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森他们在上海逗留了三天之后,启程返回纽约。
司徒丹青把他们送到浦东国际机场,依依惜别之后,刚回到住处,就接到了一个久违了的电话。
“你好,丹青!将近一年没有和你联系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司徒丹青瞄了瞄来电,这是一连串没有区号、完全没有规律的数字。
她连续按掉了三次,当第四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接起来就要痛骂,对方的声音却抢先进入了她的耳朵。
这是个曾经熟悉和亲切、但现在却是遥远和陌生的声音。
“您好!”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司徒丹青吃惊非小。她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寻找和这个声音相配对的人物。她很想问“您是……”但是出于尊重对方的考虑,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努力回忆着。突然,一个影子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难道是他?于都成?一年前,他的最后一次电话,说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执行一个绝密任务,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当时,司徒丹青以为于都成是在开玩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很远的地方肯定有很神奇的故事,回来后说给我听听。”
自从那次电话以后,两年都快过去了,都没有接过他的一次电话。不过,最两年来,司徒丹青忙于开拓自己的事业,没完没了的化妆、走台、出差、训练、应酬及参加各种应接不暇、花样繁多的公益性活动,加上身边有时候多了个美郎多吉,所以她不是没有及时接听到于都成的电话,就是接听到了,也是不方便大大方方和他深入聊些什么。
时间一久,于都成的影子就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今天他没有来电话,司徒丹青真的就快要把他给彻底遗忘了。
“于都成啊?帅兵哥哥?”司徒丹青淡淡地问了一句,然后说:“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快两年了,一点声音也没有。你现在哪里呢?”
“我还在部队。我上次的任务完成了,大难不死,我活着回来了!”于都成听到了对方对自己那冷漠、生硬的称呼,好像有点受不住,停了几秒才回话。“我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新闻。祝贺你,你已经成为当今中国最红的模特了。”
司徒丹青听了,喉咙一时间好像被什么噎住了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自从她和美郎多吉在一起后,她就知道,从此以后,她就不大有可能和于都成再有那种亲密的接触了。幸运的是,自从那一次以后,这么多年来,于都成才利用探亲的机会,回到蛟洋一次,打了电话给她,当时司徒丹青和美郎多吉正在北京,于是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在北京出差,要上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但是,司徒丹青离开前线广告公司后,只对于都成说自己想创业,并没有说要去当模特一事。
现在,他从媒体上知道了自己所从事的职业,而自己以前一直对他讳莫如深,现在该如何自圆其说?
“今年我可能要转业了。我回来以后,该干什么呢?”于都成首先打破了沉默。
“你不是在骗我吧?你不是很喜欢部队吗?”司徒丹青听了大吃一惊,脸色微变,心中立刻涌起一阵不安。不过,司徒丹青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好像是很不欢迎于都成转业回来似的,马上改口说:“很喜欢部队也不能够当饭吃啊,还是早点回来吧。天下之大,一个七尺之躯,还怕混不到一口饭吃?”
她记起了自己三年前的承诺:你只要转业回来,我就嫁给你。
但是,现在呢?
现在,时移世转,物是人非,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自己未来,都注定和于都成只有一种结局:分手!
不过,以前于都成在电话中说转业已经说了不下五十次,当时让司徒丹青高兴一场,结果于都成没有一次兑现自己的诺言,这让司徒丹青非常生气,总是在电话中吵架,有时一旦生气起来,她可是做得到整整半个月不接他的电话。
“真的,我骗你干吗?”和以往一样,于都成说完,还干笑了三下。这样的回答司徒丹青早已经听腻了,她的第一感觉,这个于都成又来糊弄人了。
“那好么。”司徒丹青淡淡地说,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重复了这么多年来对于都成那句话的回答。
司徒丹青万万想不到,这一次于都成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和她开玩笑。
这一次,司徒丹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作出了严重错误的判断。
而司徒丹青一直认为,于都成那不可动摇的部队情结,是她和他分手最好的理由:你既然一直想留在部队,我也就不好强求,我们各自走各自喜欢的道路吧。
在这个下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两个人好聚好散,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司徒丹青错了,她很快就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
在艾德森离开上海的一连几天时间里,司徒丹青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移民美国的事情。她想得最多的,不是该如何办理移民手续的问题,这对艾德森来说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他已经交代了中国体育界的一个朋友,一旦需要,他会马上安排专人前来办理相关手续,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她想得最多是,她该一怎么样的方式离开中国。
在她的生命中,现在已经有了三个男人。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她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关系。一旦真相泄露,对男人来说,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司徒丹青――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不光彩的事情,甚至对她的事业发展具有毁灭性的影响。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悄悄地离开中国,静静地消失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