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楚楚说:“离家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两个手下也已经暴毙,他若不失踪也是一样的下场,还是失踪好一些。可是现在怎么办?慕天的病还要靠他来治呢。”
我说:“要不要朝里走走,说不定他受伤了?”
长风把手电扔给我,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不抱希望了,但既然说了还是朝里走去。往里不到十米的地方,已经到了洞的尽头。照了照,地面上铺了一些杂草,角落放着一个装了许多食物的背包,一堆燃尽的炭灰,旁边凌乱地摆放了三瓶水,吃剩的面包和水果,似乎正在休息中。从面包干瘪和水果失水的成色上看,应该已经有两三天没有人动了。
我把杂草靠拢了一下,还好,挺干爽的,有草坐总比坐地面强。招呼长风他们过来坐。
项楚楚笑嘻嘻地说:“没有吧?看你多笨吧,他要是受伤了,早就爬出来了。还能等你来找呀?”
我也挺气自己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还要抱一丝希望呢,这也算是当局者迷?我也一屁股坐下来,已经这样,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虽然孙达明的背包里有食物,但不管是不是变质,没有人提出要吃,连项楚楚都只是坐下来调息,于是三个人就都以盘腿打坐的姿势坐在干草上。这就是习武之人的好处,怎么都可以休息,不用非得有床。
当阳光透进洞的时候,我们三个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项楚楚首先开口:“快七点了吧?”
长风说:“反正是天亮了,赶紧出去吧,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可不是吗,虽然离那两具尸体不算近,但一想起来也够恶心的了。项楚楚几乎是飞出了洞,一出去就惊飞了一群正在栖息的鸟。
当我和长风走出洞外时,看到项楚楚快乐地在山间玩耍。我捅了捅长风:“昨天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轻易答应进山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长风微微一笑:“不是说了吗,金鹏这么好心,我们不能辜负他的美意。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他们在玩什么?”
我一楞:“他们?怎么,你是说孙达明和金鹏是一伙的?这个我倒没想到,我只是觉得应该分析分析……”
长风看了我一眼:“还分析什么,我上次和他打听孙达明的情况,并没有说什么,他不应该这么热心,更违反了他做为一个警察的原则。”
我说:“也许他是看重和刘云海父亲的关系……”
长风摇摇头:“那几瓶水和吃的东西,暴露了他的目的。”
我有些明白了:“你是故意扔的啊?东西里有毒吗?”
长风说:“每瓶水都是被打开过的,虽然封得很紧,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面包和香肠也有异样的味道,很微小的,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应该是在制作的时候掺杂的。看来他们为了这个计划煞费苦心了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怪不得你在车里就打开背包看,还以为你没吃饱呢。给我们下毒?他不是知道我已经百毒不侵的吗?还下什么毒啊?”
长风说:“也许他这个毒更可怕吧,不管我们是不是百毒不侵,没必要去尝试。”
我点了点头,也是的,虽然百毒不侵,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又对长风说:“只是他也犯不着费这么大心思吧,着急的是我们,他只需等就可以了嘛,我可等不了再次受苦。”
长风说:“也许有什么事让他们等不及了吧。我以为如果他身边只有两个人,我们的胜算还可以。而且他们要的是图,就算万一我们失利了,没有图,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但是现在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我想,金鹏也不能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项楚楚看到我们,招呼道:“快来呀,长风,给我拍两张照片,这里的花好美。”
长风低声说:“不要让她知道金鹏有问题。”然后就去给项楚楚拍照了。
我这才觉得有一丝凉意,不禁抱住了胳膊。这长白山还真是寒凉之地啊,虽说只是九月初,但我们所在之地,几乎可以和江南的冬天相比了。我也闲着四下转转。就在一丛荆棘中,我发现了一缕黑丝。我小心地把它摘下来收好,此外再无别的异常。看他们欢乐地在花丛间嘻笑着,我不禁起了嫉妒心。便叫道:“好了,好了,我们该下山了。”
项楚楚还美着呢,听见我说下山,有些不情愿。长风安慰她说:“行了,也是时候下山了,一会儿搜救队上来,我们还得解释那两具尸体呢,有几个人能和尸体呆一晚上还美美的拍照啊,我们至少得表现出恐惧来。”
项楚楚“哦”了一声,便和我们一起往山下走。长风还弄了两根粗一些的树枝,让项楚楚和我拿着,带有一种疲惫感。走了不久,果然就看到一队人马往山上而来。
走近时,为首的正是金鹏,我赶上前去,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警察同志,上面……上面有……”
我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下去,却盯着金鹏看他的表情,果然他的表情里有惊谔,也有困惑。长风也走过来:“警察同志,我们是进山游玩的,没想到在前面的山洞里看到了两具尸体,你们快去看看吧。”
长风带着他们向山洞走去,我和项楚楚则断后。不久,两具尸体被抬了出来,只见金鹏把长风拉到一边在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朝我们走来。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山,到公安局做了笔录后,我们找了家普通一点的宾馆住了下来。
我问长风:“你和金鹏在洞口说了半天,然后我再看金鹏就挺释然的,你们都说什么了?”
长风说:“他问我早上吃东西了吗?背包呢?我告诉他昨天爬山时就掉了,啥也没吃成,现在还饿着呢。”
我听了哈哈一笑,然后拿出了那一缕黑丝给长风,长风仔细看了看,淡淡地说:“真丝。”
我奇怪了:“真丝?夜行衣?”
长风一付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是问:“哪儿来的?”
我说:“当然是山上找到的,离山洞不远的地方,应该是埋伏在那里被荆棘刮到了,是什么人留下的?抓走孙达明的人吗?”
项楚楚惊讶地说:“凭着真丝的就能判断是夜行衣吗?”
我说:“在通沟村爬上长白山,本就不是大众游客走的路线,而且在通常情况下人们也愿意穿运动装,在九月初的长白山上,已经不暖和了,又有谁会穿真丝的衣物上来呢?基本上也就是武功高强的人所穿的夜行衣了。”
项楚楚恍然大悟:“慕天还真不笨,挺聪明的嘛,而且也挺有正事的,你还发现什么了?”
我白了她一眼:“我不漂亮,没有拍照的习惯,当然要用脑子想点正事了。”
项楚楚嚷道:“臭慕天,我好心夸你,你还挤兑我,我拍照怎么了,那么好的景色,不得留个纪念啊……”
长风打断了她的话:“行了,你俩别吵了,这先做个线索吧,如果金鹏有消息,一定会通知我们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金鹏就打来了电话,他是以公安局副局长的的身份打的,让我和长风去一趟。长风让项楚楚去给唐二先生买点礼物,把她支开了。我们到了他办公室,他笑着说:“辛苦二位了,只是让你们白跑了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啊。”
长风客气地说:“哪里,金哥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不知道孙达明到底是死是活呢?”
金鹏摇摇头:“事情很复杂,据法医鉴定那两个人死在48小时之前,而且是扭断脖子,一招致命,洞内并没有太激烈的打斗痕迹。如果说是绑架,那么为什么绑匪没有和孙家联系?如果是仇人,为什么没有杀害他?这一切都是迷啊。还有人质疑你们三个怎么会走这条路上山,我解释说你们初来乍到,没有找导游,迷路了。”
长风问:“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金鹏说:“你们是可以走了,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不想弄清楚吗?”
长风苦笑道:“事情也没个头绪,我们在这儿待着也没有意义啊。家里那边还有好多事,就不多留了。”
金鹏略略思索了一下说:“本来这是个我们公安局内部的机密,不好透露给你们,但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就告诉你们吧。”
看他神秘的样子,我们也只能洗耳恭听了。
金鹏说:“孙达明虽然只有几处产业,但并足以让他有这么大的家业,他为人高调,出手阔绰,也算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只是他行事诡秘,巨额财产来路不明,所以在两年前我们就把他做为调查对象。经调查他经常出入新疆和青海交界的新海市,奇怪的是一旦他进入到了一个叫乌素拉的小县城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行踪,过几天又会突然出现。
因为人力有限,我们的调查也只能到这儿,而当地的治安并没有问题,孙达明也没有犯罪记录或是受到伤害,我们也不能让当地的公安局出面干预……”
长风打断了金鹏的话:“哎,金哥,我们只是孙达明在生意上有些过节,并不想涉入太深,你这公安的机密,就不要再和我们说了。”
金鹏笑着说:“萧老弟不要紧张,虽然是机密,但我既然能说,就是有理由的,你不妨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