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没有练过枪,不过,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况且袁紫萱也曾经详细的介绍过天下各种兵刃的妙处。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
用枪上手易,谁都能耍几下,可是要想用精那可就难了。用枪的武道强者,就算是修行了一辈子,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尽得长枪精髓!
宋升跨马出枪虚实兼备,刚柔相济,出招时锐不可当、虚实相生,回撤时迅疾如风,稳重而大气。宋升挑穿两个魔教弟子,扯手回枪按在腰眼,回头哈哈一笑,“哈哈哈,兄弟,我的大枪已是赤染魔血。就看兄弟你的宝剑出鞘!别人不知道,哥哥可是清楚兄弟有一把好剑!”
“斩妖除魔,兄弟岂能落后于人!”
李轩提马飞纵,冲着魔巢三丈多高,一丈多宽的厚重寨门驰去。嘶嘶嘶……,大马奔踏临近寨门,李轩单手猛的一勒缰绳,马蹄踏住高扬,嘶嘶鸣叫。
“给我破!”
李轩一剑劈斩,炎黄剑划破夜空,呼啸如莽龙,轰!厚重高大的魔巢寨门砰然破碎,飞溅的木屑竟然当空漂浮燃起了火花,漫天火花影舞,煞是漂亮。
“好剑!”
宋升眼眸一亮,宋升是长风镖局的少主,自小也是见多识广。李轩一剑劈碎了寨门,宋升并不在意。在场三百多人,能够一击破碎的寨门的,怎么也能找出五六十人!可是,飞溅的木屑竟然纷纷燃烧,这就是神奇了!宋升眼眸发亮,心中暗自感叹,“好剑!李轩这把剑怕是具有天生神性!恩,肯定是具有天生火神性!”
“杀!诛尽魔贼,替天行道!”
“杀!踏平魔巢,还我西北一份清静!”
“杀!诛魔于此,扬我西北群雄威名!”
……
杀声震天,长风镖局联军,三百多人,个个都是武道强者,修为最高的有武师级别,修为最低的也是武生级别,气势高昂,热血沸腾,可谓是挡者披靡!
反观这处魔巢的魔教弟子,良莠不齐!
除了几个首领是武道强者吗,还是武士级别,其余的大多数人更是连武生级别都算不上,怕只是些饿极了来当山贼讨口饭了的罢了。
杀声震天,血骨遍野。
不一会的功夫,长风镖局便是杀上了魔巢总堂,四处围剿惊慌失措的魔教子弟。对于魔教而言,可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很多人都是还在睡梦中,脑袋便是搬了家!
“恩?”
李轩紧紧皱眉,与想象中的不同,这处的魔巢势力也太弱了!根本就是长风镖局单方面的屠杀!渐渐的,长风镖局联军众人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不过对方是魔教青壮子弟,还是老弱妇孺,统统斩杀。
“啊!”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慌慌张张的哭喊着躲避,迎面正好碰上了李轩。小女孩一见李轩吓得立即摔倒,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对面,一个魁梧健硕的西北门派壮汉,手持血刀,见到滚爬在地上的小女孩,狞笑一声,“你个小魔种,给我去死吧!”
“畜生!”
李轩本来有些发愣,感觉长风镖局联军杀戮过重,已经有些过分了。眼前的一幕,将李轩一惊,李轩大怒,怒喝一声出手,长剑一甩,就要救下这个小女孩。
当啷!
李轩没有救下小女孩,一杆银抢如疾风闪电,当啷一声憋住了李轩的炎黄剑。李轩猛的转身一看,是宋升挡住了自己。宋升皱眉,沉声道:“兄弟,不要冲动!”
“啊!”
一声惨叫响起,宋升挡住李轩炎黄剑的刹那,前方西北门派的壮汉,已经是一刀插进了小女孩的胸膛。小女孩惨叫一声,瞪着无力的双眸,死在血泊中。
哈哈哈……
杀死小女孩的西北门派壮汉,提着血刀,一脸得意的大笑离开。
小女孩死后,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苍白无力,带着不甘,更多的是疑惑,自己明明是在娘亲怀里睡觉,为什么会有人来杀我们呢?
小女孩想不通。
李轩也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为什么这些自称西北正道的英雄好汉,来到的魔巢杀红了眼,变得比魔教中人,比地狱的恶魔还要恐怖!
“为什么?”李轩冷冷的问道。
宋升收回长枪,叹息一声说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她们只是女人孩子……”
宋升沉声道:“不,女人也会杀人,孩子也会长大,长大之后也会杀人!今日仇恨已经种下,我们就决不能让这些仇恨的种子发芽壮大,必须要扼杀!死死的扼杀!”
李轩声音愈冷,说道:“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将来仇恨,而要斩杀这些老弱妇孺,这岂不是莫须有的罪名!”
“兄弟啊!”
宋升劝道:“你刚刚修成下山,初入江湖,哪里会明白这个莫须有的厉害啊!一个莫须有就足够了!我西北临近兰山,西北诸雄与兰山魔教分支乃是世仇!世仇!明白什么是世仇么?就是这些魔教分支弟子,劫掠西北从来都是斩尽杀绝!他们莫须有的祖辈,杀我西北之人如猪狗,他们莫须有的后辈,杀我西北之人也是如猪狗!现在你放过莫须有的妇孺幼童,将来这些莫须有的妇孺幼童会不由莫须有的不杀害我西北之人呢!”
“若是选择,我宁愿斩草除根,将这些莫须有的仇恨扼杀,而不会将来把这种选择交给这些长大了的魔教幼童手中,让他们选择是不是斩尽杀绝我们西北莫须有的老弱妇孺!”
“明白么!”
宋升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况且,西北诸雄斩杀魔教子弟向来是斩草除根,若是你出面阻拦,就是与整个西北为敌。可能你觉得你是保护老弱妇孺的英雄,可是,你再想一想,为了将来我们西北族人的敌人,而去得罪我们自家西北群雄,值得么?”
“不要说了!”
李轩摆手打算宋升的话,叹口气,说道:“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了,可能是我幼稚了……,算了,我再仔细想想。”
说完,李轩大步离开,宋升看着李轩背影暗自摇头,随后挺枪冲入讨魔的大军中。
轰轰轰……
天空中响起闷雷,刹那间,豆粒般大的雨点打落,疾风也是平地呼啸而起。突然来的风雨,像是嗅到了魔巢的血腥罪恶,用一场酣畅的瓢泼大雨来洗刷一切!
“哎!”
李轩叹口气。
其实,李轩心中明白,宋升说的对。西北与兰山魔教分支是世仇,双方的仇恨绝不是一时的仁慈所能化解的。今天长风镖局若是仁慈,就是放任仇恨,为以后魔教分支子弟血洗西北埋下祸根!
从利益厉害上说,宋升说的对。
只不过,宋升的话语中遗忘了一点,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性!
人性是什么?
李轩自己也搞不明白,人性与兽性肯定不同,可是具体是什么不同,李轩也是模模糊糊,说不清楚。不过,李轩隐隐觉得,既然人区别于野兽有人性,就不应该只考虑利益!
咔嚓!
一道雷电明澈四方。
接着雷电闪耀的明亮,李轩看到了路冰凝。路冰凝站在大雨中,浑身湿透,双手举天,仰着头。大雨冲的路冰凝睁不开眼睛,路冰凝眯着眼睛,张着小嘴喘着粗气。
“路姑娘!”
李轩心中一动,看到路冰凝在大雨中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升起一股怜爱。疾跑几步,李轩脱下外衫,双手撑起高举,为路冰凝遮雨。
“滚开!”
大雨中,路冰凝眼眸一冷,用力一推,推开了李轩。
这时,李轩也看清楚了,路冰凝身边躺着四具尸身。李轩蓦然,心中隐隐明白,想必是路冰凝杀了这四人,这该是路冰凝第一次亲手杀人!
想当初,李轩第一次杀死马贼,立即就是呕吐了。强者为尊?弱肉强食?都是屁话,杀人之后心中都会蒙上一层阴影的。这或许……这或许就是人性吧。
啪啪啪……
过了一会,路冰凝踩踏着泥泞的小路,随便走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空空的,人早已经逃走了。路冰凝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喃喃道:“杀人真的很累,比修行还要累……”
李轩沉声道:“路姑娘,我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不过,这些人都是魔教贼子……”
李轩滔滔不绝,准备把刚才宋升说的话,稍微改动一下再说给路冰凝听。路冰凝微微摆手,打断了李轩的话,平复下心神,淡淡的说道:“这些都不是魔教的人,这四人是巫族的人。”
“巫族的人?”李轩一愣。
陆冰凝点头,说道:“我就知道,路仁乙视我为眼中钉,怎么可能轻易让我离开巫族,定然有阴谋。混战之中,我这个巫族的圣女若是身亡,路仁乙便可以摆脱一切质疑了。不过很可惜,路仁乙暗袭爷爷,获得族长之位,虽然当上了族长,却是没有获得族长的传承。路仁乙永远不会明白巫族圣女不单是一个封号……”
“好了!”
路冰凝话锋一转,说道:“夜黑苍凉雨,正是离别时。我要走了。”
“什么?你要走?”李轩微微不解。
路冰凝说道:“我当然要走,跟随长风镖局讨魔是假,我要离开巫族才是真。不离开巫寨城,不离开巫族,我又如何为爷爷报仇呢。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走之后,还要请公子帮一个忙。”
“姑娘请说。”
路冰凝说道:“公子找一具与我体型相仿的尸身,就说是我的尸身,对外宣称我已经战亡。可以么?”
“当然可以,只不过……”
路冰凝微微皱眉,脸颊上飞起一抹绯红,带着羞怒的说道:“你放心就是,若是将来有了小孩,我会交给你的。”
“不是!”
李轩不想解释这个误会,不过,眨眨眼,李轩怕路冰凝知道真相后会跟自己拼命的……,“路姑娘,其实吧,生小孩最重要了,你可以找一个生过小孩的女人,详细的了解一下……”
“知道了!”
路冰凝一阵羞怒,身形一闪消失在雨夜中。毕竟,跟一个男人谈论生小孩的事情,路冰凝还是抹不开脸面的,只能遁走了。
夜雨滂沱,湿气苍凉,一道道紫电雷光闪耀。
倾盆大雨中,魔巢渐渐的安静下来。安静的只有风雨声,没有了杀戮惨叫声。地上雨水流淌,带着淡淡的血色。雨水越来越大,血色越来越淡,渐渐的大雨冲刷了一切的血腥。
李轩静静的站在屋檐下,看着雨点如珠连线,任由雨水淌过脚面。
“魔教与西北为世仇……,以杀止杀……”
摇摇头,李轩回味揣摩着宋升的话语。隐隐间,李轩觉得宋升的话不对,刻意的疏漏了人性。不过,回归到现实中,宋升的话也是没错,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只有彻底的扼杀仇恨的萌芽,斩草除根才是消除仇恨最好的方法!
强者为尊的世界啊!
说到底,李轩终究是来自华夏,华夏是道德世界,所有的人都规范在道德法制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不会轻言恩怨仇杀!
可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武道世界,拥有武道力量可以轻易的践踏朝廷律法,一刀断恩仇!多了一份快意,却是也平添了几分血腥。
“哎!”
李轩摇摇头,华夏的思想与今世的思想冲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嗖!
突然间,人影一闪,一抹娇影来到李轩身侧,路冰凝。
“恩?”
李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路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路冰凝秀眉微蹙,盯着李轩,沉吟道:“你跟宋升是结拜兄弟?”
“是啊。”
路冰凝微微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宋升,很不喜欢。你也不要跟宋升走的太近,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李轩讪讪一笑,本能的对路冰凝的话有几分的排斥。身为男人,交朋友结拜兄弟需要理由么?这不是女人该操心的事!不要说路冰凝只是单纯的误会有了李轩的小孩,就算路冰凝真的是李轩的妻子,李轩也不会在交朋友这种事情上听女人的话。李轩笑道:“哦,为什么?我感觉大哥对我挺好。”
“没有为什么,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路冰凝说道:“你也读过书,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你应该懂得。好了,我离开后心神不宁,始终放心不下,对宋升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才回来找你,信不信由你,多说无益,再见。”
说完话,娇身一闪,路冰凝又消失在了苍凉雨夜中。
李轩看着路冰凝消失的身影,眨眨眼,微微摇头一笑。
风雨越来越紧,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