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虚空百年（九）

　　 “吼～”，元婴仰天长吼，冉冉上升，似乎要脱离付海。

　　 付海大惊，双手一举，“嗡～”，体外符篆极速扩张，变成一张符篆大网，死死地罩住元婴。

　　 “吼～”，元婴被阻，凶性毕露，对着付海露出狰狞之色。

　　 付海心中怒极，“老子准备五十年，不足一年就形成元婴，本以为突飞猛进，却不料竟然反噬，老子今天就散了你，大不了从头再来！”

　　 付海张嘴一吸，“咻～”，元婴骤然弱小一圈，喷出大量符灵气。“吼～”，元婴感觉到危险，竟然本能地从周围吸收灵气，“呼～”，身体再次猛涨，竟比未缩小时还大了一圈。

　　 “砰～”，元婴撞击到符篆网，付海全身巨震，鲜血如水雾一般从毛孔中喷出。“唳～”，付海厉啸一声，双手向下一按，符篆网猛然收缩，箍紧元婴，欲将其绞碎，元婴却出乎意料的坚硬，只是被箍得略矮了一下。

　　 付海更怒，“一张网绞不碎你，老子就再加一张！”付海一挥手，直接从元婴中抽出符灵气，化作一张符篆网，轰然罩下。

　　 元婴感觉到灵力缺失，再次大嘴一张，“呼～”，吸入灵气，身体猛力膨胀。“砰～”，符篆网又被撞击，甚至有一部分符篆网被撑破，“咻～”，鲜血再次从付海毛孔喷出。付海怒吼一声，又抽取符灵气化作一张符篆网，轰然罩下。

　　 元婴的力量远超付海，即使付海在符篆网上占有优势，也必须用尽全力才可与之持平，根本无暇使用其他手段，幸好元婴并无灵智。只知简单冲撞，如此一来，付海与元婴变成一种僵持的局面。付海如今虽然毫无他法。只能硬撑下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终究会降服元婴。只要撑到那个决定成败的拐点！他一定能撑到决定成败的拐点！

　　 符篆网又被撑破，付海立刻又补上符篆网，同时心中默念计算时间，“……，5，6，7。咦？”付海心中一跳，“这次反噬迟来了两息，难道……”

　　 “轰～”，元婴又开始冲击符篆网。但是力量明显变弱，符篆网没有如以往那般数息破裂，竟然支撑了一柱香才开始有碎裂的迹象。

　　 “哈哈哈，……”付海仰天大笑，因为休整的时间延长。发力更加迅猛从容，狠狠地向元婴一吸。“咻～”，元婴明显地缩小了一大圈，付海一挥手，一张比以前粗厚很多的符篆网轰然落下。

　　 元婴连续冲撞。符篆网却只是略微晃动，看来短时间内，元婴是不可能冲破符篆网了，付海终于可以分出精力仔细地研究这个元婴了。

　　 元婴体积庞大，但是内里空虚，显得大而无当，不过也幸好如此，付海才可以勉强制住它，否则付海几十年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但是随着元婴体积缩小，其内里逐渐充盈起来，力量虽然不如原来大，但是明显比之前灵活了很多。

　　 “轰～，轰～”，元婴两记冲撞分别从不同方向落到符篆网上，“嗡～”，符篆网的运转出现迟滞，似乎要崩溃一般，付海立刻意识到所有的问题不是出在元婴身上，而是自己的符篆阵有问题。

　　 当付海的修为在元婴期以下时，符篆阵产生的符灵力完全可以满足体内金丹的运转，于是内外形成了一个平衡，但是到了元婴期，符篆阵产生的符灵力无法满足元婴的运转，初期并未显露出来，在后期骤然爆发。付海如今强行压制，只是治标不治本，这也是因为付海太操之过急了，若境界每提升一次，则稳固一段时间，必定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还好如今暂时压制住了元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是想将符篆阵重新完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其一，首先要找到符篆阵不完善的地方，付海撰写第一个符篆阵用了五十年，虽然当时修为低弱，但是没有外物干扰，且周围灵气充裕，而如今灵气几乎被付海和元婴耗光，元婴也时时冲撞符篆网，无法专心寻找漏洞；其二，付海必须维持元婴与符篆网之间的平衡，若付海一次性从元婴中抽取的符灵力太多，那么元婴会迅速充盈，凭借其速度冲出符篆网，若抽取的符灵力太少，符篆网会在元婴的连续冲撞中破碎，而且随着元婴越来越小，维持其平衡也会越来越困难。

　　 付海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随着拖延的时间越来越长，元婴长期脱离本体，很可能产生灵智，那时，自己将无法再从元婴体内抽取符灵力，那时就不是自己能否压制元婴的问题了，而是自己会变成待宰羔羊，必须快，更要准！

　　 付海的精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起来，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异常缓慢，元婴的每一次收缩膨胀，都清晰可见，而自己撰写符篆都自动地分解，然后重新组合，每一分的运转都纤毫毕露。

　　 付海缓缓地伸出手指，向前方点出，透露出一丝明亮而坚韧的符光，慢慢地勾勒出一个付海从未见过的符文。

　　 在符文完成的一刹那，付海心中升起一种明悟，这个符文书写的是我的修真之路，包含了我的修真轨迹，包含了我的所有领悟，它是我的道，是我的本命符文，它就是我，有它在，符篆阵将生生不息。

　　 “嗡～”，符篆网中所有符篆都震动起来，扩散出阵阵波纹。波纹如巨轮般碾过元婴，无数符灵力如喷泉一般喷出，但是不等元婴将其吸回，符灵力就被本命符文吸收，然后变成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别样符光，再冲刷过付海的全身，又冲刷过符篆网，最后又进入元婴中。

　　 当别样符光进入元婴时，元婴立刻安静了很多，同时又有更多的符灵力喷出，被本命符文吸收，形成一个循环，周而复始。此时，付海心念一动，立刻就有新的符篆修补到符篆阵，符灵力循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付海盘坐在符篆阵中，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符灵力的循环，感悟着它的发生，不必刻意关注就自然而然地找到符篆阵的凝滞之处，然后随手刻画，修补缺陷。

　　 自然造化，浑然天成。符篆阵、元婴和付海组成一个奇妙的组合，根本看不出何为主何为次，变幻无定，却又仿佛被某种力量主导使其不脱离既定的轨迹。

　　 付海落下最后一笔，“嗡～，嗡～，嗡～”，符篆阵、元婴、付海三者发出共鸣，符篆阵中都环绕在本命符文周围，并以其为导，缓缓地没入元婴体内。符篆在元婴体内依次闪烁，运转一周天后，依次隐没，以致不可察觉。

　　 元婴目光平和，看着付海，突然开口说话，“我们是三个还是一个？”

　　 付海抬头看向元婴的眼睛，其内若有星光闪动，骤然感觉心神恍惚动摇起来，“咻～”，本命符文蓦然在其中闪现，付海倏然惊醒，心中暗暗吃惊，虚实相合，亦无虚无实，如今才是元婴反噬最强的一击，只要我的心神稍有松懈，立刻万劫不复，幸好我早有准备。

　　 付海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一笑，“洪荒无极，初现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吾等位处两端之间，不为一，也不为三。”

　　 元婴向付海躬身一拜，随即与付海重合，进入其体内，“轰～”，强横的气息从付海体内散出，向四周暴卷，付海的修为极速攀升，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合体初期，一直到合体中期才停了下来。

　　 付海指尖一点，符灵力如烟絮一般，袅袅升起，在空中撰写出一个替身符。付海取出一块黄阶玉简，向空中一招，“咻～”，替身符融入其中，并在其中如水银般流淌，似乎在勾勒一个模糊的人形图像，但是就在人形图像形成的瞬间，“啪～”，一声爆鸣，玉简碎成粉末。

　　 “看来黄阶玉简无法承受玄阶符篆的力量，那么试一下玄阶玉简。”

　　 付海取出一块玄阶玉简依法施为，最终，“咔～”，一声轻响，玉简破开一道裂痕，但并未碎开。

　　 “嗯？”付海抚摸着玉简上的裂痕，若有所思，“无法承受玄阶符篆的力量？还是我控制的不够入微精妙？唔？！不对，它这是顺应天地之道，它在天地之下，天地尚且有缺，符篆怎可完美无暇？”

　　 付海抬头望天，看向十天八方罗网符的符眼所在，喃喃自语，“若想圆润如意，则需跳出这片天地，与天地比肩，自成天地，此为地阶符篆，那么何为天阶符篆？想来必定是可以造化天地，”想了一下，付海笑着摇摇头，“如今我还未跳脱天地，领悟自成天地已属侥幸，想要强行感悟造化天地，却力有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