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背对着蒋勘正,当手机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她从床上悄悄地爬了起来,雪白的床单上一抹刺眼的红。而蒋勘正正睡得香甜满足。床下是一件件撕碎的衣物,孟远想从床上下去,却没想到脚下一软直直地栽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孟远摔得骨头都要震碎了,疼得冷汗直冒。而这声响也把蒋勘正吵醒了。他一向起床气极大,眉头立刻皱成一个“川”字,没了黑框眼镜的他眼神凌厉如刀。
而孟远,全身上下一点衣物都没有,赤/裸/裸地躺在地板上。
蒋勘正扫了她一眼,见她浑身上下青青紫紫,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心里立马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孟远,没想到你还会乘人之危。呵,我早该料到,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已经先入为主,孟远百口莫辩。想起昨夜种种,她低了低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径直进了浴室。
蒋勘正看到她这种反应,怒火更深一层,当即踹开了浴室门,看到在淋浴的孟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上动作已经先于反应,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喉咙。
他力气大,又盛怒,“啪”的一声,孟远的背重重地撞向了墙壁,而她在顷刻间脸色涨红,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蒋勘正脸色如同千年寒冰,微眯着眼:“孟远,你真让我恶心,就这么想上我的床?三年了,终于忍不住了?”
孟远被他钳制着,气都顺不上来,却丝毫没有挣扎,听到他一句句像刀子一样的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别跟我做这幅贞洁烈妇的样子。孟远,你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她脑子涨得厉害,耳中突然出现“嗡嗡嗡”的声音。孟远突然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十岁的光景,肩膀上架着一把小提琴,眼神坚定,仿佛有无穷的信心与勇气。
她在拉一首流浪者的歌――吉普赛之歌。浑厚悲壮的小提琴声突然回旋在她的脑海里。
孟远猛地挣扎起来,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双手狠狠地推向蒋勘正。
他终于放开了她,孟远气管本来就不好,这下咳得厉害,又呛着了水,整个人虚脱地瘫在了地上。
蒋勘正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要知道,你的孩子即使生下来,我也会把他送走。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有这个让你们母子分离的机会。”
“我明白。”孟远痛苦地点点头,哑着声音回答。
蒋勘正这才放过她,去了客卧洗漱,很快就传来他发动引擎的声音。一个小时过去了,热水从头浇到孟远的身上,而她全身却像是冷到了麻木。
良久,她才颤颤巍巍地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东西,空着肚子去了学校。
学校还没到正式报到的日子,校园里人还不多。孟远进了药学院仪器室,照着实验书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孟远。”
她仿佛没有听到,手上的动作只是重复重复。
霍明朗皱了皱眉:“孟远,你氢氧化钠的浓度已经配地太高了,而且请你保护好自己,整个过程都在放热,我目测你的皮肤已经烫伤。”
孟远这才回过神来,掌心一片通红,她似乎不感到疼,无所谓的笑笑:“霍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爸,他在实验室么?”
“不知道,还没去见过。”
霍明朗是布桑大学第一附属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也在大学里教学生系统解剖学。她是孟远她爸孟军的同门小师妹,人不如其名,在大学里以严苛出名,在医院里以扑克脸出名。
可是搞医学的人,尤其是霍明兰这种给人开脑子的人,尤为心细如发。她立马就问:“你出了什么问题?”
孟远在学校也受她照顾,她知道一旦霍明朗问出这个问题就一定要得到答案。她微微一笑,改了称呼:“朗朗姐,事后药哪一个比较好?”
霍明朗对孟远的事也听说过,不过她总是弄不明白他们夫妻两关系怎么差到那种地步。她向来直来直去:“蒋勘正带着小模特小明星上各种花边新闻,你却去吃事后药。孟远,你脑子有问题?”
孟远笑笑:“我就是也想风流所以不想有孩子牵累,我们各玩各的,你说是不是?”
霍明朗冷笑一声:“孟远你骗谁呢?蒋勘正那些个小女友个个长得像秦愿。听我一声劝,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离婚。”
这样的事实孟远也知道,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脑海里又浮现出蒋勘正今早盛怒的样子,难堪与酸涩几乎霎时涌上心头。
“我知道。”她低低的说“给我点时间。”
霍明朗瞧她一脸隐忍的神色,立马知道她心里肯定不是什么时间的问题。她摇了摇头,也不愿再多谈,给了她一个药品名,转身就走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孟远把手头的工作结束了,在学校食堂草草吃了一点,就着水把药片吞了,躺在教工休息室睡了一小会儿。
到了下午的时候,系办的主任提出聚餐的事,新学期就要开始了,老师聚一聚,不能缺席。
孟远明显下午开始发低烧了,估计受了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在系里关系并不是特别好,像她这种走后门的老师其实在高校里常被人背地里议论。要是连聚会都不参加,肯定又有人要说她目中无人。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群人就来了酒吧要了个二楼包厢。孟远待在角落里,包厢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家哄着几杯酒下肚,整个天旋地转。
孟远在里面觉得越来越难呼吸,抓着胸口一下一下地捶,终于受不了起身逃了出来。
她靠在门上,缓了缓气,好受了些。她闭着眼,揉着额头,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孟远,你怎么在这?”周恪初朝她走近些:“你还好吧?”
孟远看见周恪初,下意识地就以为蒋勘正也在这里,她连忙摆摆手:“谢谢,我马上就走了。”
她不想在这种场合碰到蒋勘正,不想看见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想到这,她连招呼都没打,立马就往楼下走去。
周恪初看着她的背影笑笑,耸耸肩,其实蒋勘正这会儿还真不在这。
孟远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栽了下去。门口的保安立刻跑过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孟远已然昏了过去,保安见她脸色潮红,嘴里说着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胡话,好半天才也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发烧昏倒还是醉倒了。
酒吧负责人出面,将她送到了医院。霍明朗正好在值班,听这话赶到了病房。却突然在值班室那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就是蒋勘正。
他怀里扶着一个美女,霍明朗冷笑又不知是哪来的小三小四。
“蒋勘正,你老婆现在深更半夜挂着点滴,你要不要去看看。”
霍明朗当着那女人的面就说。
陈香绾今天被蒋勘正喊出来,其实也没喝多,但就是装上了,想着跟他单独相处,没想到他竟然以为把自己送医院来了。
霍明朗扫了那女人一眼,发现她倒是跟秦愿长得最像了。
蒋勘正皱了皱眉,想起今早孟远倒在浴室里的样子,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浑身发着抖。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她在哪?”
“在201。”
蒋勘正把陈香绾弄到了病床上,这才去了201。
孟远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上前几步。她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只是哭,也不挣扎,哭得满脸都是,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着什么。
蒋勘正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他将头凑了上去。只听到孟远在低低地喊:“阿正,阿正。对不起,对不起。”
他几乎不可置信,可她低微却清晰的字眼犹如一把箭,直击心底。她就是在卑微地求着原谅。
下一秒,蒋勘正立马就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第二天孟远烧退了,拔了针头,要去感谢霍明朗。哪只霍明朗摇了摇头,她问道:“孟远,你想不想死心?”
“什么意思?”
“去205看看就知道了。”
她这样说,孟远更加忍不住去看了,205住着的是一位美人,一位与秦愿有七分相像的美人。而在孟远站在门口的那一霎那,她看到她的丈夫正温柔的削着一个苹果,细心的切成块递给那位美人。
孟远气血倒流,想不到,想不到,连一个替身都要比她孟远好。
可是她再走近一点,进到了病房里面,她发现不是,那不是替身。那正是秦愿本人,她留着波浪长发,盖住了小部分的脸。
可是孟远知道,那是秦愿,九年后,她终于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