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否认魔法师们的强大，但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魔法师们在战场上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法师团是每支军队必备的成员，但是他们在战场上所能发挥的作用却很有限――当然，这并不是说魔法的威力不够强大，而是，当双方都有法师团存在时，法师们在战争中的作用大致就是这样了――首先，为己方部队撑开大范围的魔法护盾，为己方士兵施加祝福法术，然后就是释放各种烟花一样的攻击术法――但由于参与战争的都是高级法师，这些魔法护盾大多能够支持很长时间……通常情况下，一场战争打完了，战场上的魔法护盾仍然煜煜生辉……在这种情况下，法师们的大范围杀伤能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他们只能释放近距离、小范围的杀伤性术法，而且还要面对对方身上的各种祝福术法，法师的作用甚至比不上一名普通士兵。

　　 “魔法师在战场上有个毛的用处啊！”一位曾经的圣痕联盟少将曾经这么说过――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让我们为他默哀……总之，在担任了长久的布景师之后，法师们终于开发出了一种适合于战场的魔法体系，战争术法。

　　 “两位高级魔法师在研究中发现，如果两名魔法师施法时保持相近的速度和强度，那么魔法会产生相互的干涉，有的时候这种干涉可能会衍生出极为强大的魔法……当上百名法师运用精神交流，使得各自的施法保持在相近的频度上，魔法将产生变异，这种变异将会带来毁灭性的威力，这就是战争术法。”――《魔法百科之合击术法篇》（亚当・摩根著）

　　 合击术法算是一种比较普遍的魔法体系。通常情况下，数名魔法师合力施法可以让一个普通的魔法威力更为强大。随着施法人数的增加，合击术法的威力也有所上升。而当这个人数达到百人的时候，魔法会发生变异，这就是战争术法的由来。

　　 亡灵之语算是一种比较常用的战争术法，和一般亡灵法师们的召唤死尸傀儡不同，这个术法是让死者“复生”。它有两个效应，一是召唤游魂，亦即召唤附近的死灵，并和死灵签订契约；二是灵魂融合，即让这些死灵和尸体融合，产生新的生命体，融合之后，这名死灵能够得到尸体生前的部分记忆，以及部分的战斗能力。而且由于亡灵契约的关系，该生命体会听命于施术者。以往，这种术法是用来补充兵力的，而这次，末日联盟的目的显然不是补充兵力，而是悄然间把要塞的警戒力量替换掉……看起来这种事末日联盟已经悄无声息地进行了很长时间了。

　　 “固若金汤的要塞……不知道那位先辈知道了会怎么想。”卡洛恩嘲讽地说道。

　　 那些重生的“人”此时都通过传送阵离开了，他们将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合适的时机来临。而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要塞的情报官大人会很完美地忽略掉的。

　　 “……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除掉我们呢？”卡洛恩轻声问道。

　　 乔不由地戒备起来。确实，刚才所见应该属于末日联盟机密，这个夜灵既然让他们看到了，那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现在似乎就是一个灭口的好时机。

　　 “军团长大人把我想象成一个杀人魔王了吗？我怎么可能会杀死尊贵的客人呢？事实上，我打算再过两天就把三位送回要塞呢！”

　　 “你会把我们送回要塞？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伊莉亚愤然道。

　　 “我说到做到，不出三天，你们会回到要塞……不过，现在嘛，你们还要在这里委屈几天，”黑袍人挥挥手，几名兽人士兵走上前来，“现在，几位去休息一下吧，夜里――当然，是你们的夜里――我们还有一场节目要看呢。”

　　 兽人士兵们押解着三人走出了大厅，卡洛恩回头看了一眼，黑袍人正在目送他们离去。他对卡洛恩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形骤然消失在大厅里。

　　 卡洛恩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打算把他们送回要塞的，但是，他却猜不透对方这么做的用意――显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此时，他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恐慌。他不由深呼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伊莉亚的声音充满了忧虑。

　　 “没事……不会有事的。”

　　 严格来说，自从太阳陨落之后，世界上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在光辉之塔建成后，法师们根据以往的时间规则，定时将光辉之塔的光亮减弱，以此来区分白天和夜晚。

　　 此时，就到了黑夜开始的时候。站在高处可以看到，从南方照射而来的光明正缓缓褪去，像是退潮一样，一层一层退回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圣塔。天空中的云彩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渲染的金色，但很快，这片天地都暗淡了。

　　 这是一座林荫掩映下的村庄，位于一处山坳内部，良好的地形有效地隔绝了寒风。从山口望去，能够隐约看到山坳升起的炊烟。黑夜已然降临，村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夜灯，这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这座村庄名叫穆尔村，是为了纪念当年建立村庄的营队百夫长而命名的。今天，穆尔村迎来了两位重要的客人。

　　 村子中央是村长的房子，也是村里的议事大厅。客厅里的茶几上，三杯热茶正氤氲着清香。

　　 “也只有来你们这儿才能喝上一杯热茶了。”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感叹地说道。

　　 “那你可以经常来吗，反正你们的哨点离我们这里很近。”村长沃克说道，他是个四十上下的健壮男人，一身虬扎的肌肉加上浓密的络腮胡，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过他为人倒是很温和。

　　 “那可不行，责任重大啊……对了，上面说末日那边最近不怎么消停，要我们加强警戒，你们这也要小心点。”

　　 “没事，末日那边找不到这儿来……不过，我会让他们加强警戒的。”沃克满不在乎地说道，事实上，过去的五十年里，这个村子猎杀过不少末日的战斗小队，村子后头的雪桑能长得那么艳，全是他们的功劳。在沃克眼里，末日联盟等同于要塞支援品和肥料。

　　 “反正，小心点总没错。”那名中年人说着站起身，“带我去取点补给吧，我们那儿又要断粮了――顺便，带我们去村里转转，好久没来了，挺想这里的。”

　　 沃克点点头，起身走出去。中年人对手下点点头跟了上去。

　　 村子不算小，这里大约有五百户人家，都是原来的帝国士兵和他们的亲属。五十年过去，很多老兵都已经死去，而他们的子孙后代接过了他们的责任，继续守卫在这里。村子里不少人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雪山，他们甚至不知道外面还有广阔的世界。

　　 三人慢慢地在村子里踱着，不时有村民向沃克问好。可以看得出来，沃克在村子里有着很高的威信。

　　 补给仓库不算远，距离村长家只有不到一公里，但三人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花去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补给仓库靠着雪山，是将一面山壁挖出了一个广阔的山洞而修建的，两扇石刻的大门将仓库保护起来，门上有着繁复的魔法符文，显然是刻入了强大的守护法阵。沃克拿出一块血色的玉佩，放在门中央一处凹痕，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中年人对着手下挥挥手，和村长走进了大门。

　　 那名手下看着大门在眼前合拢，从腰间取出一块水晶石，念了一段咒文，随即手上用力，那块晶石化为了齑粉。

　　 他转身，朝着村内走去。

　　 “我说……你这真够富有的。”中年人惊叹道。

　　 “应该说，末日的人富有，我们的战士对待战利品是很珍惜的。”沃克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自豪。

　　 仓库里，陈列着上千的武器铠甲，其不乏闪烁着炫目光辉的魔法武器。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上百个箱子，里面装的是要塞送来的补给品，角落里，魔法晶石煜煜生辉，另一处有着数个高大的货架，一袋袋的粮食堆积在上面……

　　 村子附近的一座山顶上。卡洛恩紧了紧兜帽，看向前方列队的末日军队。

　　 夜灵足足有四十名，此刻，他们凝聚的羽翼收在身后。兽人们穿着皮甲，戴着狰狞的铁质头盔，重剑统一背在背后。他们肃穆地站着，等待着为首的黑袍人的命令。

　　 “再等一会儿，等那边准备好，夜灵先发起突袭，村里乱起来之后，兽人用滑翔翼进攻。”他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此时，黑袍人手上的一块水晶闪烁了一下。

　　 “夜灵，带上客人们，我们走。”黑袍人说着，羽翼一展，身体腾空而起，接着一阵波纹从身体上抚过，整个人没入了黑暗。

　　 夜灵们纷纷展翅，身形同样消失。三名夜灵拉起卡洛恩三人，带着他们飞上了天空。

　　 黑暗之下，夜灵们悄无声息地滑翔着，很快来到了村子上空。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村子里似乎响起了一阵喧嚣，护罩的一片区域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就在这一瞬间，夜灵们迅速地通过了护罩的防护范围。

　　 进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结界控制中枢，那是位于村子西边的一片不起眼的民居。夜灵们保持着潜行，朝着目标缓缓滑翔。

　　 夜灵们很快就悬停在了那片民居上空。黑袍人右手挥下，进攻就开始了。

　　 四十名夜灵纷纷降落在民居中，身形骤现。

　　 “什么人……呃……”一名身着法师长袍的年轻人茫然地看着没入胸口的短刀，他感到从伤口那里，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流逝，紧接着这把短刀用力一搅，世界瞬间沉寂……

　　 夜灵们的效率很高，这片民居中的法师很快被屠戮一空。黑袍人甩了甩短刀，挥去上面的血液――那是属于法师长的鲜血。此刻，他正站在一个水晶石堆砌的装置前面，手中一团墨绿火焰闪着妖异的光。

　　 “从这里开始，我会把风暴要塞变成历史。”火焰轻飘飘落下，那些水晶在火焰中迅速融化。

　　 村子上空的结界如冰雪般消融，兽人们的滑翔翼如同蒲公英满天飞舞。

　　 “敌袭！”一名哨兵大吼一声，敲响了警戒钟，他只来得及做这些了，一把从后心刺入的匕首结束了他的生命和职责。

　　 今夜，将是穆尔村将迎来五十年来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