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小美奶奶怎么没一起回来啊?”余大草坐在院子的小菜圃边给陈小宝宝把尿。陈小五小宝宝劈着两小肥腿一抖一抖的,丝毫没有半分的羞耻心,反倒还寻着声音歪脑袋。
余果一手扯一个的把余亮余靓小姐弟拎进门,大声的笑喊:“大家都在街口看补牙齿,奶奶说人多叫我带他们回来。哈哈哈,可把我笑死了,大姐看着啊,我去咯。”说着,生怕被俩小短腿追上,飞似的跑了。
“什么呀,奶奶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凑热闹。那小牙科一年365天的,哪天不好去看?偏喜欢拉人去,当山里人就真是住山洞的啊?谁补个牙没见过。”
俩小的本来还想巴上去,可余果那飞毛腿,才追到门口不见影了,自己出门的话会被妈妈打,只好瘪瘪的回来。看余大草问,余靓那不弱人后的小八婆个性发作了,兴奋的叨叨:“姑,喔哄,那个球球,喔哄,这么,这么大,”连说带比划的后往压,挺着小胸脯像抱个大西瓜似的围着手,“喔哄,飞来,叭叽,脸脸扁了,牙,牙都都撞掉了。哈哈哈。”
余大草听的稀哩糊涂的,给乖巧可爱的陈小五宝宝包好尿片,还笑问:“谁啊?球球把谁的牙牙全给撞了呀。”
余靓东张西望了一番,伸着小蚕蛹似的小手指指着余大草怀里的陈小五宝宝:“呶,她奶奶的牙牙撞没了。”
余亮看姐姐被人关注,也凑上前来歪着脑袋拍拍手:“叭叽,牙,牙都没了。奶奶,摸脸脸啊呜,啊呜哭。”一时,姐弟俩缩眉捂着嘴争相模仿陈老太的哭相。
“作死啊,这老太太真不让人省心。我还想着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陈剑陈剑......”余大草瞬间女匪上身,搂了孩子往二楼跑。
二楼的客厅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几层报纸,鞋油,破布,还有几双灰扑扑的皮鞋。余爷爷坐在小凳上,哼着小曲,一手鞋一手刷的正干的起劲。‘咚咚咚’的一阵风,手里多了几斤肉,还飘着淡淡的奶香味。
那肉块的生产者好像被狼追似的,屁都没放一个又跑了。跑到一楼还没停下,正好看那俩小短腿扯着裤腿往外跑。咬咬牙,一手一个拎上楼,放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余爷爷跟前,又跑下去了。
俩小的一看地上的阵式来劲了,干脆地把缺牙的老奶奶丢一边去,开玩。
等余萌和刘温厚进院正好碰上余爷爷拽着根大麻绳往水龙头走,左手还拎了袋洗衣粉。麻绳的中间绑着俩小黑人,像烤串似的,只是俩小烤串似乎还没意识到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一分钟以后’,只以为阿公跟他们玩升级版的老鹰抓小鸡,依旧嘻嘻哈哈。
余爷爷一看小孙女回来了,也没止步:“你俩来的正好,沙发上还有个吃奶的,去看着点。”说着,利索的把绳子绑到暴露出地面的水管上,丝毫不吝啬的把洗衣粉倒水桶里,用力的搅泡泡。
刘温厚听完‘吃奶的’三字就撒丫地往楼梯跑去,余萌也没在意,抓过石桌边的竹藤小凳坐下准备看戏:刘家伙对陈小宝宝简直像是自己亲爷似的,习惯了。
余靓好像有点知道阿公要干嘛了,尖着嗓子‘啊’‘啊’的叫,偏又挣脱不开绳子;余亮看着越来越多的泡泡乐的嘿嘿笑,傻乐着还往前凑。余爷爷泡好水,也没客气一把抓过余亮脱外套。
“喔哟,呵呵,凉,凉。”余亮终于挣出一只手来对抗余爷爷,一边拍一边笑,身形挣的越大,身上湿的越多。
余靓很识实务的挪到余萌身边,亲热的喊:“姑,我要姑姑洗。”
“嗯?!”余萌抬了抬眉毛。
“姑姑,求求你帮我擦一擦,谢谢。”余靓立正,看余萌神色有松懈了,忙追加,“我最喜欢小姑姑了,小姑姑最漂亮最温柔最胖---,嗯,最瘦最瘦。”余靓总算知道了言多必失,看着小姑那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脸色乖乖地闭口。
“爷爷,你怎么好把小五自己放沙发的?滚到地上了怎么办啊?”刘温厚专业的一手抱一手托着陈小五宝宝过来,居然拉着脸埋怨余爷爷。(胆好肥呀)
余爷爷揪着余亮的小黑手搓洗,头也没抬:“三个月的小娃子叫她滚哪的到里去。别动,再扭阿公就打你了。”
“那你也不能......”“噗--”一声巨大的屁响来应和刘温厚的抗议,陈小五宝宝面有得色的咧咧小嘴,费劲的想抬头,可是抖了半天的小脖子也没把脑袋抬起来,只好侧靠在刘家叔叔的胸口,继续咧小嘴。
余靓和余萌憋着气,一脸嫌弃的齐齐扭头;余亮捂着小嘴笑;余爷爷也乐了:“这小不点都开始不服气了,话说不出来,屁倒是放的响。”说完,大伙都乐了。
陈剑背着陈老太进来了,余奶奶拽着一众小的和余大草跟在后面。陈老太靠着儿子的肩膀,一手捂着脸,上半身一耸一耸的。两个小烤串一见,又‘喔喔哈哈’的乐了。陈剑怕了小舅子家的这俩‘童言无忌’,和余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进屋了。
“啊呜啊呜---”余亮斜靠在余爷爷的怀里,贼眉鼠眼的作怪。
余靓也被弟弟挑起了兴头,拿刚搓干净的小白手捂了小脸‘伊哟’的轻叫。
余大草上前一人一脑袋崩的敲过去,接过刘温厚手里的陈小五:“当心大姑叫你爸爸打你们,就会作怪。”也不顾怀里‘呜呜啊啊’想奔回刘叔叔怀抱的陈小五,扭着肥屁股追老公去。
陈小美两眼发光的扯着余帅跳:“哥,这个绿票票真这么值钱啊?早知道就收了,都怪阿太,哼!”
余奶奶从吊绳上扯了干毛巾下来接手余爷爷的‘湿答答’工程:“个小伢仔老想钱干嘛,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半搂着乖乖的余亮搓擦,“你以为外国人的钱好拿的?你拿了钱就把你奶奶卖给人家了。你奶奶以后得天天给别人端茶倒水,洗衣洗脚,你肯不?”
陈小美眨巴着圆眼,决绝到:“肯。”反正现在在她看来,奶奶就算在家也是天天给老妈端茶倒水,给小妹妹洗尿布洗屁屁的,应该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给老外干活,有绿票票拿。一张绿票票顶咱七八张,够老爸咧嘴傻笑给自己想啥买啥了。
余果更是大为崇拜的竖大拇指:老外甥女这心,够狠!
余爷爷对于外姓人的教育不比自家小孩子,但这大是大非的原则上还是很看重的,毫不留情的把陈小美拉到一边教育;这边余奶奶也不忘说当奴隶怎么怎么可怜没自由,地主怎么怎么狠心变态,地主婆怎么怎么死抠没人性......等到余晖渐消,余应礼余胜一众得了消息过来探望陈奶奶的到家了,余果余帅陈小美才解放。
不知是陈奶奶思念老伴过度,还是陈老爸从哪个犄角旮旯听到有关自家闺女‘没人性’的表态,陈奶奶牙刚补好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一起去的除了探亲的陈小美外,余果和余帅也做为观光客跟去过周末。
周日,余爷爷余奶奶他们回乡下参加铜钱婶升级当婆婆的典礼去;余恋薇挥着手奔到李程莲家挑新衣服去了;小刘到学校出黑板报;余应礼李程荷进货的进货,看店的看店;靓家小姐弟则起了一大早跟着监护者们下乡去了;家里就剩余大草和余萌,外加陈小五小宝宝一枚。好不容易清闲的休息天,余萌扒拉着鸡窝头,抱了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醒来好半晌,肚子咕咕叫滚不动了,只好起来。趿着拖鞋,胡乱的把过肩的乱发用发绳绑好,刷牙洗脸解决个人卫生。
“嘟,嘟--”电话响了两下停了,余萌一乐:敢情大姐良心发现喊自己下楼吃饭,把毛巾一扔,屁颠颠的下楼。
门是半敞的,桌子上放着半热的粥,还有几个已凉的不能再凉的包子花卷。余大草懒人在里间哼哼叽叽的,陈小五小宝宝也时不时的哼哼两声给饿扁了的老娘伴奏。
余萌不紧不慢的拿了包子放锅里蒸上,再倒了杯温开水喝好,这才去看余大草。
窗帘半开着,半间亮半间暗的房间里,余大草穿睡宽松的睡衣大字型的俯趴着,一只手一条腿半悬在床外;陈小五小宝宝则睡在明亮的小床上,抱着奶瓶子蹬脚,估计吃饱喝足了自个玩的high。
“丫--,饭,饭--”余大草眯眼看着余萌进来,好半天才确认。
余萌摸摸陈小五的小屁屁,干干的:“给你热上了。你说我姐夫也是,怎么不把你喂了饭再出门啊?瞧这饿的,脸都扁了。”
余大草不屑的翻白眼:“我本来就是瓜子脸。”
陈小五小宝宝没人来还好,一见有人,也‘啊啊喔喔’地伸了小爪子要起来:看了半天的天花板,小娘我腻了。
爱屋及乌,余萌懒的理那懒婆娘,抱了陈小五,给她披了条小毛毯子往外走:“书上说:娶老婆先看丈母娘,我好担心小美和小五啊,啧啧啧。”
“要你操心。包子,给我个包子--”余大草也是难得的放假啊,难得爷爷奶奶不在家好赖床,早起的才是笨蛋。嗯,虽然现在也快10点半了。
填饱自己,安顿好余大草,余萌抱了陈小五到院子里联络感情。小小的天井墙边挖了一垄一垄的菜地,阳光明媚,初夏的小风还是暖暖的,一大一小互搂着坐在菜地边。
“青菜根--”
“啊--”
“小葱--”
“啊--”
“包菜--”
“啊,阿嚏--”陈小五抖了个哆嗦,继续神采奕奕的盯着余萌的嘴巴,平视着。
余萌摸了摸那晒的软软的小脸蛋,还是不放心,抱进屋来:“估计是小刘那家伙想你想的。”
“阿嚏阿嚏--“看来某根有主的草的确皮痒痒了。
“啊呀,可别人家奶奶一走就让我弄感冒了。来来,赶紧运动运动。小五,小五伸伸手,踢踢腿,做个健康漂亮的好宝宝。宝,包,包--”开起音响,余萌把陈小五放平躲在小茶几上,拽着小嫩手伸胳膊扯腿的。
滴滴嘟,中午的广播刚刚响起,陈剑准备报到:“老婆,吃烧饼啦。“一手拎了个小竹篮子,一手还拿了张干净的烧饼袋。一看,半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一大一小俩包子,一个啃着苹果,一个半掐着奶瓶喝水,正齐齐的盯过来。”嗯,哼,咳咳--那个,小丫,你中饭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自己去你爸妈那边啊?”
“你们吃啥?”余萌一手捏苹果,一手胳膊揽着个肉块,手还得帮忙掌着奶瓶的力道,虽然坐着,可也累啊:累成这德行了还问我午饭上哪吃?!
陈剑目光对了对正伸手昂头打哈欠走过来的余大草,音量低了两分:“我煮点菜粥,配烧饼。嗯,反正晚上奶奶回来就有菜有肉了,是吧?!”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黑色的超大号’ISB‘仨字在眼前晃着,余萌一口苹果渣喷了出来:爱SB??我SB??陈小五小宝宝很乖,很上进,立马就有样学样的把温水喷出来。末了,还嫌喷的少了,‘噗噗‘的吐口水。
余萌顺手擦了擦陈小五的嘴角,捂了捂她的小嘴让她停止这项‘兴趣活动’,纳闷的问:“姐夫,哪来的烧饼?”
“街头那家呀,老王家。啊,你说这袋子啊,”陈剑有总‘总算有人慧眼识珠’的得意,“听说他家上中专过的儿子改的,‘鹰特,鹰特.....烧饼’,就是国际烧饼的意思,这烧饼要走上国际化。现在老外不是多了嘛,包装袋要让老外知道卖的是啥。唉,还是儿子靠谱啊。”
“International?!噗噗--“余萌坏心眼的想,估计是老王家的儿子忘了这单词怎么拼,又想显摆。
陈剑一听,眼亮了,马上弯腰:“对对,就这念法。小丫啊,你看人家小烧饼店都这么注重国际化了,我们这些是不是也改改,来个鹰特电扇,鹰特彩电啊?”
余萌差点连鼻涕水都喷出来,把陈小五往她老娘怀里一塞,遁:“姐夫,我早饭没吃好,抱小五抱了大半天了,我去我妈那边吃午饭好了。那个,你们自己吃吧,自己吃。”声音还在院子里回荡,人影已经没了。
刚到新店,只见余果余帅陈小美都在抱着大碗的肉丝面,看到余萌,也只喊了一声,继续趴碗里去。李程荷看余萌这个点过来,也没多说,只问:“要吃蛋炒饭还是叫碗面条?”
“我要火腿炒饭。”早上吃了一肚子面粉,现在就算了。点完单,坐到那几个饿汉边上:“怎么的,不是说山是野味多吗?”
余果吸溜完一根面条,擦了擦油哄哄的嘴:“亲家爷爷说冬天才好抓山鸡,现在是人被鸡撵着跑。”
“亲家奶奶回去没买菜?”余萌知道这几个无肉不欢的家伙,这么早回来,肯定是没啥吃的。
“买了,顿顿四菜一汤。”余帅打了个饱嗝,慢里斯条的抽了张面巾纸擦嘴。
他这么一说,连余应礼,官婶也来劲了:顿顿四菜一汤,你们几个还要死要活的打电话回来让人接?
“四个榨菜,一个榨菜汤。”余果咬牙。
“四个萝卜,一个萝卜汤。”陈小美忘了那是她亲奶家,补刀。
“四个南瓜,一个南瓜汤,喔,还有南瓜饼。”余帅有点留恋的顿了顿,估计是南瓜饼的味道实在不错。
“噗--”各位听众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