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端阳的手掌离开阴阳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受骗了。
毕竟在金留城生活了两年多,自然知道这里有一个极为尴尬的存在――名家金留分堂。
作为三教九流之一名家的分堂,本应风光无限,奈何这金留分堂却是个特例。
破落,衰败,无人问津,甚至是被全城人所排斥。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一个人。
叶浮萍出身金留城,九岁入名家,习得“离坚”之法,十三岁成为代表金留堂参加名家各堂大比的五名弟子之一。十五岁再次参加大比,已是当时金留分堂的领头人,更使垫底的金留分堂那一次的成绩进入前五。十九岁第三次参与大比,也是最后一次,于擂台之上大展神威,以一己之力战败当时第一分堂选出来的五名弟子,成为当之无愧的同辈第一人。次年,受邀进入名家总堂,成为最年轻的长老。
叶浮萍二十年的生命,是一块再贫瘠的泥沙也掩盖不住光芒的金子,他是整个金留城的骄傲,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那时候提起金留城,谁不会想起叶浮萍?
然而天妒英才,自叶浮萍成为长老的第七个年头,恐怖的修为进境,让他变成了名家最为炽手可热的人物,然而就在某一天,这位横空出世的天纵奇才自此杳无音讯。
坊间传闻,当时名家宗主忌惮叶浮萍之才,不顾宗师前辈身份亲自出手,将其秘密击杀。
无风不起浪,于是金留城民众对此深信不疑,极力抵触名家,再无一人加入金留分堂。到今日又是二十载,金留分堂已是形同虚设,却因种种原因不得撤离,由公孙留名担任此处堂主。
这样的金留堂,连日薄西山都算不上,只剩下了星星之火。
名家下一次的各堂大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每堂至少需出战三人,至多五人。以金留堂的情况,恐怕是连三人都凑不齐,这才千方百计的骗来端阳凑数。
既然如此,那么……
端阳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房内走出来,沿着还并不熟悉的小径,向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金留堂的这处院子很大,依稀可见当年的繁华。只是如今人丁稀薄,少有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废。现在是夜晚,整座宅院之中一片沉寂,只有星星点点的三、四间房亮着灯。
端阳走到一间屋子前,看起来装饰比其他房间华贵,里面灯光摇曳。
“弟子端阳求见堂主。”
“进来吧!”
公孙留名的声音已不似白天那样热情,但也算不上冷漠。端阳推门进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浓烈的气血波动,显然是这位不怎么正经的堂主在挑灯修行。
“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
端阳恭敬道:“我已入了名家,想来讨要咱们名家的独门功法。”
公孙留名似笑非笑的说道:“才来第一天就想着修行,你小子挺勤奋啊。”
端阳嬉笑道:“弟子想着自己根骨奇佳,可不能浪费这大好的天赋。抓紧时间修炼,还能为三个月之后的大比尽一份绵薄之力。”
“你知道大比?”公孙留名瞪着端阳。
端阳笑容更盛:“知道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公孙留名斜眼看着端阳,道:“名家功法乃是不外传之密,你刚入门就想要,太心急了点吧。”
端阳听了这话,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堂主这话没道理。弟子天生勤奋,如今既入名家,一日不修炼便浑身难受。如果堂主不愿给,那弟子只有另寻去处了。”
“大胆,你以为名家是什么?胆敢叛出宗门,让你死罪难逃!”公孙留名怒道。
端阳低着头,不言不语。
公孙留名见自己在没意思地唱着独角戏,淡淡道:“名家功法共有两种,也是两条不同的路。一为‘离坚’术,乃是锻炼体魄,炼至极处,可得金刚不坏之体魄,不死不灭。一为‘离白’之术,以气血绵长为本,这条路走到底,与人战斗之时气血永不衰竭,生生不息。”
其实公孙留名的本意也是将名家功法传于端阳,不然大比之时连像样的架势都摆不出来岂不难看?本想先端着堂主架子,谁成想这小子还不算太笨,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名家修行以修身为本,从“离坚白”就可以看出。端阳就算从小跟着降月眼高于顶,骤听这等神奇法门也是极为震惊。
不死不灭,生生不息!不愧为三教九流之一的名家。不知其他几个宗门的立足之本又是什么。
不过端阳可没异想天开的想览尽天下绝学,这是连堂堂鬼王都办不到的事。不过眼下这“离坚白”要是能学一学,也是占了大便宜啊!
看着端阳炽热的目光,公孙留名轻咳两声,道:“你不要想着离坚离白二者兼得,名家弟子要面临的第一个选择,便是‘坚’与‘白’。除了掌门人,其他门人只能二选其一。不过你没得选,我当初由前任掌门亲传,选了‘离坚’之术,所以手里也就这么一条路让你走。”
端阳顿时垂头丧气。
“臭小子别不知足,得了便宜还卖乖!”公孙堂主没好气的说道。
果然端阳尽扫阴霾,喜上眉梢,看着公孙留名亲近了不少。
公孙堂主长叹一声,这就是自己骗来的门徒吗?!
被骗了又如何?没有了师父姐姐,总不能一辈子在客栈当一个厨子。想要找到降月的消息,就只能走上修行这条路。
两个月之后名家大比一鸣惊人,降月循声而来?想到这里端阳傻笑起来,大晚上的总不能算是白日做梦了吧。但是一鸣惊人?这事儿跟自己没啥关系啊,这种戏都让叶浮萍唱完了。
端阳的脸皱成了一团,早知道就好好修炼了。
公孙留名看端阳脸色忽阴忽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小子真的心智异于常人,原来是脑子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