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幻月不信,但看小夜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把海棠叫过来给他详细地检查了下身体,两人接头交耳一番之后,海棠垂着眼眸退出了房门。
“孩子呢?”
“睡着了。”小夜眉头一抖,海棠说得对,那孩子留着实在是个祸害,如果彻底火化了或许就不必那么麻烦了,但是――
“总管大人,老爷的身体暂时无恙。”海棠离开之前,如是说。
小夜疑惑地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抬头看向幻月,顿了顿,道:“老爷,我送你去凉夏府上小住几日。”
“啊?”幻月不解,好好地干嘛送他去找凉夏?况且昨天他无奈之下,不得不把人赶走,如今……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跟对方解释呢。
“十万火急,我们得马上出发。”小夜兀自点头说道,那孩子马上就会醒过来,在没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她决不能让幻月涉险!
“那孩子,有问题,对吗?”幻月纹丝不动,执着地问道。虽然知道小夜是好意,可是他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什么事都让别人去操心。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好歹也可以有个防备。
小夜摸摸鼻梁,正踌躇着该怎么把人糊弄过去,幻月却突然神情痛苦地弯下身,双手抵着腹部,面色苍白得骇人!
“老爷?怎么了?”小夜眼疾手快地扑了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幻月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嘴角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夜心急如焚地将人抱到床榻上,转身就去找海棠。
幻月躺在床头,腹部一阵阵刺痛,浑身忽冷忽热,视线亦开始,模糊起来……
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有人走到了床前,那人给他喂下了什么东西,那双手白皙冰冷,冷得教人直打寒颤。
“……”幻月艰难地张了张嘴,尚未发出一丝声音,那人却转瞬便消失了。
“唧――”清脆的鸟鸣当空掠过,天边浮云绵绵遮日。
海棠刚刚接下飞鹰传书,还没来得及查看,便见一身玄衣的小夜一脸焦急地出现在她面前。
“总管,您这是?”
“老爷身体不舒服,你再跟我跑一趟。”
“是!”
两人一路狂奔,不消片刻,便赶了回去。
海棠将来不及查看的信笺递给小夜,随即走向床边。
小夜面色凝重地抿着嘴,烦躁不已地打开信笺,随意地浏览了一遍,却猛地面色骤变,眼底神色几经闪烁,终于恢复平静。
与此同时,海棠惊骇的声音从里屋传了过来:“总管,大事不好了!”
闻言,小夜倏地跑了过去,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海棠面色苍白地弱声道:“老爷……中了蛊。”
“刚才不是没事吗?”
“嗯,刚刚确实没事,但是现在……”
小夜忿忿地捏紧拳头,心思百转千回,她从不怀疑海棠的医术,放眼江湖,能胜过她的大概也只有鬼谷神医。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分明是她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有人进来下了蛊!?
“小染儿!”思及此,小夜恨恨地吼道。
下一瞬,黑衣劲装的男子从窗口一跃而入,躬身道:“属下在。”
“刚才有人进来过没?”
“没有。”
“你确定?”
“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小染信誓旦旦地道。
小夜不耐地挥挥手,后者依言退下。
“总管,这是?”海棠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夜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非对方的医术在你之上,便是那人的武功修为都在你我几人之上。”还有一种可能性,也是最可怕的猜测:那人,并非凡人,而是类似于国师之流的修仙之人。
顿了顿,小夜问道:“老爷中的蛊,到底是什么蛊?”海棠擅长的是医术,若要解蛊恐怕要去寻找昔年与鬼谷神医声名不相上下的“玖仙人”。无奈他们这几人都已退隐江湖多年,偏偏此时再起风波……
“连心蛊。不过,奇怪的是,老爷身上的是……母蛊。”海棠迟疑着道,她从没见过这样“蠢”的下蛊之人,居然将母蛊下在别人身上,更何况是这种可以以命相抵的连心蛊。
“啊?”
“简而言之,若是将来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死一线之间,身上有子蛊之人,能救老爷一命。”
“……”
两人面面相觑,无语了。
“还有其他不良影响吗?”小夜不放心地追问道。
海棠眼珠子转了转,思量了片刻后道:“据我所知,所以负面作用只会加注在子蛊的宿主身上。”
“奶奶个熊,哪个小王八羔子啊,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小夜恨恨地骂道,心底也微微松了口气,只是――
“那小屁孩的事情,我看――”顿了顿,继续道,“叫凌泽去找个差不多的孩子,加张人皮面具易容下,先瞒过老爷。”
“那孩子呢?是不是――”海棠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小夜抿着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点点头。
“总管,方才的信笺?”
“……”小夜默不作声地将信笺递了过去,心头闪过一丝不忍。
妖艳女子恭敬地接过信笺,微笑着打开,下一瞬,面色骤变,双手颤栗着握成拳将信笺揉成一团,再抬头时泪水盈眶,哽咽着道:“师父他……”
鬼谷神医莫瑶,于幽雪城猝死。
小夜面无表情地站着,极力抑制心底的悲伤,至亲之人的离去,打击最大的是生者,半晌,她缓缓道:“你即可出发,去幽雪城送他最后一程吧。”
“多谢总管。”女子颤声道,随后冲出了房门,细细的抽泣声逐渐远去。
猝死……小夜仰天沉吟,眼眶一片酸涩,她还记得跟那人相识了大半生,每每相见都是不欢而散,为何他死了,她竟会有些难过呢?
浮云蔽日,乌云渐起,有风寂寥阴寒。
幻月从迷蒙中醒来,发现小夜正坐在床沿,神情低落地垂着头。
他担忧地唤道,后者缓缓回神,怔怔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