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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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用铁与血,书写活着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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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格玛瑞亚混乱的国内相比,隔着遗弃山脉的玫缇斯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玫缇斯吊着半口气的老国王在入冬时终于撑不住,恨恨望着半跪在地下的唯一继承人撒手人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丧钟举国鸣响,沉闷的钟声不断回荡在玫缇斯王都上空。
可除了仅剩的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人抹了两把眼泪以外,大部分民众都无动于衷,他们甚至都不老国王长样。
没有混乱的军事调动,也没有传出任何高层的负面消息。老国王的死就像是湖面投入的一枚小石子,溅起一点水花,荡开一圈涟漪,转瞬又恢复平静。
日出日落,生活依旧。
临近年底,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边,窗户上,挂满了红纸做的手札玫瑰花束。人们穿着厚厚的新衣,喜气洋洋的坐在小壁炉前,盘算着整年的收入,计划着明年是不是能再给孩子买几件新衣服,打两件新家具。
国不可一日无主,城门两边早在老国王逝世的第三天就贴上了巨大的告示:
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费恩王储殿下,将于除夕那天正式加冕,成为玫缇斯的新王。
烫金缠花字体和告示两边立着长枪,威风凛凛站岗的卫兵都向民众传达着一个信息――玫缇斯将会换上新的一轮朝日。
邀请的帖函也早早就发了出去,各方使节和观礼的宾客在年底的最后一个星期。如潮水般不断涌入玫缇斯都城。
梁小夏穿着很正式的裙装坐在马车里,扣子高高扣到了领口,胸前堆叠起大片蕾丝。披着一件淡紫色外袍,淡金色的头发垂在耳边。
她单手倚在车窗上,最后看了一眼被马车扔在身后的遗弃山脉。不在想。
坐在她对面的洛基伸出那三根手指,在梁小夏眼前晃了晃看呢?那黑乎乎的山脉有值得你这么着迷的?”
梁小夏捏开洛基的手你这三根爪子。能抓起来双手剑吗?不会还得把剑咬到嘴里吧?无不少字”
洛基的尖爪子伸上来,使劲扯了扯梁小夏的脸,他金色的眼睛上有层奇怪的眼睑,在眨动时会诡异地滚动一下。
“小夏尔,你最近可是笑得少了。是不是有了‘少女的烦恼’?来,说出来听听,也让我开心一下。”洛基双腿翘着直接搭在梁小夏的腿上。金边眼镜下,嬉皮笑脸地拿梁小夏打趣。
“滚!”
梁小夏轻轻踹了洛基一脚,他浅色的袍子上立刻留下一个小鞋印。
梁小夏斜躺在马车里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他袍子下面伸出来的那根长尾巴,尾巴根很粗,尾尖倒是只有细细的一点点,蓝色鳞片覆盖,很硬,使劲捏捏,里面好像还有小软骨。
指尖掐了一下尾尖。梁小夏满意地看到懒洋洋坐着的洛基一个哆嗦。
“不要玩老师的尾巴。”洛基把尾巴收了,笑嘻嘻地看到梁小夏终于又笑了出来,是个真心的,没有做作的笑。虽然有点浅。
和族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终于能短暂地放下一直端着的架子,难得的,任性地做一回。
梁小夏右手摸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一小袋子土,森林的土。
洛基是打着实地考察历史重大事件的名义来的,身后跟着的梁小夏则是他的助手。
就为了这一个名额,梁小夏被班里的男生女生灌了不少酸水,一下子成为了独占“风趣幽默英俊潇洒的历史老师”的恶小孩,完全被孤立了起来。
玫缇斯地理位置优越,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刮些冻人的小风。外面似乎刚刚下过雪,干枯的枝杈上积着白雪,随着风吹簌簌下落。
梁小夏靠在沙发上,捏着洛基的尾巴,晃晃悠悠又进入了冥想。
玫缇斯的人民真是好客,梁小夏所在的马车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伍才进城,沿路的人不断给他们的车架抛洒彩色的碎纸屑,在她们下车后,还有少女上前,给梁小夏和洛基的胸口别着一朵纸扎的红玫瑰。
梁小夏摆弄了一下胸口的纸花,看到冬日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彩条,花花的大大的圈,她要不要表情悲痛一点,默哀五分钟,再来个三鞠躬的?
负责迎接宾客的礼仪官很有礼貌,将梁小夏一行安排在了城东的一家小宾馆里。洛基正在和宾馆里服务的小姑娘打趣,不在说,还不断给两个小姑娘表演的耳朵张开合上,搂着一个,逗得另外一个“咯咯”笑个不停。
宾馆里的菜不好吃。
“洛基,你说的麻烦到底是意思?”梁小夏看到盘子里的菜就饱了,大块大块半生的,淋着酱的血羊肉。
洛基倒是吃得欢畅,变成蜥蜴人以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又新鲜又嫩的肉,吃光了盘子里的那一份,他又拿走了梁小夏面前的那份,毫不客气,却又不缺涵养地,插着肉块,一口一口飞速吃了个干净。
“麻烦就是麻烦的意思。不是灾难,也不是困难,只是麻烦。放心吧,你能搞定的,老师我信你。”洛基嘴很严,死活不告诉梁小夏到底是回事。
看来只能加冕仪式上搞清了。梁小夏双手十指顶着揉了揉额角,她希望这个“麻烦”不要和玫缇斯的新国王费恩挂上勾勾。
……
加冕典礼赶上了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和煦太阳悬挂正空,驱走寒冬所特有的雾霾和阴沉。暗红色宫殿上,积雪被很仔细地清扫干净,尖塔样的屋顶依次装点着一扇扇玫瑰雕花玻璃窗,完美倒映出天空的湛蓝。只有地面。原本是道路两边草坪的地方,还压着被阳光照射成金黄的白雪,乍一看去。有些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金红玫瑰旗高高扎在城堡顶端,飘荡在空中,白昼中伸展飞扬。白色鸽子扑簌着翅膀。大片大片飞过。
十二响礼炮轰鸣,鼓乐齐奏。
从外廊到大殿。铺着长长红羊毛地毯。精神抖擞的士兵配着肩章,如雕像一般拱卫在走廊两边。
“忠于王命!”
侍卫长一声令下,卫兵抽出腰佩长剑,动作整齐地斜举入空中,板着的年轻的脸掩饰不住眼底的激动。
费恩?玫缇斯,他们即将效命的新王,从八匹血红色骏马拉持的白马车上下来。一只脚踩在了红毯上。
“哗~~”两边观礼的队伍人山人海,爆发出潮水般的呼声,人们举着花束和手中的小国旗,不断抛向空中。
他一身纯白玫缇斯王室长袍,四排红宝石镶嵌的扣子从领子扣到腰间,胸口整齐别着二十个各式各样的勋章,腰间挂着国王印鉴专用的黄金笼龛,袍子侧边的开叉在走动时隐约露出笔挺的白色长裤,没有一丝褶皱,脚下套着尖头的。绣着繁复金线的长靴。从肩膀到背后,斜斜半披一条暗红色披风,用几块大大的条形黑曜石固定在左肩。
费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目不斜视地迈向前方。尖下巴内敛,长袍拖在地毯上,沉稳地穿过骑士剑桥,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反射一圈金黄光芒,就像一位无冕之王。
他英俊,沉稳,亲和威严。似乎本就是为王位而生。
七十二块记忆水晶全角度记录,费恩?玫缇斯一步一步,缓慢而又稳健地登上礼台,首席大行政官亲自帮他卸下象征王储的徽章,之后举起玫瑰手杖,激动得手有些抖,慢慢将手杖搭在费恩胸口。
费恩半跪在王座前,胸口抵着手杖我在此庄严宣誓,我会坚决、勇敢地维护玫缇斯的尊严和荣誉;我会仁慈、悲悯地对待玫缇斯的每一位人民;我会公正、无私地治理玫缇斯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份财产…
我的意志,将是玫缇斯的意志,我的决断,将是玫缇斯的决断,我的荣耀,将是玫缇斯的荣耀…
我就是玫缇斯。”
待他接过手杖后,首席大行政官又接过托盘内的暗金王冠,戴在费恩的头上。
“万岁!”“万岁!”“万岁!”
整个礼堂大厅都沸腾了。
各国使节,内政大臣们和有幸参加典礼的群众们疯狂地鼓着掌,拍得手都疼了也不愿停下,几名有幸进入大厅的少女挥舞着手帕,不断流下激动的泪水。掌声整整持续了十分钟,混着有规律的欢呼声,礼堂的拱顶都快被声音掀了起来。
费恩并没有急着坐在象征王位的玫瑰宝座上,他转过身面对大厅,眼神坚毅,握紧手中的玫瑰手杖,用力高举至空中,向下面的群众发出掷地有声的诺言我!我的臣民们,我将领导你们,开创玫缇斯帝国新的盛世!”
“哗~~~”热浪般的掌声又一次响起。有几个人甚至激动得晕了。
费恩闭上眼睛,在再次响起的掌声中,激动的尖叫中,慢慢坐在了王座上。
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
可是,还不够。
……
梁小夏站在观礼的人群中,有些不是滋味地轻轻鼓掌拍手。
费恩年轻,威严,仿佛全身充满了阳光般的尊贵,他身材瘦削,却很好地撑起来了那一身红白相间的国王礼袍,柔软及耳的金发有些卷曲,透着灵动的空气感。脸孔看起来还有些年轻人的稚嫩,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就是这个才二十岁的青年,击败了他的,甚至是他的父亲,牢牢把持住了玫缇斯的最高权力?
撇开费恩是精灵族的敌人之一,梁小夏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会玩弄权术的人之一。看看噤若寒蝉,毕恭毕敬的大臣们,再看看激动得昏倒的平民,可见费恩对玫缇斯的内部掌控到了样的程度。梁小夏,也许只要费恩动动手指,就会有大批的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奉献生命也在所不惜。
雏鹰羽翼已丰,梁小夏有预感,费恩将会是她们西晶精灵面临的有史以来最麻烦的敌人。
之后,费恩接受了骑士代表的效忠,在王宫广场前的阳台上发表了演讲,他每说一句话,广场下的人民都会欢呼雀跃地呐喊。巨大的礼花射入空中,群众们自发游行,载歌载舞地奔向街道,如一道道黑色洪流,汇入主城前的干道。
夜晚,酒会开始,费恩换了一身轻便的白色军装,端着酒杯游走于宾客之间。他嘴上总是挂着微笑,如春风一般和在场的宾客们交流。
“费拉达费亚,历史学家。”洛基推了推眼睛,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费恩伸出来的手,挂着讽刺的笑和费恩打招呼。
“费恩王子,哦,不,现在我应该称呼您为国王陛下了。非常感谢您的邀请,这绝对是历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刻。纵观各国历史,唯一继承人继承王位的例子非常罕见,是的,我不得不强调,非常罕见。这是一件非常有趣,值得研究的事情。”
梁小夏站在一边装书记,拿着纸和笔,低头不断在笔记本上写下来两人的对话,一句都不漏。
费恩心里诧异了一下,他记忆很好,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能记住。他以前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位蜥蜴人历史学家。对方话语中浓浓的敌意从何而来?
算了,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学者而已。
“是的,我,这将是百年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刻,没有之一。”费恩笑得更灿烂了,展现出强大自信的一面,仿佛完全没有听出来洛基话语中的火药味。
“哦?不国王陛下的自信从何而来?竟然狂言要超过您先祖玫缇斯大帝。”洛基金色的蜥蜴瞳孔一缩,眯成一条缝,看起来颇有冷血动物的危险。
“实力,绝对的实力。在这点上,我将来您会看到的。”
费恩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鲜红酒液。
“恕我失陪,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其他优秀的们受冷落。”说完后,他转身潇洒离开,在随从的引领下和其他的客人继续攀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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