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是阳谷县豪族,所以知道皇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谓皇权不下乡,其实,便是在一个县城内,皇权又能有何作用?
不过是有拳头的人,借助官府之位,行使手段的借口罢了!
谁拳头硬,谁武力强,谁在衙门有人手,谁就代表皇权,谁就代表真理。
如今,祝彪拳镇李府,身边又有衙门公差,加上活捉了江洋大盗头目,人赃俱在,便是进了衙门公堂,县令也只能秉公办理,不敢稍有违逆。
否则,他将在阳谷县寸步难行。
而李悠,肯定会被判个勾结盗匪,谋财害命的罪名,发配远方。
家里酒坊本来就走下坡路,族中子弟也没有扛鼎之人,只要他一被发配远方,李家七世荣光,便会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李悠不由得心胆俱裂,震惊、畏惧、绝望,种种表情,都印刻在他的脸上!
“阳谷小县,竟出了这般怪物,居然打赢西军精锐!”他不无悲哀的想着。
祝彪冷冷一笑,回头对捕快说道:“将他们统统抓起来,关到衙门大牢!”
“是!”捕快们不由自主,齐声应诺。仿佛服从他的命令,乃是天生的一般。
今日捉拿李府要犯,衙门中一共出动了五六十个捕快,祝彪则带了七八个手下,原因便是这是正大光明的公事,祝彪带着几个人协助就可,万不可抢了衙门风头。
而今祝彪一声令下,捕快们迅速行动起来,虽然有几个受了伤,但大多数都是无碍的,所以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捆绑李悠,监禁李家亲眷,封锁李府,顺便上下其手,顺手牵羊。
王童受伤不小,李林伤势不重,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衙门。
“咚咚咚”
“外面何人?此时敲响喊冤鼓!”县衙后院,县尊问道。
亲随道:“启禀大老爷,赵都头、王都头带着衙门捕快,以及祝彪等人,带着近百个尸体前来报官,说是消灭的江洋大盗!另外还有抓获得同犯。”
县尊身体一个颤抖,不由自主的缩了一步,喝到:“他们……他们要干什么?难道要造反不成?来人!来人!”
他已经慌不迭的叫起了人。
一旁的幕僚忙道:“东家,且静下心来,我看他们敲了鼓,那定然是走的正常程序。”
县尊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恨恨的道:“都说李家是县内豪强,举手之间便可搅动县里风云,没想到竟然不堪一击!”
顿了顿,又道:“即使如此,本官就出去看看,谅那祝彪,又能如何?”
幕僚和亲随彼此换了一下眼神,都是深深地无奈,又想到自己这几个月也拿了祝家不少好处,心里又热了起来。
一行人走出后院,县尊还想:“我为本县县令,你纵然拿着土匪来恐吓我,我又有何惧?”
可是等他走出大门后,却一下子惊呆了。
衙门大门前的空地上,一具具尸体在那里整齐摆放,尸体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伤口,有的人残肢断臂,有的人没了半截脑袋,一眼看去,十分的吓人。
而尸体一侧,则站着一班捕快衙役,各个挺胸兜肚,颇有神气。
远处择优近百个祝家家丁,向来就是传说中的护卫队,一排排站的笔直,看样子颇为雄壮。
县令在京城待得时间久,也见识过高太尉操练禁军,排列也是整齐非常,他随便扫过一眼,只觉得和禁军操练差不多,就是他们手里的枪尖,整整齐齐的泛着阳光,颇为刺眼。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尸体堆后面站着的一个人。
那人只有十六七岁模样,相貌俊美,却是气度沉稳,凛然含威,剑眉修目,射出的竟是道道寒光。
县尊和他甫一对视,便觉一股凉气冲上来,如同三伏天堕入寒冬腊月,浑身冰凉凉的。
“难道这就是杀气?”想到这里,县尊嗓子都哑了,张张嘴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县太爷,祝彪奉县尊公文带人前往衙门议事,半路遇到江洋大盗伏击,所幸本县都头早有发现,赶来救援,便将这百余盗匪一网打尽,特向县尊报备。”
他一说话,县尊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所幸后面的幕僚偷偷地扶了一把,方才没有丢丑。
县尊大人连忙清了清嗓子,道:“这些……这些,都是江洋大盗?”
赵白踏前一步,禀道:“回禀知县大老爷,这些盗匪都是横行京东、河北的巨盗,各个血案累累,各州县都有通缉悬赏,本县也有备存,小的查过,都是黑脸虎、飞天蜈蚣这帮人,小的要恭喜县尊,这些大盗横行不法,却在我县被一举擒获,可见县尊大人真是洪福齐天。”
县尊点点头,一颗心还是嘭嘭嘭的乱跳,竟然不知道如何回话。
赵白又道:“此事小的已经查明,是本地奸商李悠,图谋祝家酒坊,勾结盗匪所为,王都头带领大伙盘查李府,却被他派人打伤,多亏祝官人义气,襄助我等拿下奸贼,来的路上奸商李悠已经招供画押,现已投入大牢,而捕快们正在全城搜捕,捉拿在逃盗匪。”
他这句话,县尊脸色苍白,一阵晕眩,竟是再也站稳不住。
他的亲随连忙上前扶住他,还未开口,县尊说道:“好!好!好!你做的很好,本县会认真查阅,秉公执法!”
祝彪淡淡一笑,派人递上状纸,道:“既然如此,有劳县尊看我状纸。告辞!”
他说完这句话,连拱手都没有,转身就走。
他甫一走,远处的护卫队也随之而行,很快便走远了!
县尊回头看了看捕快们,见他们站得笔直看着他,虽然各个面带笑容,可是眼神中却是平静之色。
此时此刻,周围看热闹的很多,但是满地尸体,奇形怪状,据说都是成名的匪盗,却被祝彪杀光。这等威势,哪个敢张口说笑。
因此整个衙门口,竟然是一片安静。
县尊如何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形?他知道这都是祝彪的威慑存在,心中既愤怒又惧怕,只觉得身体发颤,头上发晕,一双手尽是冷汗,心道:“一群粗坯武夫,一群粗坯武夫!”
虽然这样念叨,可是心里知道,从今日开始,全县皆服祝彪!而他十年寒窗考取的功名,堂堂一县之尊,在人家眼里,已不足一晒!
恐怕以后,整个阳谷县,便是以祝彪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