路一条,在咱们侯府还有一线几率能活着。今日太子妃来就是给她透露消息的,她能离开才怪。
再说了,有太子妃给她撑腰,我们能怎么样。”
蒋氏心急,直接回道:
“她不肯和离那就逼她和离。
至于太子妃,哼,根本不用担忧。
刚刚可是说了:太子妃自己都自身难保,太子喜欢太子妃的庶妹,而不是太子妃。
你见过哪家妻妾同娶的,而太子不仅妻妾同娶,就连洞房花烛夜都在都宿在妾室的房中。
太子妃虽为正室,可是一点脸面都没有,怕是太子府的下人都不尊她这个太子妃,还想在我们面前来耀武扬威,实际上就是一只纸老虎。
太子妃也就只能来通风报个信,其它什么都做不了。”
广平候没有说话,一副思考的模样。
蒋氏急得不行:“老爷你倒是拿个主意呀,人命关天呢,再过几日,等事情尘埃落定,便说什么都晚了。”
广平侯:“那将军府如何交代?”
蒋氏:“没法交代就不交代,他们也好不了几日了。
而且依妾身看,将军府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上回康儿的事,将军府只来谈了谈,便灰溜溜的走了,我看将军府也都是孬种,自家亲外孙被一个妾室弄死了,都不敢吱声。”
广平侯皱眉骂道:“这件事你还敢再提,是我们理亏就算了,那也是我们的孙子。”
蒋氏看广平候生气,放缓了语气,
“妾身何尝不知道那是我们自己的孙子,只不过人都已经没了,嘉儿又护着那狐狸精,说什么若要那个狐狸精死,他也不活了,妾身能怎么办。”
广平候瞥了她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蒋氏:“好了好了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想要孙子以后有的是,但眼下得保住咱们广平侯府才是正经。
无论如何,咱们和将军府断开,也是给上面表个态,之后将军府和咱们再无关系,便也牵连不到我们。
就算有什么,也都是轻的。万一查到我们头上,看看有没有办法都推给将军府。”
广平候一听,心思一下活络起来。
“把嘉儿叫回来。”
“是。”
秦司弦的院子里。
此时暗中又守满了护卫。
流苏进了屋,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一遍,宋弗点点头,看向秦司弦。
“弦姐姐,你别难过。”
秦司弦:“这一家人,我早就看明白了,只是懊悔从前瞎了眼。”
宋弗:“过去的没办法,我们往前看。
现在,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就看对方怎么出招了。
你的态度一定要强硬,他们没有理由休妻,若他们强制要休妻,你便去大理寺告官。
他们身上不干净,眼下又是多事之秋,不会真让你去。
若是和离,你也坚决不同意,让他们逼迫你,你便趁机提出要带雪儿走,若不让你带走雪儿,你说什么也不要同意,就和他们死耗,现在是他们更急。
其它的一概可以不要,嫁妆东西都不如人重要。”
秦司弦点点头,一说到自己的女儿,她的眼中便燃起了斗志。
宋弗:“我看着广平侯府不像什么好人,为防他们来阴的,我留一队暗卫给你。
他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也可以通过他们传话。
放心,这件事不会拖太久,他们一定会在晋王的事情出结果之前,有一个答案。
你且忍耐着,三日,最多三日。
这期间不要见秦家的人,侯府的人应该也不会让你见,怕是现在就已经派人去说明你的病并不严重,之前只是误传,让他们别来。
还有,如果他们用雪儿威胁你,你千万撑住不要妥协,除非他们愿意让你带雪儿走,别被人抓住软肋,否则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要让广平候府的人,明白你的态度……”
听着宋弗一条一条的嘱咐,秦司弦心中无比感动,看向宋弗的目光满是感激。
这不是突然就能想到的,宋弗必定很早便做了计划,她要领情,也要感恩。
她一一记下,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先走了。”宋弗握了握她的手。
“这两日有一场硬战要打,必定过得艰难,你别对侯府抱有幻想,也别对小侯爷抱有幻想,这样,在他后面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你才不会伤心难过。
保重好自己,好好的和雪儿一起离开这里。”
秦司弦眼中蓄满了泪水,一点头,大颗的泪珠,便从眼睛滚落下来。
“好,我一定会撑住。你如此帮我,若我自己再立不住,那就太辜负你的好意了。
你放心,我都明白的,我有父母有兄长有弟妹有雪儿,还有你那么好的表妹,我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