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推开接待厅的大门,洛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的三个人。“洛基。”同样看到他的托尔跑到洛基近前,一把握住洛基的胳膊,从上至下把他看了个遍。“你还好吗?”
“奥丁森先生。”生疏有礼的称呼,洛基面无表情看着托尔担忧的脸:“我很好。”
“我们还是坐下来来说吧。”约翰的话解救了洛基,在拉出椅子坐好前,洛基与他名义上父亲对视一眼,极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唤道:“爹地。”
“洛基,我们在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奥丁森先生跑出来,”约翰帮洛基倒好红茶调出他喜欢的口味后放到他面前。“他梦见你在水里出事了。他梦见你在不停下沉,喊着救命。”
约翰的描述很简洁,洛基看了眼窗外。难得的晴朗,蓝色的天空中缀着几朵白云,暖金色的阳光有些刺眼。远处的橡树上青黄交错的叶子,努力散发最后的生命力。
世界树连接着九大国度,小时候弗丽嘉曾带他们去过最顶端的树梢。那是一个被金色光亮笼罩的地方,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季节转换,在那里居住着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诺伦三女神。
她们平和的面容洛基记忆犹新,这世界没有什么是她们不知道的,不管是人还是神,所有的命运丝线都在她们的眼前流动。就像中庭人看不到世界树和其他八大国度一样,除了三女神,没人会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
洛基曾坚信,邪神的命运只为自己掌控。但现实却多次失去掌控,从约顿海姆开始,一切就脱轨了。哪怕过去多少神灵在自己背后小声议论自己的不同,洛基都没在意过。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奥丁和弗丽嘉的孩子,托尔是他的哥哥。哪怕他们看上去是那么不同,但魔法,自己和弗丽嘉都使用魔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谢您。”深陷的眼窝中静静栖息着一片翡翠色的湖泊,当骄阳落下,你会看到波光上浮动的金色丝线。
“……”嘴巴发干的看着男孩,托尔张张嘴,出神的愣在那里。直到对方的笑容染上几许调侃,伟大的雷神才回过神尴尬的用手搓搓腿:“不客气。其实我没做什么,你不用跟我道谢。”
听到洛基道谢,约翰放下茶杯皱起眉。与正巧看过来的夏洛克对视一眼,任命的掏出手机给麦克罗夫特打短信。分神注意到约翰和夏洛克之间的默契,洛基突然有种想扶额的冲动。
明明自己和托尔共同生活了几千年的岁月,为什么他们总是不在一个频率上。难道真的是差在最脆弱无用的感情上?那为什么自己求救偏偏他又能收到。
闻着红茶加奶的香气,洛基单手托腮慵懒地眯起眼睛。“妈咪,拉尔斯还好吗?”
“他很好,今天去参加课外活动了。”约翰喝了口茶,只有他的茶杯中茶汤红亮透明,看似最温和的军医在一些细节上总是坚持纯粹,比如不加糖的咖啡。但他也有妥协的时候,比如在夏洛克亲手泡上一杯加糖咖啡时。
洛基很喜欢他们这种相处模式,互相体谅和包容。尽管约翰总是在用找女朋友来证明自己耿“直”依旧,但也无人不知若夏洛克需要他,哪怕是在床上的最关键时刻,约翰都能停下来赶到侦探身边。
“请问我能加入吗?”萨姆尔推开门走进接待厅,快步走到夏洛克他们所在的桌前。除了夏洛克外,其余三人自发挪了下椅子给他让出一块地方。
在约翰帮忙加了牛奶和一匙糖后,萨姆尔又给自己加了两勺。在军医仿佛被噎住的视线下,萨姆尔享受的喝了一口。
遇到麦克罗夫特和萨姆尔后,饶是喜甜的洛基都不禁为他们捏一把汗。想到这对父子相似的小肚腩洛基深感苏格兰场探长的艰辛。健康课上老师说,长期过量吃高糖的食物容易诱发脱发。
一起分享了几块小蛋糕,喝完下午茶后,夏洛克率先站起身。全程他都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洛基的左侧肩膀。咨询侦探不说话的时候魅力远比说话时大多了,因为想从他口中听到好的、恭维的话几乎不可能。
“3%过氧化氢溶液。”经过洛基的时候,夏洛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子,放在对方摊开的掌心上。
“谢谢。”把瓶子揣进衣兜,洛基走到约翰身边跟他道别。在聆听约翰惯例的关心时,洛基瞥到了孤零零站在一边的托尔。
傻呆呆的背光站着,不知道为什么,洛基心里一动,在约翰说完话后走到托尔面前:“奥丁森先生,咱们的第一次见面称不上愉快。”
“我,我很抱歉。”托尔咽下口唾沫,贴着裤线的掌心沁出薄汗。
“你说你找你弟弟,却连你弟弟和我都分辨不出来。”翘挺的鼻子皱了皱,洛基嫌弃的说:“你弟弟可真可怜。”
“我……”被洛基这么一说,托尔更加内疚了。他恨不得现在找到自己家的那个洛基,然后带他回阿斯嘉德。
“噗嗤。”捂住嘴,洛基笑出声。招招手让托尔弯下腰,“傻大个,我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摆出一副我是罪人罪该万死的表情。”
“不,我只是,我很抱歉我不了解他,你说得对。我从没有想要去了解他,”看着这张与记忆里相同的脸,托尔鬼使神差的把心里话说出口:“我说我我爱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但是我从没有试着了解他。我忽略了太多了……”
“很真诚的道歉,奥丁森先生。”后退一步,洛基笑着露出小巧的贝齿。浓厚的悲哀侵袭了他,面上却仍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听上去真令人感动。”
“我不期待他能接受……”
“欢迎你经常带着布丁来看我,托尔。”洛基颔下首,无视对方欣喜与悲伤交错的眼睛,走回萨姆尔身边与他并排站好。
目送出租车驶远,萨姆尔弹了弹自己校服上不存在的皱褶,语气随意的问:“所以,你是接纳他了?”
“如果换你呢?”洛基反问道。
“那可糟糕了,他活不到现在。”
“我也一样。”预示傍晚活动集合的铃音响起,洛基扭头对萨姆尔笑了下,迈开步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