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三少,你不能……”怕外面听见,春桃低声唤着,试图挣脱。
“Tina……”叶珣燥热的唇吻上春桃的脖颈,像一只饥饿难耐的小兽,扑住食物欲饕餮鲸吞。
一念之间,春桃推捒他的手渐渐滑下,任叶珣粗鲁的撕开她的衣服,盘扣蹦飞,打在床帮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余下的也只是叶珣粗重的喘息声。
钟声敲响了十一下,叶启楠将报纸叠放在一旁,揉揉酸痛的太阳穴,起身上楼。二楼与三楼的楼梯间,叶启楠犹豫了半下,想上楼看看叶珣,却突然想到叶琨的话,反思平日是否太宠着叶珣了,毕竟护不了他一辈子,日里做不到恩宠均施,于内于外对叶珣都是不利的。
只是每当看到叶珣的眼睛,就如同看到他的生母,那不是个艳压群芳的女人,却是他唯一挚爱的人,母亲一向反对,却拿他无法。
倚着楼栏,俯望一楼大厅,在琉璃吊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哪抵得上当年,朦胧月下,他揽她在怀里,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珣玗琪焉,我们的孩子就叫叶珣,珣儿……”
“你这说法,还会有叶玗,叶琪。”她很俏皮,咯咯地笑:“答应我,瑄儿是长子,我们的珣儿不能是胤礽。”
孩子出生,是他们的长女雨英,无甚遗憾,他们很快有了第二个孩子,却不慎小产,大夫断定,她再也无法生育。
老太太态度却大变,对她亲如母女。自此叶启楠放松了警惕,出门替父亲办差的时候,母亲抓住无子的由头,硬是将她挤出门外。被休回家的女人该如何度日,叶启楠不敢想象,暗中派人去娘家寻找无果,被先大帅揪住一顿狠打,自此再无音信,直到十七年后……
他答应过妻子,叶珣不会是胤礽,他要让他无忧无虑。
可是当今的世道,谈何容易。
回思中,一件衣服被披在身上,叶启楠转身,是三太太,两眼红肿,泪眼迷蒙。
“没睡呢?”叶启楠问。
三太太摇头:“等琨儿,晚上的药还没吃。”
这些年,三太太全心全意抚养叶琨,没有要过自己的孩子。想一想,叶启楠突然觉得震撼,许多事情上,女人的心胸绝不可小觑。
“琨儿没回房?”叶启楠蹙眉,相见亲切,叙旧也不必那么久。
终是忍不住去了小书房,刚欲敲门,门内传来叶琨哽咽惶急的声音。
“先生……琨儿错了,再不敢了,琨儿……除了娘,只有先生了!”
只有先生了!
叶启楠蹙眉,喉结蠕动了一下,放下敲门的手转身。听到戒尺着肉清脆的响声,还是推门进了去。
屋内的情境让叶启楠惊诧,叶琨直挺挺跪在书房中间,红肿的双手摊开高举,脸色惨白难看,额头渗着豆大的汗珠。
叶启楠闯进来,席先生视若无睹,依旧挥动戒尺,结实的打在叶琨的手心上,毫不吝惜。
叶琨身后伤势很重,竟这般规规矩矩跪了三四个钟头,叶启楠乍有种愤恨,却忘了是他让叶琨伤的这么重。
叶琨抬头,看了眼父亲。那一瞬,叶启楠多希望这眼神向他求助,像叶珣每被先生责罚时那样,眨闪着泪眼喊他,他甚至愿意为此和席先生翻脸。让他失望了,叶琨的眼睛从他身上掠过,倏尔忍痛跪的更直,强忍着颤抖。
叶启楠苦笑,拦下席先生的戒尺,开口说:“琨儿,你先出去。”
叶琨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先生,席先生正玩味的看着叶启楠,并没有理他。叶琨没动,迟疑的摇了摇头。
席先生冷笑一声,将戒尺掷在桌上:“罢了,你叶家的事,与我无干。”
“先生……”叶琨俯首,声音沉闷嘶哑:“先生别走,琨儿错了,琨儿愧对先生栽培,琨儿再不敢了,饶了琨儿这一次吧!”
“先生这是……”叶启楠看不过眼,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合适。
席先生到底走了,叶启楠诧异,席先生一向疼爱叶琨,竟也会这样冷厉决绝。
叶琨不顾身后的伤痛,跪坐在原地,颤抖着嘴唇没什么声息,脸上变得灰白,目光空洞,嘴唇也失了血色。
叶琨这幅样子实在可怕,叶启楠也有些无措,见他浅棕色的绸裤上颜色渐深,想是伤口绽裂的厉害,俯身将他打横抱起来。
叶琨浑身一抖,随即向外侧头,眼泪流出来,浸湿了叶启楠的衣袖。
“知道错,改了就是,路还长着呢。”
“琨儿最大的错,错在不该出生。”
“那不是你的错,是爹的。”
“我想去小楼,呆几天,求您。”
“……”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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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破晓,小楼外传来女人的哭闹声,斥骂声,声音凌乱嘈杂。
叶琨的走出院子,张妈正将一盆脏水泼在院子里。
老吴还是那个钟点来送蔬菜和衣物,天气冷了,老吴送来了几件厚衣服。
“外边……是怎么了?”张妈好奇问。
老吴支吾,见二少在,才说出了缘由。
恍惚中,叶珣听到一阵骚乱,隐约有女人的哭叫声,他蹙了蹙眉,飘忽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脸上乍感到一阵冰凉,蓦地醒来,头痛欲裂。
叶珣艰难的抬起头,一头一脸的水,薄被和床单浸湿了一大片,父亲捏着个空玻璃杯,脸色铁青站在床边,身后跟了管家和瞿副官。
叶珣惊诧委屈,为什么拿水泼他?
叶启楠强忍了怒气吩咐他:“穿好了衣服起来,跟我去祠堂。”
叶珣怔了半晌,低头看到凌乱的衣服,忽而想起昨夜的点滴,隐隐约约,却也让他面红耳赤,他哗啦一声掀开被子,心里骤然凉了,床上的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点点处血刺得眼睛生痛,脑中顿时抽空,没了主意,机械的抓出套衣裤套上,飞速下楼。
院子里响起春桃的哭声,门口围了几个打扫的下人,大太太坐在沙发上啜泣,用丝帕沾着眼泪,叶珣的心随着哭声越发如乱麻,要出去看个究竟,被瞿副官拦了规劝:“三少,司令在祠堂等着。你这都自顾不暇了,还顾了旁的啊?”
叶珣无奈,转身往祠堂去。猛地推开祠堂大门,父亲在供案前上香,明灭的白色蜡烛将祠堂照得昏暗,让人窒息。
叶珣轻脚过去,离父亲几步远处站下,兀自回忆着昨晚的事,每一个模糊的片段都令他欲死后快。
叶启楠转过身,扬手一掌,将叶珣抽的一个踉跄。
叶珣羞愤的瞪着父亲,父亲再生气,也从没扇过他耳光。
叶启楠似也觉得后悔,嘴上却质问:“依家法,荒淫无度,纵欲□,是什么罪过?!”
叶珣咬咬牙,转身去墙角取了棍子捧给父亲,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杖毙。”
“你……”叶启楠被噎堵的无话,夺了棍子扔在一边:“怎么回事,给我说明白。”
“那要看您怎么想我,您把我当做淫贼,我也狡辩不成君子。”叶珣愤愤的说。
叶启楠刚欲开口呵斥,门外响起梁管家沉闷的声音:“老爷,司令部来电话,南京急电。”
叶启楠带叶珣出了祠堂,却给他下了禁足令,叫人看了他,不能踏出房门半步,春桃被关进了柴房,惑主大罪,决不能轻饶。
叶珣这样被人带回房间,他将自己锁在卧房里,李姐上来收拾了床铺,叶珣将自己埋在沙发里,闷声不响,任李姐如何安慰,也不肯动一动桌上的早餐。
李姐要端走昨天留下的汤碗,叶珣突然跳起来,叫她把汤碗放回原处,一动不许动。李姐只得诧异的抱着被褥离开。
叶珣举起汤碗来端详,剩了一个汤底。想想昨夜的荒唐事,便觉得羞耻万分,阁了碗在桌上,倒在已经换洗的干净床褥上,烦躁的难受。
叶琨过来的时候,叶珣正对着Tina的书信发呆,分开的三年间,他们通了无数封信件,厚厚的三打,被叶珣放入盒中珍藏。
叶琨蹙眉责怪:“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父亲最恨这个!”
叶珣没说话,烦躁的扔了一打书信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也怪我,让你去什么聚餐,酒后乱性,也不全是你的错。”叶琨缓了缓语气:“可你不该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啊。”
“我怎么知道,就是浑身难受,我以为是Tina,我脑子都乱了!”叶珣几乎崩溃。
叶琨的眼神落在那只青花瓷碗上,叶珣不留神撞了桌子,淡黄色的汤底泛起几圈波纹。叶琨看了眼写字台上丝毫未动的早餐,指着瓷碗:“这是你喝的?”
叶珣随意答:“醒酒汤,昨晚喝的吧,我老觉的不对,除了床单,别的都没让动。”
叶琨腾地站起来,脑中闪过父亲一年前说过的话:“问你那个半疯半傻的娘啊,一心要做叶家的少奶奶,嫁过来才发现你伯父命将不久,真是走火入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碗参茶,一碗参茶就有了你!”
“一碗参茶……一碗醒酒汤……”叶琨叨念。
叶珣奇怪:“什么?”
“没什么,留得好,这屋里的东西别再让人动,特别这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