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算盘
第三十一章算盘
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申盈紫可以感觉得到大皇兄的反应是真实喜悦的,而并非勉强敷衍,其实不用今日亲眼所见他也了解,大皇兄浩平从小就喜欢逞强摆出大哥的派头,对于自己小时候小小的可爱的五弟弟也就如现在见到对他没有威胁的皇妹妹一般,可是,随着五弟弟从小小的糯米团子长成了俊逸非凡的美少年,对他的威胁与日俱增,他对盈紫的真心笑容早就一去不复返。
而眼前的这个浩蓝公主,说到底也不过就一位虚荣而难成大事的宫中女子,暗地里打着精明算盘、想表现亲和力以便俘获民心的大皇子申浩平,自然是乐得在这位公主妹妹面前尽显好哥哥的风范。
而申浩蓝一直觉得她是当朝唯一一位公主,有四位哥哥就该宠着她,此时虽然是接到母妃任务才来找大皇兄的,但是对于这位高大帅气的大哥哥,青春少女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娇俏亲昵之态,一声“平哥哥”喊起来也格外动听,一下子就让浩平笑了起来。
盈紫远远望着他们,只觉得无比讽刺,“呵呵,他们这可真像一对好兄妹,平皇兄,你在她的面前不惜展现你的好皇兄风范,只因为这是个妹妹,对你没有威胁?倘若当年母后不执意要个儿子,而我若为女儿身,你是否也会这般对我……”
想到这儿,一直以来性格坚强、貌柔心壮的盈紫殿下,竟然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身为女儿更有优势。“抑或,若我当初不来到这个世上,大皇兄才会更开心吧?”
他想着想着就觉得悲哀,不再去看着浩平跟浩蓝俩人说笑,便转身离去了。
冬日的皇宫里,五皇子落寞的身影一如既往的低调,蒙上了一层旁人不曾发觉的忧伤。
且说这一日以后,李淑妃让那些个宫女人们散去散播谣言,自己则又去会见了串通一气的好姐妹赵贵妃,俩人对那舞岳阳受到皇上的宠爱都是深感嫉妒,说着说着就都咬牙切齿,决定姐妹齐心,弄他一把。
“这件事儿关系重大,姐姐你与德妃娘娘的关系好,跟她也说一下,若是能让她来说动汪后,一起联手,不怕那个舞岳阳还能赖在京城!”李淑妃目露凶光,已经盘算好了,想让这些平日里各有心计的后宫女人们这次联合起来。但她也知道自个儿平时跟其他几个妃子关系不太好,因而想请贵妃来找德妃,而德妃跟皇后关系则没她们那么紧张,如此真是环环相扣,只为了排挤一个受到皇上重用的男人。
赵贵妃早已思索好了这里边的利害关系,此刻就微微点头,“妹妹放心,此事包在姐姐身上。那个乐师如此张扬,姐妹们早已不高兴了,德妃与皇后想必也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
“那就有劳姐姐了!”李淑妃暗自得意,自己的这招使得真不错。
从赵贵妃这儿出来,李淑妃却还没就此作罢,她这些年一直被汪皇后欺压着,肚子里早憋着一团闷气,近年来又见舞岳阳平步高升,早就嫉妒万分了,逮着个机会如何肯轻易放过?当即,她就拉着女儿,去往皇宫里的另一地方,她们要会见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后。
“浩蓝,昨日你去找你大皇兄,他对你如何?”李淑妃早前就已问过浩蓝公主,小少女立即十分得意地说道:“大皇兄对我这妹妹,那自然是跟以往一样好!他呀,看见我可高兴了,还将他出宫买的小零食分给我吃呢!”
“呵呵,浩平这孩子,果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憨厚,比他那同母的五弟不知道要好多少!”李淑妃当即就笑了,她所指的“好”,暗含的意思却是“好摆平、好对付”而已。
可是,申浩平难道真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嘛?
如今时间尚早,各方面事态尚在显露。
“启禀太后娘娘,淑妃与浩蓝公主在殿外候着,等待见您!”宫中另一处,富丽堂皇的寝宫内,老嬷嬷将消息报给太后。老人家年事已高,但不管政事国情,平日里就由一帮老嬷嬷伺候着,各个皇妃媳妇们和皇子公主也轮番过来,陪太后奶奶解解闷。
在这些亲戚们当中,太后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纪,搞不清楚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儿,就从她自个儿的角度来喜爱谁、厌恶谁。早在二十年前,太后就并不太喜欢皇后也就是当时的汪妃,无奈汪妃一人给皇上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嫡长子另一个格外俊美早慧,众人皆五话讲,便让汪妃成了皇后。可是太后她心中依旧不太喜欢这个正宫娘娘,所以这些年来跟其他几个妃子相聚的时间要多得多。
皇后虽也是十分精明,却知道别人不喜欢勉强不来,因而早些年尝试了无果之后,也就不指望能讨好这位婆婆了。倒是申浩平大皇子,由于是老太太的第一个孙子,小时候跟着太后奶奶在她的太嫦宫内住过一段时间,因此祖孙俩的感情特别好。而最小的孙儿申盈紫,则不像申浩平那么活泼亲和,也没有刻意去巴结皇族长辈,小时候就一直生活在皇后身边,因而反而跟太后奶奶比较疏远。
李淑妃就是很会讨好套后的一位儿媳妇,而浩蓝公主作为太后的唯一一位孙女,仗着是女孩可以发嗲卖乖装可爱的优势,就在母妃的嘱咐下,时不时缠着太后说一些话,也使得太后跟皇后的关系一直都无法调和,甚至连带着疏远了五皇子。
这会儿,听闻她们母子来了,满头白发的太后立即绽放一个笑容:“来得正好,哀家正闷得慌,快快有请!”
话音刚落,李淑妃跟浩蓝公主就热情洋溢地进来了,脸上堆着笑,声音也甜腻了。“见过母后!”“见过皇奶奶!孙女儿来看您啦!”
“淑妃,蓝儿,来,看座!”太后见到两个小辈来探望,自是高兴,一阵礼数过后,她们母女俩就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年长的女人陪她嗑瓜子聊天,少女给奶奶捶背。
李淑妃知道老人爱热闹,就跟老太太讲以来一些京城的趣闻事儿,加之她女儿也一起附和,讲得倒是颇为像那么回事,太后听得挺带劲,淑妃又假装顺口说道:“母后,您这些时日一直在太嫦宫里,可不知道,外面有多乱哄。”
“哦,是么?这会儿近年尾了,大伙儿都好似很忙,哀家在这里倒是闷着,淑妃啊,你正好来给哀家说说,这大伙儿在忙些什么?”
淑妃一听在,正中下怀,就讲了起来:“过阵子就有个宫廷新年晚宴了,母后您知道,往年都有特定的节目,可是今年,有个名叫舞岳阳的乐师,来插手我们这台晚会了。他名义上为乐师,总是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臣妾在想啊,这晚会交给他,不知道会安排成什么模样!”
到这儿淑妃故弄玄虚,声音放轻,太后被勾起了好奇心:“哦,是么……那什么舞乐师的,哀家想起来了,以前是见过,嗯,的确是个挺会打扮的男人。你说他来负责准备今年晚宴的歌舞表演?”
“回母后,是的,臣妾听说,那个舞岳阳嫌我们天昊王朝往年的节目单调乏味,祖宗们历代传下来的的规矩他也不喜欢,非要自己创新来编曲!这还拉着五殿下,一同与他谱新曲呢,要说五殿下只是个孩子不懂事,可是身为宫廷乐师总管的舞岳阳,居然想废除祖宗们传下的歌舞礼乐呢!”淑妃赶忙点头,添油加醋挑拨离间。
浩蓝公主也帮腔:“皇奶奶,浩蓝和母妃本来想来安排这场晚宴,好好准备一些您喜爱的歌舞节目,让您老开心,要知道,这每年的新年晚宴,可是您最喜爱的大节目呀!可是……那个舞岳阳却不知用什么法子迷住了父皇,竟然将夺得了安排晚宴歌舞曲目的差使,让我们看着他去玩些新花样,不延用往年祖宗们定下的曲目了!”
淑妃故意叹了一声,道:“唉!母后您一直以来教导我们后妃们团结友爱相处,臣妾一直谨记在心,从不与姐妹们争风吃醋的,只想好好侍奉皇上和您老人家,可是谁知道却有外来的男人,接近皇上……”
太后听到这里,面色果然不好了,“哼!岂有此理!哀家就说,皇儿平素鲜少主动来探望哀家,不知道他忙活些什么,哀家就在想了,如今昊天王朝盛世当前,国事哪那么复杂呢?哀家还以为皇上跑皇后那儿去了……哪知道却是和一个长袖善舞的男人搞在一起!”
果真是如俗话说的“老小老小”,太后一把年纪了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想要别人陪着她,跟皇后这个正宫媳妇闹得不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会儿听闻皇上有了“新宠”还是个男人,跟那舞岳阳也较劲了起来。淑妃眼见铺垫的效果达到,眼珠子一转,又跟浩蓝公主一唱一搭讲起了那“狐媚男人”舞岳阳的坏话。正在淑妃琢磨着想趁机说说跟舞岳阳最近走得挺近的五皇子盈紫殿下的坏话,让太后对这个小孙子的印象也跟着一起坏了的时候,忽然听闻一声禀报声插入进来:
“大殿下驾到,恭请觐见太后娘娘!”
满头白发的太后老人家一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平儿来了,平儿来看哀家了!快,快请大皇子进来,平儿快进来!”
老人神智已经有点糊涂了,自是不懂得掩饰,最喜欢谁就写在脸上表露了出来。其实太后娘娘最爱的是她最早时候获得的大皇孙,众位妃子们心中也是有数的,当年皇上本想立资质最佳的五皇子为太子,就是太后说不宜废长立幼而拖了下来。不过皇上立定储君的大事,毕竟还不是由太后一人说了算,其他几个妃子也想趁着皇上和太后的意见不统一,让他们互相制衡,也让大皇子和五皇子互相竞争,从中渔翁得利,指不定哪个其他的皇子就冒出头来了!
而若要在大皇子和五皇子两派当中选定一方暂时依附,李淑妃和贵妃德妃看来都会选择更为亲和敦厚的大皇子,而非心思深沉的五殿下。
因此,她们几个后宫女人已暗暗决定,为了她们的孩子,为了她们的将来,先暂且联手,找准的首先排挤的对象,除了那“勾引皇上”的舞岳阳,就是对她们儿子们威胁最大的五皇子申盈紫了。
这会儿淑妃跟太后正在灌输那些舆论做了一半,大皇子突然来到太后这儿,淑妃和浩蓝公主这下子可是意外了,不知道是喜是忧。母女俩人当场对望了一眼。
纵然宫中众人们已经对于储君人选的竞争心照不宣了,也都知道最有实力的争夺者就是皇上最年长的嫡长子与最优异的嫡幼子,他们俩兄弟日后必将有一场争战也是众人可以预料的,然而如今他们哥俩在外人眼中毕竟是兄友弟恭客客气气的,到底私下里如何,旁人亦是难以猜测。
淑妃娘娘毕竟做贼心虚,也怕适才说五皇子的坏话被大皇子听了去,看起来爽朗大方的大皇子浩平倘若无意间透露给了五皇子或者他们的母后,那么淑妃和浩蓝公主可要承担相当的风险了。
于是,正在她们心中有鬼忐忑不安的当下,一个俊朗而高大的身影进入了殿内,对着迎接上去的太后老人家就是一个恭恭敬敬的跪拜礼。“皇奶奶,孙儿臣来看您了!”
真是好一副祖孙相亲的画面,浩蓝公主看着大皇兄搀扶着太后奶奶,太后老人家依偎在浩平的胳肢窝儿下面的情景,不由得有一些痴迷:大皇兄真是越来越高大英俊了,自己的同母哥哥浩然何时能长到他这么高呢?四哥浩然若是能有他那种男子气概,那就好了!
不过,申浩平突然来到太后这里,究竟是随意探望奶奶,或者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