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透明得近乎消失了的状态下,维特才本能的从这个奇异的力量中读懂了原因――他是神器,被人召唤本来就是十分寻常的,而根据血液中涌动的焦急,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谁在召唤他。
艾米一直很独立,就算是上次和那个叫做赤炎的敌对神器对抗,她处在下风也没有任何妥协的想法。而这一次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才会抛下她一直以来给人树立的坚强勇敢的形象,转而去求助维特。
当维特被召唤到艾米身前,看着后者悲伤的表情,怒从心生,也没有管一不小心给带过来的凯瑟了,只是让他负责照看一下艾米,便走到了距离赤魂五米远的地方。
当他直直的望着一下子长大的女孩,总算是明白了一直以来的那种违和感来自于哪里了。赤魂表面上来看,和疾风一样是被艾米给锻造出来的,可是就算是神器拥有意识这种东西,也不可能一诞生就明白很多事情。
很多事情,一开始不愿意去思考,才会错漏了很多信息,而之后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很多细节,从而得出结论。
赤魂,并不是艾米所创造出来的神器。
至少现在眼前的这位,并不是一开始他所持的那双刀了。
想到这里,他沉声问道:“为什么?”
“你指得什么?”赤魂故作不解的问他。
维特攥紧了身侧的十指,厉声道:“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伤害人的事情?”
赤魂朝着艾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嗤笑一声:“我该说不愧是母子?”
维特一愣,反射性问道:“什么意思?”
“母亲大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我就不明白了,这事情有什么好问的?现实都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了,我是赤魂,却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个。至于为什么,我不太想说呢。我要毁灭你们这个事实,为什么就算不愿意相信?”说到这里,赤魂冷冷一笑,“或者说――你们一直活在虚假的自我世界里?”
“也是啊,在艾米母亲的眼中,除了你这个失败而弱小的存在外,我们这些神器……不过就是她眼中的外来者,是不被允许太过接近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永远被你们给排斥在外。”
维特不语,而在他身后的艾米目光微闪,也没有否定赤魂的话。
艾米一直觉得她并没有哪里做错,对于维特好,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她第一个锻造出来的神器,而至于二的话……应该就是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神器应该具备的可怕力量,比起神器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让她不会产生不安和排斥。
对于赤魂和疾风,她就明显不那么亲了,她承认也有迁怒的成分在,她可不是慈善家,中途被学院赶出成为了锻造师,也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可以生存的技能。这个世界看似很美好,很多事情还是很现实的,倘若一开始就未入学她的立场还不会这么糟糕,可是中途离开没有成功毕业就会让人质疑她的实力了。
成为锻造师,不断的磨练自己的技术,开一家武器店,好好经营赚钱养活自己,只有这种看得到触碰得到的未来,才是她想要的。
而维特和武器无法出售的情况,却是意料之外的,想当然的她肯定很生气,只是没有说出口。无论曾经如何,现在她始终是一个需要为了存活而拼命努力人群的一份子。
“怎么,不反驳?”赤魂略显意外,勾起唇角,眸中笑意冰冷,“看起来我一直都没有感觉错,这就是现实啊。”
艾米心中也有一把火,她拒绝了不知名的棕发青年的搀扶,从原地缓缓的站起身,无所畏惧的站到了维特的身边。
“事实是这样又如何?”艾米没有再遮掩她那磨得越发锐利的性格,语带嘲讽,“我和谁亲,本来就应该是由我来决定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和你不亲就是促成你彻底改变的理由?你既然不是我所创造的,那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不是不想和维特以外的神器去亲近,而是做不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血契的关系,让维特身上带着一股令她忍不住靠近的气息,而不会感到不舒服。
每个人都会对于被人质问感到不悦,艾米也是一样。就算多活了一世,有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怎么都无法改掉的,比如那平时很好说话一旦触碰底线就会被点燃的火爆性格。
“确实没有呢。”赤魂失落的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很轻,不认真听就会忽略掉的程度,“就算这样,我也想要母亲大人您和我一起呢。”
因为什么?
寂、寞?冰冷?
不管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赤魂发狂。
维特见状不对,对艾米打了个手势。
“这样下去不行,艾米。”同为神器,维特已经感觉到了,赤魂的力量在急速增加。狂暴的力量越来越凝聚在她的身边,一旦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艾米叹了口气,她不该一时情绪激动这么说赤魂的――可是事态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怎么说怎么做,赤魂都不会再变回最初的她了。
她看了眼维特,问道:“你的力量可以使用?”
“艾米,我是说过得吧?”越发灿烂的光芒中,少年的笑容模糊而充满了不真实感,“只要是待在艾米身边,我就可以无限的强。”
无法武器化的时候他就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而现在已经重拾强大力量,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悲伤、受伤呢?
艾米没有怀疑维特的话,这样的光芒已经超出了她对于神器的认知,可是也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酝酿。
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惨痛的代价,明明是没有完全觉醒的神器……维特第一次就使用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力量真的会完全没事?
思及此,艾米看了眼系统上关于赤魂的信息。
刚刚的意外她无法和维特去说,别看他现在和赤魂争锋相对,有改变对方的可能的话……他还是愿意去试一试的。
系统面板上,赤魂的资料正在被逐渐消除,而那原本鲜红得刺痛人眼睛的名字一栏,犹如燃烧了生命一样,正在逐渐消融。
艾米和维特都不是神,没有办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作为一个创造者,艾米也承担着家人的职责,她不想让维特现在就去面对这种残酷的无奈,他毕竟才诞生没多久,从人类的年龄上来看根本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在艾米迟疑是否要加速赤魂销毁的读条进度,那边完全解开了力量封印的维特,早就已经和赤魂打得难舍难分了。
被水元素给包裹住身体的少年,身体轻盈的越过了赤魂的头顶,反手就是一剑!
没想到一直被她小看的维特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赤魂轻啧了一声,弯腰翻身跳过,勉勉强强避开了这实打实的一击。
维特这样的战斗形态维持不了多久,艾米狠下心按下了加速销毁的按键。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她明明是想着要拯救赤魂的,最终却不得不为了另外一个孩子,从而使得毁灭对方的速度加快。
不过亲耳从赤魂口中得知她并不是亲手锻造,是中途被另外一个意识给影响改变的。她姑且就这么认为的,至于到底是吞噬还是融合,本身差别也不大。
在艾米已经选择了销毁锻造的神器的这一刻起,赤魂就注定逃不掉消失的命运。
她既是神器锻造师,自然有权利决定自己神器的末路,纵使这些存在有了自己的意识,若有一日成为了会危害他人又无法拯救的话,她有责任进行神器的销毁工作。
更何况,就算她真的销毁了赤魂,充其量也只是将她寄宿的壳子给摧毁,她只要再找一个地方容身就可以再度成为神器。
可惜艾米没有习得高阶的神器封印力量,不然就可以一劳永逸,现在做不到的话,她就只有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至于未来会不会再遇到改变了模样的赤魂就另说了。
随着赤魂与维特之间的战斗白热化,艾米这边的锻造销毁读条也越来越快,看着那不住变长的红色,她就恨不得更快一点。
她已经感觉到了,维特的力量已经开始衰弱,这点从他身上越来越淡去的光芒就可以看出来,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隐瞒了吧。
艾米眼睛死死的盯着系统,希望下一秒就完成销毁。
“哐当”一声,维特手中的剑被击落在地面,而他的身体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面对着用炽热火球当武器的赤魂,他的嘴角流出了不少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