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马蹄踏地声像是漫卷的洪流,打碎了夜空的宁静。一百多骑马贼扬鞭奔驰,马贼首领脸色难看,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瞪向身边的马贼二当家。
“老二,你看清楚了?”
“大当家的,我看清楚了。老三带着一百兄弟刚到镇子最西头,便被一个乞丐模样的老头拦住。那个老乞丐,一掌拍下去,就像是巨鲸吸水一般,老三他们就被吸到了老乞丐的掌下,瞬间化作脓水啊!老乞丐杀了老三他们,一转身就看到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们急忙逃跑,还是有一大半的兄弟死在老乞丐的掌下。”
“古妃镇竟然有这种人物坐镇?”
“是啊,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马贼二当家说起遇到老乞丐的情形,忍不住的双眸露出惊恐的神色,老乞丐就像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噩梦。马贼首领嗯了一声,说道:“田野藏麒麟,没想到竟然栽在古妃镇!可是,那个老乞丐为什么没有追你们呢?”
“说来也奇怪,那个老乞丐还真没有追我们,似乎只是在守护镇子西头……,大哥,我没有说谎啊,真的是有个手段通天的老乞丐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追我们啊,大哥一定要相信我啊!”
“好了,好了,谅你也不敢撒谎。这次来古妃镇损失惨重,不过也拿下了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哈哈,回去好好享受一番!会天雨梅花的小娘们,有点意思……”
马贼首领丝毫不把死伤的大半马贼放在心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雄鸡报晓。
天色渐渐清明,一座巍峨的大山明了起来。李轩追赶了半宿,眼看着马贼进了山寨。李轩微微眯起眼眸,看着紧闭的山寨大门,压住立即杀进去的冲动。
杀人是件体力活。
李轩追了半宿,现在缺的就是体力。山寨不远处有一家包子铺,热腾腾喷香的包子正出笼。李轩来到包子铺,搭眼看去,包子铺里不光是有包子,鸡鸭鱼肉一经俱全。
“老板,来二斤牛肉,一壶好酒!”
李轩本来是想吃包子的,只不过,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年武二哥的经典台词。从小李轩就有个梦想,可以跟武二哥一样,来到酒肆大口吃牛肉,大口喝美酒。
当年武二哥酒足饭饱之后是打死了老虎,今天自己面对的是比老虎还要凶狠十倍的马贼!
包子铺的小二笑吟吟的跑过来,一边为李轩擦桌子,一边笑呵呵的问道:“客官,您是过路的,还是这山寨的好汉啊?今天本店有优惠,寨子的好汉统统赠送二两烧刀子。”
“我是过路的。”
李轩一愣,这年头做马贼竟然还有福利!不由得问道:“小儿,难道这山寨门口还经常有过路的?”
小二笑道:“客官,这你就不懂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山寨门前最安全。山寨的好汉再英雄,那也得吃喝拉撒不是。只要是山寨附近三五里内,不管你是过路的,还是来开店做买卖的,都不会有山寨的好汉打搅你的。”
不一会,酒肉包子上齐。酒是烈如火的烧刀子,肉是大块的牛肉,包子是韭菜馅的,荤素搭配得当。李轩一通狼吐虎咽,拍拍肚皮,拿起炎黄剑,说道:“小二,算账!”
“好嘞,客官总共是二十文。”
二十文不多,不过,李轩摸遍全身之后,才发现二十文是个天文数字啊,自己身上竟然一文钱也没有带。也是,有钱家的少爷谁出门带钱啊!
渐渐的,小二的笑脸消失了,鄙视嘲讽的盯着李轩。李轩一阵尴尬,开始往外掏怀里的东西,全身的家当全部掏了出来,硬是没有一文钱。
“小子,你想吃白食?山寨的好汉再横,还没有吃白食的呢,忒丢份!”
“这个……这个……”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突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来替他付账……”
李轩循着声音看去,小二也循着声音看去,店铺里烧火的老伙计站了起来。老伙计是店铺里专门烧火的,一身黑色的短衫,面容枯瘦,眸子里有些浑浊,大约有五十来岁的年纪。
“老张,今天怎么回事,你和这小子是亲戚,会为他付账?”小二盯着老伙计。这个老伙计来到店铺有半年了,平时不爱说话,就是闷头干活。小二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这个老张会出头付账。
“我看这位公子面善,感觉有缘。”
感觉有缘?
一句话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都有缘了还能说什么啊。
付了帐,李轩感谢几句,说过几天一定十倍的奉还。老张盯着李轩,说道:“你我投缘,我见到你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儿子。公子能陪我说几句话么?”
李轩本不想多说,毕竟多耽搁一分,慕颜夕就多一分的危险。
老张已经来着李轩来到了店铺后面的角落,李轩刚想拒绝,老张突然低声说道:“要想杀进山寨,就跟我走。”
“老人家什么意思?”
李轩眯起眼眸,握紧了炎黄剑,淡淡的问道。老张嘿嘿一笑,说道:“公子风尘仆仆,应该是尾随马贼而来吧。刚才吃饭时,公子看了山寨大门五十多次,并且,每一次都带了杀机。我老张这一双眼睛可是不瞎啊。公子是想来做什么的,老夫还看得明白。”
说话间,老张一改刚才在店铺时的憨厚模样,双眸深邃如鹰,带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李轩盯着老张,再也不敢小觑这个貌似忠良的小老头,沉吟片刻,说道:“该你屁事。”
“嘿嘿,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公子有缘啊……”
“该我屁事。”
李轩淡淡的说道,有缘没缘都是你说的,该我屁事啊。老张微微一愣,没料到李轩这么难缠,凑到近前,低声说道:“公子,这座山叫卧虎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自古上山只有一条路。半年前这伙山贼霸占之后,在这唯一的路上设下了数不尽的机关陷阱。别说公子一人,就是朝廷的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攻不上山。公子若想上山,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个毛啊!”
李轩盯着老张,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时间耽搁不得,我妹妹被山贼掳上了山,要是从长计议,他吗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把我拦住,一定是有办法,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帮我?”
“别他吗跟我说缘分,我不相信。”
“痛快!”
老张竖起拇指,笑道:“公子果然痛快!公子的时间金贵,小老儿的时间也不是随便能耽搁的。要想上卧虎山,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接进入山寨总坛。不过嘛,我想要公子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刚才公子在找银子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古籍。小老儿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洗髓诀吧。只要你给我洗髓诀,我便带你上山,如何?”
李轩微微眯起眼眸,暗中暗自震惊,暗怪自己大意了!刚才找银子时,竟然带出了洗髓诀。李轩跟随袁紫萱修行,没有修行洗髓诀,不过,这并不表示洗髓诀不重要。相反,洗髓诀依旧是天下炙手可热的神诀!
“你想要洗髓诀?”
“公子一句话,若是给我洗髓诀,我便带路。公子可要想好啊,公子家的妹妹可是耽搁不得……”
李轩点头,说道:“恩,的确耽搁不得。这样吧,洗髓诀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为我带路,我给你银子如何?先不要急着拒绝,你若是拒绝,我便杀了你。”
“呵呵,公子说笑了。要不然你先杀我试试?不要着急试,试过之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给公子带路的。”
天明放亮,热包子正香。
李轩、老张一老一少僵持起来。对于李轩而言,洗髓诀再是神诀也是死物,比不上慕颜夕一根头发重要。可是,这洗髓诀李轩也不能妄自做出决断。
不为别的,因为这洗髓诀不是李轩自己的。
当年李欣偷出洗髓诀给李轩,李轩那时还是刚刚穿越重生,对于洗髓诀的珍贵还不算了解。渐渐的,李轩早已明白洗髓诀的意义,这是真正的天下神诀,无上至宝。若说一个年幼的李欣能带出洗髓诀,李轩不相信。细细想来,这怕是李家长辈的安排。这个长辈不用说,自然就是那个便宜家主爷爷。
洗髓诀不单是神诀,更是带着李家长辈的期冀,哪里能随便给一个陌生的小老头。
李轩握紧了炎黄剑,恨不得一剑把老张劈个半死,然后逼着老张为自己带路。李轩眯起眼眸,手中长剑轻轻颤晃,终究是没有敢动手。
一来,老张说过,只要李轩动手,自己就不为李轩带路了。对于老张这句话,李轩是不怎么相信的,只要条件足够动心,所谓的‘绝不会带路’就是屁话!
再者,老张气定神闲的,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田野藏麒麟,高手在民间,李轩也没有把握完败老张。当然了,李轩也无惧。一剑在手,天下何惧!当初袁紫萱留下的信中就告诉李轩了,无畏、无惧。
尽管李轩不相信老张的话,也不怕老张的修为强过自己,可是李轩还是不敢动手。李轩害怕,害怕耽误了救慕颜夕,害怕慕颜夕因为自己跟老张的赌气受了委屈。
“洗髓诀我不能给你。”李轩淡淡的说道。
老张嘿嘿一笑,笑道:“那也好,公子忙着,小老儿还要烧火,就不奉陪公子了。公子再见,小老儿回去的晚了,老板会骂的。”
老张转身就走。
李轩暗自叹口气,知道老张走的这么决然,是因为吃定自己了。知道老张的心思,李轩也没有办法,洗髓诀重要,慕颜夕更重要!
“等等”李轩沉声道。
老张站住,回头嘿嘿一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炉火就要灭了,包子蒸不熟可不好吃。”
李轩盯着老张,说道:“你带路,路上你可以随便看洗髓诀。一路的时间,也足够你记住洗髓诀的精髓了。”
“好!小老儿也就不为难公子了!走!”
武道法诀,不是小学生课文,不需要一字一句的背诵。都是武道的行家,只要拿过法诀,记住其中的修行精髓,日后再慢慢参悟便是。
卧虎山。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酣睡的猛虎。山势险峻,唯一的一条路也是陡峭无比。这唯一的路上,山寨设置了重重关卡,各种机关埋伏层出不穷。
老张带着李轩绕过山寨,来到了卧虎山的阴面。卧虎山阴面,古林密布,葱葱陡直,隐隐有瘴气弥漫。李轩微微皱眉看向老张,已经是怀疑这里究竟有没有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没有真正的进入过原始山林。原始山林中,可怕的不是荆棘,不是瘴气,更不是毒蛇猛兽,真正致命的迷路!修为再高也会迷路,迷路之后,走的人再多,也只能是在原地画圈。
李轩现在最怕的就是迷路,因为没有时间耗在原始山林中。
老张看出李轩的疑惑,指着茂密的山林说道:“天地阴阳共生,山路也是如此。一座大山,只要阳面有路,阴面也一定有路。很多愚昧之人来到卧虎山的阴面,看到密密麻麻不尽的山林,立即就怵了。岂不知,走过一片沼泽,再穿过一片瘴气,就是平坦的阴路。公子睿智,想必已经看出阴路的端倪了吧。”
李轩不屑的撇撇嘴,说道:“我不管什么阳路阴路,你只要在我身前三步带路就好了。”
事实证明,老张没有骗李轩。
经过沼泽,经过瘴气林,山路豁然开朗。这是一条天然的阴路,阴路的尽头是一处水潭,前面没有了路。老张指着水潭,说道:“这座水潭阴阳相连,只要潜入潭底,就能进入卧虎山的另一面,也就是直接进入山贼的总坛大寨。公子还需要小老儿带路么?”
“废话,当然需要了!”
李轩可不相信这个小老头,要是让小老头跑了,自己可真的没地哭了。
噗通!噗通!
两人跳下水潭,水潭深十几丈,两人一口气潜伏到了水潭的另一面,然后上浮。浮出水面时,天地豁然一边,连绵的山寨露在眼前。
李轩不由的一喜,终于来到山贼总坛了!
“公子,这是你的洗髓诀。”
老张把洗髓诀还给李轩,李轩接过洗髓诀不由的一笑,说道:“前辈,我本以为你会耍诈不还,没想到竟然如此痛快。倒是我妄作小人了。”
“哈哈哈”
老张哈哈一笑,说道:“公子,你想入贼巢,我想一览洗髓诀。你我之间又没有什么恩怨,纯粹是各取所需,难道还用的着刀兵相见?哈哈哈,我观公子不过是武士级别,这山贼的大首领已经是武师级别,公子小心吧,小老儿就不奉陪了,日后有缘再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