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焰当然早就走了。
他放下木弓之后,便离开了,甚至都没听最后自己的得分。
他已经见过了考官,知道这位考官不是随便拉过来滥竽充数的,是个真正懂射术的人。
既然如此,那自己必定就是满分。
......
考场外的大石坪上,只有寥寥的几人。
许白焰算是最先出来的一批了,刚走出来,他便看到了石坪上站着谢师姐的身影。
当然,她旁边还有那个长相很漂亮,但是性子有些欢脱的萍儿。
“许师弟!”
还没等许白焰打招呼,谢清婉便率先挥着手道。
许白焰赶紧走上去:“在这里等了一天?”
“当然不是。”谢清婉道:“只是觉得考试差不多应该结束了,便早来了一些。”
“是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这里等你的。”一旁的萍儿凑过来道:“但是啊......你谢师姐的心可是一刻钟都没离开过,课堂上魂不守舍的,老先生还以为她病了呢,一通瞎担心。”
“萍儿!”
“我懂我懂,闭嘴,嘿嘿。”萍儿笑着与谢清婉拉开距离。
刚说到这儿,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许!白!焰!”
这一嗓子喊得很是响亮,好多人都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已经朝着这边猛冲了过来。正是那董富贵,混元的肚子在奔跑过程中一颤一颤的,甚至有点......油腻腻的可爱。
很快这位秦朝富二代就冲到了许白焰身前,气喘吁吁道:“不,是许公子,许大哥!”
“额......怎么了?”许白焰也是有些疑惑,问道。
“你......你不知道么?!”董富贵总算是喘匀了气息:“你的弓射得了满分!”
此话一出!
“什么!”谢清婉与萍儿也都惊了。
弓射的满分......这可不多见。甚至比诗词乐理等科目的满分更加稀少。
许白焰却没什么惊讶的,就是点了点头:“哦。”
回应的同时,他还寻思着呢......弓射的满分至于叫那么大声么,目标又不会跑,距离也不远,靶子也不会朝你射箭,你只要站定了位置就好,也不用躲,所以只要每箭都射中靶心就行了嘛。
对于他这种从小就靠射爆别人脑袋瓜赚生活费的人来说,的确是有点不理解为啥董富贵要大吵大嚷的,只是叹息道:“可武考的分数实在是太少,所以就算是满分,也没什么用处......”
还没说完。
“啊呀!富贵一拍许白焰的肩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股子一本正经谦虚的劲了,走......咱们去......”
说到这,董富贵突然想到了什么,瞄了一样身旁的谢清婉和萍儿,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至极的光。
他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立刻凑到了萍儿身旁,及其献媚的笑着,小声对其嘀咕了几句。
“真的?!!”萍儿也不知道听到了啥,无比惊喜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连惊叹许白焰竟然能得弓射满分的事儿都一下子被盖过去了。
董富贵满脸堆笑:“那当然,你富贵哥怎么可能骗你!”
额......他已经恬不知耻的以富贵哥自居了。
萍儿性子欢脱,也不在意:“好......一个时候后,沅漓河畔见!”
说完,这丫头就心急火燎的拽着谢清婉就要走。
“干......干嘛去?”谢清婉疑惑。
“啊呀,别问了,赶紧跟我走吧。”萍儿就这样,连拉带拽的,就把谢清婉给拽跑了。
只留下大石坪上的许白焰一头雾水。
他不由转身望向董富贵。
“富贵兄,你刚才......跟萍儿说了些什么啊?”
董富贵这会儿还在眺望着两位女子消失的方向,嘴上笑意无比浓郁,见许白焰问起,他压着声音道:“嘿嘿,我跟萍儿妹妹说,只要她换上男装......我就带她去乐坊!”
“什么?!女孩子去乐.....”
“嘘!!!别声张!”董富贵赶紧让许白焰安静下来:“没事的,乐坊里的男人都在看女人,谁会在意旁边的公子哥是男是女啊。”
“可是......”
董富贵笑的更加欢势了:“嘿嘿,还有啊......萍儿九成九的会拽着嫂子去,所以今天这乐坊一行啊,许兄你不去,能放心么?”
许白焰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嫂子......??”
......
......
华灯初上这个词真的是好,当黄昏落幕,万盏万盏的灯刚刚点亮起来时,似乎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光彩的夜色斑斓即将展开华丽大幕的绝景。
天下繁华尽在朝都,那么朝都的繁华,似乎就在这沅漓河畔了。
连匍匐在朝都西北侧的那座红墙高耸的皇城都比不了。那里太肃穆,太沉重,承载着整个大秦最庄严,最恢弘的权利,它自然不可能太过于繁华招摇。
而朝都乐坊则没有这些顾虑,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要将整个都城的美展现出来。
所以这里繁华的几近奢靡,斑斓的彩灯将整个河水都映照的波澜迷醉,但是还不知足,依旧要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来一次盛大的烟花,将天空都渲染成繁华的色彩。
花船之上,暮春天气,各处雕栏隔断中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期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当真是笙歌处处,只要踏足这里,就算是再怎么压抑的情绪,似乎都会被曲子和那些白花花的胸脯给挥散的远远的。
人群中,有四位公子两两成对的前行着。
其中一位身材偏胖,但是一身装束便能看出财大气粗。
又两位虽然轻纶衣衫,不那么显眼,但是都是眉目俊美,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投来侧目,甚至有些花枝招展的过来拉扯,求着今晚能拽一个去做入幕郎君,但是却被一一谢绝,只能感叹自己美色还不够,叹息离去。
而最后的一位书生则不那么起眼,只是最寻常的学服,在前三位的映衬下,很容易便注意不到了。
而这四人,自然便是董富贵与许白焰,还有女扮男装的谢清婉与萍儿。
也不知道萍儿这丫头的性子到底多野,可谓荤素不忌,跟着董富贵在前面走着,一路上莺莺燕燕的花船姑娘,摸了小手,看了胸脯,越玩越潇洒,越来越无所顾忌!
苦了后面跟着的许白焰和谢清婉,两人相伴而行,谢清婉脸色一直微红着,虽然也在不停的四处张望,但终究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时不时的就得低下头,缓一缓发烫的脸颊。
“许白焰!”
“怎么了谢......公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
“怎么可能,我只来过一次,而且也只是为了完成虞城几个兄弟的夙愿,当时我就要了一壶茶,听了几首曲子而已。”
“没找姑娘?!”
“没有!”
“没摸过别人的身子?”
“自然也没有!”
谢清婉轻哼一声,这个时代,男子去花船乐坊不是什么稀奇事,就算是成家了的人,被老婆抓到去乐坊,也只是心疼一下花销,闹一闹,吵一吵就算了,当然了,有脾气暴躁的妻室也可能拽着男子的衣襟一顿胖揍,但是终究只是少数。
而谢清婉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质问许白焰在这乐坊里到底干过些什么的。
可是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她还是安心了许多。
“好吧。”她开玩笑一般的说道:“只要一会儿没有哪个老相好扑倒你身上,喊着‘许公子,你怎么才来啊’......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谢清婉嘴角带着笑,朝着更远处的莺歌燕舞望去。
繁华之下,许白焰没有察觉到谢清婉靠着自己更近了一些。他只是有些焦虑......
心想,这么多人,总不会运气不好,正好碰到那个什么......李乐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