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人,莫非是此前君子会上数学二境的万浩佟老先生?”苏仪一挑眉毛。
“正是。”江游点头,又看向顾兴龙和端木钟两人,问,“端木兄应该是不准备在今年参加院试吧?”
端木钟点头说是,神色略有些遗憾。
“那顾兄呢?”
“咳,因为我老家在义兴郡,近几年才随父母迁到素水县来做生意,所以家里人都希望我能回郡城考取功名,却不能和诸位一道同行了,抱歉。”顾兴龙面色尴尬。
苏仪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次不能同行,以后总有相聚的时刻,我听说义兴郡位处太湖西岸,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那里吃银鱼白虾!”苏仪笑道。
“理当如此,若是你们能来,我定当用‘白雪宴’招待你们!”顾兴龙点头,高声说道。
众人纷纷喜笑颜开。
“既然都要分别了,我们这几人不如去翠兴楼一起吃个晚饭?”江游提议道。
“几时?”端木钟立刻问。
“此刻天近黄昏,大家都各自回家,带上一两名女眷来助助兴,戌时左右,再来翠兴楼集合。”江游提议。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苏仪立刻意识到这是江游照顾自己这边的两位女眷,显然是为了避免二女混在男子酒宴中心生尴尬。
苏仪心中顿时涌起感谢之情。
与众人道别后,苏仪带着二女去商店街挑选纪念品。
苏仪买了一套长江出海口特有的紫色泥土所熏制的茶具,听说是受到了瀛洲灵力的影响,将茶水倒入其中时,能产生特有的香味,深受许多茶道雅士的喜爱。
只不过,苏仪一进店中,立刻就被掌柜认了出来;后者坚持要将这套茶具相送,几番推辞之下,最终只因掌柜的一句话,让苏仪打消了推托的想法。
“若非苏弥天昨夜的发挥,我恐怕现在早已战死在河滩上,又怎能安稳开店?如果对救命恩人、对救国救世的恩人收钱,我良心不安。”
苏仪心中微暖,终究还是收了下来。
而苏诗儿却看中了一把琵琶,她这几天正在和柳心照学习乐器,用的乐器都是向后者借用的。
这把琵琶并非利器,材料也很普通,是适合初学者弹奏的乐器,苏仪二话不说,花了十多两买了成对的两把;他想到后世有几首著名的琵琶曲,也许能对自己产生帮助,于是也心生练习乐器的想法。
乐乃君子六艺之一,是每一位仕子都必学的技艺。
只是苏仪买下成对琵琶的这个举动,却让苏诗儿喜笑频频,柳心照神色复杂。
三人一直逛到入夜,这才让一位掌柜将大堆纪念品送到苏家,往翠兴楼走去。
晚上七点多,正是晚饭时间,许多文人雅士聚集在翠兴楼中,饮酒论道;其中竟然还有许多白天参加了君子会的人,见到苏仪进来,立刻起身问候。
在场的其他人见到苏仪出现,也立刻放下碗筷,搁下酒杯,站起身来向苏仪作揖。
“苏弥天!”
“苏弥天来了,你还吃!”
许多人都因为能见到苏仪一面而神色激动,只是不敢上前攀谈,昨夜之后,苏仪在素水县人民的心中的形象、早已不是伟岸一词能够概括的了。
苏仪也感受到这个氛围,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照常吃饭,然后往二楼包厢走去。
四位伙伴早已聚集在了这里,各自带上了一名女眷,点上了一桌菜,就等苏仪就座。
只不过,端木钟和顾兴龙带来的两位姐妹,却是频频向苏仪暗送秋波,惹得他心中嘀咕道:“这是离别会,又不是相亲会……”
江游虽是去年的案首,却出身寒门,家门比不上前者,只带了邻家的青梅来参加酒会;而吴峡更是一朵奇葩,竟然带了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来。
苏仪初一看去,这小女孩十一二岁左右,长的小巧玲珑、白璧如霞,可以预料到她若是长大,必然能成为苏诗儿与柳心照这等倾城绝艳,没想到吴家竟有这等小美人。
苏仪带着二女入座,众人开始自我介绍。
只不过,当吴峡介绍自己身旁的小美女时,差点没让苏仪把刚抿入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
“这、这是俺的弟弟,名叫吴兰……”吴峡面色发窘。
“啊?弟弟?!”
苏仪惊诧不已,又仔细看了看这吴兰的装束:身上一袭青白色长裙,长发梳起温婉可人的发髻,面如冰雪、美若淡菊,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哪有什么男孩的征兆?
同桌几人面色古怪,显然早就知道了吴兰的身份。
“咳咳咳……”吴峡尴尬不已,说道,“没办法,俺原本是想带内人出来的,但是家里这个弟弟啊,在听说俺要去跟苏十筹一起吃晚饭时,就嚷嚷着一定要跟来……兰儿,你不是有话要对苏十筹讲?快说,不然没机会了。”
苏仪一脸好奇,这女装小少年究竟要说什么?
“苏、苏……”就听得吴兰满面酒红,期期艾艾开了口,声音竟然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细腻,“苏、苏十筹,您的诗作我日夜拜读,每每爱不释手,当、当然了,不止是诗作……”
吴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随后立刻低下头去,脸红到了耳根。
众人开怀大笑,纷纷起哄,连苏诗儿和柳心照都不禁莞尔了。
“唉,俺这个弟弟啊,长得漂亮不说,声音还特别细腻,最让人头痛的是,他从小行为举止就像个女孩家、死活不承认自己是个男孩,就觉得自己是女的,俺娘也把他惯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让大家见笑了。”
“我明白我明白,这是性别障碍啊……”苏仪心中嘀咕。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吴兄。”江游似笑非笑道,“说不定就有人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不过看苏十筹傍有美人,应该是不好这口的。”
苏仪赶紧点头。
“我,我长大后绝对不比两位姐姐差!”吴兰一急,站起来就说;柳心照莞尔一笑,苏诗儿撇开视线。
“那得等你长大后再说,况且大家说的是另一码事,你能生娃娃吗?”吴峡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我、我……不试试怎么知道!”吴兰倔强道。
众人哄堂大笑,也不再提此事,将话题转到了离别上。
“我等明天随着三位州官一起前往南徐州,也不知道凌大人伤势如何?”苏仪说。
“不乐观。”江游摇头,“虽然凌大人自称是修养两三个月便好,但我瞧他已经伤到全身的筋骨,就算是医家妙手的治疗,没个两三年都难以恢复;就算日后恢复了,也很难达到伤前的状态,恐怕会因此一蹶不振,日后的修为难以精进。”
众人的面庞掠过一丝阴云。
“唉,要是我等再争气一点……”顾兴龙摇头。
“别说这种话,你把凌大人的付出置于何地?”江游说,“不过,凌大人是为了保护苏十筹才受伤,此事已经上报国院,他肯定能得到全力救治。”
“但愿如此。”苏仪说道,不然他真是于心难安。
“俺记得有啥宝物可以治疗骨骼伤势,似乎连碎骨都能使其重聚。”吴峡说。
“是‘朵骨花’吧?兵锋大陆没有,只在某些古战场开放,也属于珍奇品之一,常人十分难得。”江游回答道。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苏仪听了一会儿,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若是日后进了古战场,一定要尽力寻找朵骨花的踪迹。
聚宴一直持续到了亥时九点左右才结束,众人酣畅淋漓地吐尽了分别的哀伤后,纷纷起身离席,苏仪与他们约定明晨相送之后,这才回到了家。
结束了一天的事情,苏仪已经身心俱疲,回到家,倒床就睡。
是夜,南徐州。
“大人,您要是无视禁足令孤身去杀水寇的话,老元戎们要是发怒……”
“我睚眦必报,便由他们怒。”说罢,仇英彦飞身离开。
东海,卷起了惊涛骇浪。
京城,宰相府。
池塘边的凉亭,中书令周学书正在亲手煮茶,他的对面,跪着周才辰。
后者的断臂处裹上了一层接一层的膏带,已经全然面无血色。
“爹,不是孩儿不努力啊,实在是那苏仪……”周才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谁令你去袭击苏仪家的?”周学书连头都没抬。
“这、这个,孩儿是想,即使失败了也有人质……”
周学书抬眼一扫,周才辰立刻浑身一哆嗦,低下了头。
微凉的晚风拂面而过,夹杂着茶水的淡淡幽香,凉亭中只剩下了茶水倾杯的水声。
许久,周才辰才重新鼓起勇气,期期艾艾道:“竹君园该、该怎么办?”
提到竹君园,连周学书都微不可查地嘴角一抖,胸膛大幅度起伏,冷声说道:“给他,你明日启程前往‘丝绸之路’,磨练一年。”
周才辰一听,顿时心惊肉跳,神色惶恐不已。
丝绸之路,是类似于兵锋大陆的一种大世界,属于无主之地之一。
那个世界盛产桑树,原本被海神族最先占据,后来又被人蛮两族先后发现;人族占据了盛产桑树的南边,大量养蚕并生产丝绸,运输到西方海域与海神族做交易,以此来换取巨大的利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