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没有见过维青格外动怒的样子,好像整个人都阴郁到了极致,低低的怒吼声穿透了整个大厅,来往的人群纷纷开始围观。
她一贯不喜欢曝光,更不喜欢出风头,可是她突然意识到,挡在她身前的这个男人,是个医生,他的手是用来救人的,却第二次为了她打了同一个男人。
她想都没想,双手揽住他的腰,拼命地将他拉扯回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维青冷静了下来,看着围观的人群,也没有多话,抓住白玥的手腕,转身大步离开现场撄。
“何维青,穿着一双我穿过的鞋,有意思吗?”
浅浅的嗤笑声从身后不远不近地飘过来,白玥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猛地大了起来,他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冷冷地盯着位杰。
“别过去。”白玥二话不说,站到了维青的身前,转过身,对着位杰言辞锋利:“位杰,做人做事别太过分,兔子急了还咬人。”
位杰被揍得额角青了一片,染满怒意的眼底一片坦然,他笑了笑,甩开拦着他的保安,朝前靠近几步,对着周围嚷道:“你们打了人还污蔑我吗?怎么,我妻子和别的男人一起进酒店,我还不能管了是怎么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想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偿”
白玥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四周的人指指点点,却头一次这么心灰意冷。
她看着那张曾经爱慕过的容颜,在眼前变得市侩和丑恶,为了得到一切不折手段,当初的所有才华洋溢,到头来,不过是金钱的奴隶和点缀。
呵,这就是她的报应。
她自作自受。
“位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到这份上,你和你妹妹躺在我床上的时候,考虑过我了吗?我都没有哭天抢地,你凭什么来指责我?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我不会再追究。”白玥微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淡淡道:“如果继续污蔑我,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位杰双手插-进口袋,轻抬下巴,丝毫不畏惧白玥的警告。
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到底是谁污蔑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的话,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替我作证,你们出入酒店,就是一对……”
狗-男女?奸-夫-淫-妇?
所有人都能联想到的词,她也能想到,所以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放出了那段不堪入耳的录音。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颤抖着拿手机录下了这段文件,更不记得到底录了多少。
那天的记忆,除了看见的画面,其余的几乎是一片空白。
她记得自己站在了门口,记得自己握住了手机,记得自己推开了门,记得自己看见了一切,可是独独不记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也许,不是不记得,是不想记得。
手机的音量放到最大,是为了平日里接听电话,避免出现遗漏。可是今天,却是将这份难堪和羞耻,放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曝光。
“哥哥,你什么时候和嫂子离婚,这么多年了,该离婚了。”
“别闹了,如果被妈发现了,这一切……”
“哥,你爱不爱我了,如果你爱我就应该为我负责,我已经怀孕了。”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不能让你的孩子没有父亲……”
“……”
零零碎碎的私语声,娇嗔的呢喃,每一句都像是一柄利剑,一下又一下刺着她的心窝。
手机倏然被人拿过,维青摁下了停止键,锁定屏幕丢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什么也不说,抓住白玥就朝电梯走,位杰环视周围,冷笑着嘲讽道:“要我看来,你们俩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样还要明目张胆地进酒店。”
白玥低着头,什么也不说。维青转过身,勾了勾唇,眼底透着冰凉的冷意:“我们俩好不到哪里去,也没你这么肮脏。”
周围的人都在低声议论着,大部分的都像是被这反转的八卦给震惊了,原来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方才还以为是一场丈夫捉-奸出轨妻子的剧场,现在忽然变成丈夫婚内***,妻子伤心出轨的狗血剧,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曲折的婚姻。
身后的七七八八,他们都已经不在乎了,维青护着白玥进了VIP的电梯,选了楼层,立刻摁下了关门键,直到屏蔽了大厅的所有噪声,沉默才在空气里酝酿开了淡淡的咸涩。
白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脚尖的地面上渐渐落了一滴眼泪,然后是第二滴,接着越来越多。
她紧抿着唇,几乎平行于地面的脸颊,紧咬牙关,将所有的酸涩和委屈都闷在心里。她高傲的自尊决不允许她哭出一声。
维青冷着一张脸,默默站在一旁,过了几秒,终于单手揽过她的肩,将她用力拥进胸膛。白玥推搡着后退,却被他铁臂似地箍住,怎么都推不开。她紧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捶在他的胸口,最后双手揪住他的前襟,额头顶在手背,咬着唇,肩膀微抖,埋进了他的怀里。
楼层不高,电梯的速度不快,可是每一分每一秒却过得那样漫长。
她在煎熬,他也是。
等电梯门开的时候,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里,整个空间安静地异常,足足有十几秒,她终于抬眼,用手背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到了。”
“走吧。”他凝视着她的红眼,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他送她回到了房间门口,脸色比往日要更冷一些,看着她刷卡进了门,犹豫了一下,有些不那么确定:“你…确定没事了吗?”
白玥很轻地点了点头,哭过的眼睛有些发涩,她浅浅地应了一声,“没事。”
“那你早点休息。”他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只能这样。
“好。”白玥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后,心思紊乱,颓然落座在地,无声的眼泪埋在了掌心。
他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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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时间刚过七点一刻,房门就被敲响了。
白玥洗漱完毕,恰好出来开门。
维青一身清爽的出现在门口,望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却也没多话,只是看了眼腕表,“你去上班吗?顺路的话,可以一起。”
“好,等我一会儿。”白玥刚洗完澡,昨晚熬夜后甚至都没洗脸,所以一大早就整理了一下,身上还带着酒店的沐浴露香味和湿漉的发尾。
他不留痕迹地迈进门,扫视了一眼房间,“不急。”
房间里带着女性的幽香,整齐干净的摆设,显然不至于出现他担心的状况。
“在想什么?”白玥换了一身正装,踩着酒店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门口的鞋柜边上,拿出一双高跟,抬眼看他,开玩笑道:“我房间可没什么好偷的。”
“这里最值钱的应该只有你了。”
白玥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这样的话,再直白不过的意思,却容易让人误会。
昨天在电梯里的时候,被搂在怀里的她,能够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清爽味,像是六神艾叶那款沐浴露的味道,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液之类的气味,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却出奇的好闻。
他掌心的温度,像是透过衣服灼烧了她的肌肤,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停留在了她的脑海里,以至于昨晚入眠的时候,都忍不住地想起他。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话,却让她格外的敏感。
“还没好?”头顶传来他站在身后的说话声。
白玥一个慌神,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磕上了他的下巴。
她的身高中等,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一米七七左右。尽管矮了他大半个头,但这么一站起来,至少还能碰得着他的下巴。
“疼,你站我后面做什么?”
她吃痛地摸了摸头顶,维青皱了眉,抚着下巴的手,平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别动。”
被磕中的部位恰好在头顶正中央,他的手揉了揉她的痛楚。白玥抬头,对上他好看的眼睛,眼底是柔软的暖意,转眸,就如同闪耀的星光。
“白玥。”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嗯?”
“你这么看,我会吃不消。”
她慌乱地低下头,朝前偏移,一下又撞进他的怀里,额头磕向了他的胸口。偏偏今天他穿了一件衬衫,她一头顶在了纽扣上,额间留了一块发红的小痕迹。
“让你别看没让你动。”他认命地叹口气,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拉到身侧。
怎么可能低头不动啊?
心里暗自嘀咕,她却不说话。
“赶着上班,走了。”
白玥的脸颊渐渐染了绯红,不知怎么了,总是觉得今天氛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抬步朝房门走。白玥松了一口气,忙跟上他,并排的时候,看见他下巴上红了一大块,愧疚道:“你…疼不疼?”
他停下步伐,似笑非笑地盯住她:“我说疼的话,你要以身相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