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冉没有再提过那件事。
景岩也没有再提起。
两个人好像约定了一样,完全回避这件事,不提不问不争吵。
一切都按照沫冉那天说的话进行着。
“你结婚之前,让我当个优秀的狐狸精,等你结婚,我就回美国。偿”
景岩没有拒绝,也没有再和她争辩,她固执起来的时候,简直拆了南墙也要继续走,他很清楚这一点,改变不了她的主意,那他就只能证明给她看,他能做的一切。
她简单地拿了几件衣服,偶尔在他的公寓里过夜撄。
大多时间,她都在医院里,不敢进病房,只能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每天听母亲身体的状况,林然的身体最近好了很多,连着沫冉的心情都开花了一样。
有空的时候,紫苓、白玥和沫冉会在简歌安排的地方聚一聚,其他的时间,不知道简歌在忙什么,沫冉就跑去景岩的家里呆着。
她知道该怎么引秦晟入局。
也知道该怎么让景岩脱身。
“在想什么?”
景岩推开门,她坐在沙发上,正愣愣的出神。
最近,感觉她似乎一直在粘着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甚至连简歌都没有阻拦的痕迹。
“没什么。”
她缩在他怀里,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窝在安全的港湾里。
“头发没吹干。”他站起身,从房间里拿过吹风机,将她的脑袋枕在大腿上,插好插座,调好档位,将她柔软的头发拨到一边。
她躺在他的怀里,大腿很有弹力,微凉的湿意透过西裤浸入他的身体里,她毫不避忌,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那张脸。
唇角的弧度越扬越大,怎么都盖不住了。
“现在后悔还不晚。”他一本正经道:“趁我还是私人所有物。”
沫冉嘟了嘟嘴,撩开落在眼睑的发丝:“我可不稀罕。”
吹风机忽然停了下来,他低下头,眼底没有情绪,“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向来就贪图新鲜。”沫冉懒洋洋地躺在那里,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你没娶到我,是你损失。”
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摁开吹风机,对准她湿漉漉的脑袋吹。
眼看着他似乎也没了什么反应,她又开始兴致阑珊,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下其手,环住一边,假装不在意:“你真的不在乎我以后的丈夫是谁吗?”
“不在乎。”他看了她一眼,将吹干的一边撩开,深入发梢。手指蹭着她的头皮,温柔而细碎,紧接着道:“孩子的父亲是我就好。”
沫冉愣了一下,眼眶渐渐红了。
她闷闷地趴在那里,也不吭气。
吹了很久,头发吹干了,他以为她睡着了,摸了摸她的发根,不算太湿,但是吹久了,她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微的汗意。
他准备将她抱回房间,她却忽然环住了他的脖颈,视线落下,“你明天几点去?”
景岩身上瞬间冷了几分。
“我替你约好了顾安安,明天先去领证。”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动作一停,他低下头,对上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她忍住难过,笑嘻嘻道:“我说到做到的,顾小姐可能已经把喜讯分享给顾伯父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根本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后悔了?”
“后悔什么?”
“把你手机的密码告诉我。”
“后悔了。”
“……”
“如果早知道你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
“我不着急。”沫冉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怕我后悔……”
心里蓦然一软,他只能将错就错,事已至此,他只能随机应变。
想了想,他张口就来:“下午去,早上怕吵醒你,不去了。”
“如果顾安安知道你怕吵醒我而不去领证,会不会生气?”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舒舒服服地窝着,带着舒适的坦然:“我真是个出色的狐狸精。”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景岩快步将她抱回房间,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压在她的双腿边,禁锢在怀,“你不用帮我,即便你这么做,顾如青也不会完全信任我。”
“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我没想让你离婚,因为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却不是一个畸形的家庭。”
“你必须要负责任。”
“我的责任只有你。”
“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沫冉双手抬起,勾住景岩的脖颈,咬住了他的唇,“就算段筱是始作俑者,可你依旧脱不了干系,所以…我还是怪你。”
唇上吃痛,他被咬住了下唇,勾魂的眼神落在他的眼里,他的手扣住她的脑袋,五指深入发丝,加重了这个吻。
因为不能名正言顺,所以继续沉沦。
他的手解开她的衣衫,她没有反抗,一个用力,双手反摁住他的肩,将他压在床上,修长的双腿跨住了他的腰。
他的眸很深,瞬间温度染红了他的眼。
手指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白衬衫,一点一点露出姣好的腹肌,指腹在微硬的肌肤上摩擦,带着一寸一寸的温度灼伤她的指尖。
“我要惩罚你。”听起来像是玩笑的语气却带着莫名的认真:“这是我的报复。”
手指停留在他的腹中央,微微打着圆圈。
她舔了舔粉嫩的唇,低下头,在圆圈中轻轻吸允。
他闷哼一声,不得不忍着闭上眼,身上的猛虎仿佛要将理智灼烧殆尽。
牙齿的咬痕从脖颈细细地被啃食着。
他不敢用力。
生怕她受到伤害。
“明天上午去吧?”
他睁开眼,她迷惑地抬眼看着他,眼眸里带着疑问和彷徨,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我想吃学校门口的皮蛋廋肉粥。”
衣衫不整的肩露出性感的锁骨,修长的双腿落在他的眼里,身上更加的灼热。
他却莫名地心疼她:“好,都听你的。”
她欢欣雀跃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他的唇,仿佛是一个奖励的勋章。
他勾住她的身,一个用力,将她翻转在下。
“只要你能起床。”
“……”
★
醒来的时候。
苏沫冉已经起了床,穿着他的衬衫坐在窗台边上,窗户没有关,清晨微风淡凉,擦过她的脸颊,是透明的冷。
她左手夹着一根烟,已经燃了一半,星星点点的火苗在烟头上绚烂的绽放,每当灰烬落下,她便饶有兴趣地深吸一口,熟练的动作呼出一口白烟,在烟雾朦胧里看着骤亮的橙红色火光在眼前闪耀。
他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颓败、无助、堕落。
景岩冷着脸从她身后夺走了那支烟,任意掐灭在桌面。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可是她却丝毫没有退缩,抬起头,挑衅着:“我抽你的烟,不愿意?”
那些烟,是从他的房间里找出来的。
“讨厌我抽烟?”像是没有答案,她歪了歪脑袋,继续道:“那我走了。”
她试图站起来,可是因为坐得太久,一下子站起身,脚一麻,差点从窗台上摔下来。
安全地落在他的怀里,她张开手,环住他的身子,踮起脚踩在他的脚上,像一只正在撒娇打滚的宠物,撒娇:“舍不得我?”
“看来昨晚我不够卖力。”
“我需要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
“确认你不会中途退场。”
景岩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需要加油。”
“?”
“你就是我的油。”
“……”
★
最后,沫冉还是没能起来。
点开手机,看见了沫冉替他发送的短信,大概会迟到半小时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看着清秀的睡颜,她疲倦的眼几乎睁不开。
勾了勾唇,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公寓。
他不完全清楚沫冉突然转变的理由,但是一定有一个人会知道,那就是简歌。
另一边,顾安安正满心雀跃地等在登记处,心里有怀疑又有期待。
她不知道景岩为什么会突然愿意去领证,她甚至都不敢打电话去确认,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愿意来等。
直到早上七点的一条短信,时间约好是上午九点。
她想打电话去确认,却怎么都没有人接。
她又怎么会知道,电话的另一头,是两个人肆意的缠绵。
已经是八点五十八分了。
依旧没有他的影子。
他从来都没有迟到过。
“他不会来的。
看向说话的人,令顾安安意外的是,这个人,是段筱。
因为顾家的打压,段筱如今在娱乐圈几乎已经是臭了名声,不但没有人最新的金人奖提名,更是直接从花旦排名掉出前五十,即便她此刻看起来再光鲜亮丽,身上的气势都已经弱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柳眉一扫,顾安安抬起下巴,视线却在左右张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段筱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来,径直走入门口,坐在了大厅中央的排椅上,将手提包放在一边,微笑看向顾安安。
顾安安双手交握,手心紧了又紧,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一头波浪长卷发侧在单边,妩媚而性感,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顾安安:“你觉得呢?顾小姐。”
顾安安用余光扫了一眼照片,十指瞬间将照片揉成一团,脸色铁青。她盯着段筱,咬紧一口银牙,忍着怒火,坐在了段筱身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很早就说过,你用过的招数我用过了。拿这招来换取景岩和你的婚姻保障,是不是违反了我们约好的公平竞争?”段筱无所谓地撩拨着头发,笑意盈盈,“我相信如果今天他不但不会来,就算他来了,你们也照样举行不了婚礼。”
“段筱!”顾安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纸团愤怒地攥在掌心,“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段筱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本身就穿着十二公分的高跟鞋,本就比顾安安高挑的优势,在盛怒之下竟然极有气场,她拍了拍顾安安的肩,微微一笑:“顾小姐,即便我过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顾安安不吭声,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今天就算领不了证,景岩也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前任市长的女儿,这气势可真是大,如果不是因为贪污被抓,只怕这样的家庭教养,迟早也要……”
“啪!”
顾安安被打得偏过脸去,白皙的脸颊上很快就显出了五个手指印。她不可思议地站稳了脚跟,“你敢打我?”
“就算是个败落了的段家,也轮不到一个顾家来指手画脚。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段家,暴发户,连提鞋都不配。”段筱秀眉紧皱,显然是忍够了,“也不回去问问你的父亲,到底留多少把柄在外人的手里,如果没有我父亲替你们兜着。顾家小姐?只怕连要饭都没你的破碗。”
顾安安站在原地,周围的视线令她根本就下不来台,她咬紧牙关,低声怒喝:“段筱!”
“我告诉你,顾安安。”段筱拿过座位上的提包,“今天,你不走也得走。”
话音刚落。段筱从提包里重新拿出一张照片扔在她的面前,“你也不会希望,明天,这张豪门艳照上的顾小姐毁了清白来博眼球吧?”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显然并不是景岩。
顾安安忙捡回照片,塞进了包里,脸颊火辣辣地烧,她捂了捂脸,终究忍下了一口气,转身从大门口快步离开。
等她离开不久,段筱却并没有急着离开,她从包里拿出墨镜和口罩,一一戴好,坐在原位上,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
约莫十分钟,从大门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走到段筱的身边,端正地落座:“段小姐,处理的真漂亮。”
段筱极其冷静地开口:“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男人顿了顿,忽然递过一张纸,纸上有些黑白模糊的印迹,他犹豫道:“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眉心微拧,段筱的眼底闪过疑惑:“看起来像是b超的图片。”
男人收回手上的东西,折叠好放进口袋:“嗯,我走了。”
“等等。”段筱匆忙开口叫住他,语气幽怨,“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和我在一起?”
他微微一笑,没有转过身,声音带着肯定和了然,“很快。”
“我能不能改变主意?”
男人转过身,眼底透着幽光:“你想让我怎么做?”
“让苏沫冉永远消失。”
★
对于她的事情。
景岩向来不喜欢绕圈子。
“她最近一直住在我那里。”
简歌的手微微一抖,喝茶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喝了两口,咽下去,将杯子握在手心,神情寂寥:“我知道。”
“她怎么了?”景岩全神贯注地看着简歌,试图看出他的破绽。
简歌的指尖摩挲着杯口,“在你的身边,她应该过得很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也是。”景岩淡然地从桌面接过泡好的茶杯,闻了闻,抿了一口,“好茶。”
接下来,景岩开始对茶叶颇有兴趣,对着他侃侃而谈
可简歌心里已经开始落了下风。
如果沫冉真的没有事情,想必景岩也不会费尽心思上门来试探。
“简少爷?”景岩开口打断了简歌的走神,心里岿然不动:“怎么了?”
简歌重新注满一杯茶,递了过去,“下次,可以将沫冉一起带来。”
“她最近贪睡,总是窝在房间不出来。”宠溺的话语,说的行云流水,毫不避忌。
简歌心里冒出无数的醋意,嘲讽一笑:“大概景先生照顾太好。”
“简少爷信任我,派那么多人守在附近,自然该照顾得当。”
茶杯一放,茶水撒了几分。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一些。
“景先生,彼此彼此。”简歌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我还有事,不送了。”
“既然这样,改天再登门拜访。”
“景岩。”
他转过身,单手放在西裤的口兜里,微微一笑。
简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
“他走了。”简歌关上门,从隔间将薄教授和索菲娜请了出来,口吻着急:“他是不是知道了?”
“别着急。”索菲娜慢慢思索着:“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能把沫冉送回来。”
“他来,说明他在乎。关心则乱,他大概感觉到了异常。”
简歌颓然坐在沙发上,无能为力的虚弱感侵袭而来。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
沫冉选择用自己当做诱饵引秦晟入局。
她会不会害怕?
她会不会在噩梦中频频惊醒?
她会不会崩溃失控?
简歌不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甚至,他不能靠近。
因为一旦他出现,秦晟必须要费心先处理沫冉身边的所有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沫冉不愿意让简歌冒险,更不能让已经被当过目标的索菲娜深陷其害。
留在景岩身边,除了将危险引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却至关重要。
索菲娜上前,拍了拍简歌的肩,“嘿,你和su表白过了。”
简歌苦笑了两下,“现在就别挖苦我了。”
索菲娜看向简歌的视线有些不同,她笑了笑,“su五年前到现在,至始至终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刚才来过的那个人?”
简歌沉默了。
沉默并不能代表其他。
索菲娜显然能够猜得透。
“他确实有su喜欢的资本,也足够优秀。简,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表现,努力别让她感觉到你对她的喜欢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表现。”索菲娜安慰着简歌:“她并不是不在乎你,她在做的,也是在保护你。”
“我不需要她的保护。”
“可是她需要。”索菲娜皱了皱眉,“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要相信她。”
“可我担心……”
“如果她五年前活下来了,那么五年后,她一样可以。”
★
“回来了?”
景岩推开门的时候,灯火通明。
沫冉系着围裙,站在入口处,手里拿着锅铲,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他怔了一下。
曾经梦见过无数次的场景,突然变成现实,他有些不确定。落下视线,声音温柔:“怎么忽然想起来做饭?”
“有句经典名言。”她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摆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身为一个恪尽职守的狐狸精小姐,还是要下一次厨房的。”
他没追问为什么上午和下午情绪转换的这么快,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会抽烟,他想问的有很多,可是他在等,等她愿意说的那一天。
“你会做?”他换好鞋子,跟着她走到厨房。
“当然,都是我的拿手小菜。”她解开围裙,无视厨房里还没有收拾的东西,打开罩子,“噔噔噔,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紫菜蛋花汤。”
“三菜一汤。”景岩很给面子地坐下来,点点头,“很家常的。”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惊喜的样子。”沫冉撑着脑袋坐在他的对面,“也对,大学的时候你就吃过我学的这几道了,几年下来,我还是只会几道。”
他抬头,看着沫冉。
她的表情很淡,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没为他做过饭?”景岩第一次试图开口,去倾听她五年前的那段婚姻生活。他尽量让声音看起来不在乎,装作不在乎。
沫冉顿了一下,唇角微扬,视线转移到饭菜上,拿好筷子,夹了一口土豆丝塞进嘴里,模糊不清道:“怎么,你吃醋啊?”
她回避了他的问题。
景岩心里空荡荡的,看了看她的凉拌黄瓜,不是拌白糖而是酸辣的,里面还放了很多蒜末,他犹豫了一下,被她发现了,她极快地夹住了一块黄瓜,送到他的面前,“不给面子?”
淡淡一笑,甚至都没抬眼,握住她的手,张开嘴,送了进去,“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刚刚怎么一副‘我不想吃它’的表情。”
“我怕大蒜有口气,一会不好亲你。”
“那就别亲我,臭。”
他停止口腔里的咀嚼,撑住身子,拽过她的手,捧住她的脑袋,叩开她的牙关,将黄瓜送到她的嘴里,帮她吃下后,才心满意足地松了嘴,回到原位。
“你干什么!”
“要臭一起臭……”
“那你也别亲我。”
“我不嫌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