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的王国有一天能和解，结为盟国带来永远的和平。透过你。”

　　 “我办得到的，父王！我做得到的！为了你！为了大家！”

　　 “不，洛基。”

　　 ……

　　 “不！！！”尖叫着从梦中惊坐而起，男孩儿额头的冷汗顺着消瘦的脸颊滑下。他大口喘着气，眼光失神地定在某一处，脑海中交替浮现出最后父王悲伤失望的眼神和托尔惊恐地怒吼……

　　 “爸爸，您又做噩梦了？”侧躺在旁边的小男孩被声音吵醒，撑起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他们身下的硬纸板被雨水打湿了，躺上去一点也不舒服。

　　 “拉尔斯，我没事。”洛基伸手揉上男孩短短的金发，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那个夜晚自己因为疼痛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那时的手感和此刻的一样。而对方的反应是在一声低沉的闷哼过后是更为猛烈的进攻，无视自己的哀求，就像……

　　 手中的动作蓦地停下，洛基闭上眼睛稳了稳有些慌乱的心神。片刻后对儿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睡吧，爸爸没事的。”

　　 “嗯，那爸爸也要乖乖睡觉哦。”不太放心地叮嘱完爸爸，拉尔斯重新躺回纸板。和洛基一样的翠绿色眼睛渐渐被睡意侵袭，强撑了一会儿才拉过那只抽离的手紧紧抱在胸前闭上眼睛。

　　 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儿子，洛基盘腿坐在地上谨慎地打量四周。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充满蚂蚁的中庭还要小心翼翼，就像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抵达这里之后就再也无法使用神力和魔法，身体缩小到七岁时大小一样。

　　 【洛基，你现在的样子是照顾不了小拉尔斯的。去贝克街221B吧。】

　　 熟悉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洛基收起早已生硬地笑：“我不会像蚂蚁寻求帮助。我可以靠自己。”

　　 【真的可以，那看看拉尔斯的样子。他睡得潮湿纸板是蚂蚁制造的，他吃的别人施舍的食物是蚂蚁……】

　　 “够了。”洛基在心底大吼，他不想再听下去了。电子音说的每一个词都在提醒他，阿斯嘉德的邪神现在到底有多么狼狈。

　　 逃避似地低下头，洛基的目光正好落在小拉尔斯因为没有受到很好照顾而瘦得削尖的下巴和看上去就瘦弱无力的身躯上……

　　 【你别无选择，洛基。】沉默了一会儿，电子音适时响起。

　　 “不，洛基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温柔悉数殆尽，淡绿色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冰霜。把自己的毯子盖到儿子身上，洛基抱着胳膊蜷缩起来躺在地上。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等拉尔斯醒来。”冷漠地直直望着小巷尽头的宽敞街道，看着偶尔从视线中经过的流浪汉和行人。慢慢地，干枯起皮地嘴唇向上弯出一个弧度，洛基眯起眼睛大脑不停的思考着。

　　 是的，洛基永远不会向蚂蚁求助，他只会利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达到自己目的。就连阿斯嘉的神灵都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这群愚蠢的蝼蚁简直是了无乐趣。但为了拉尔斯，他真的不介意去玩玩蚂蚁。

　　 “我从来就不想坐上王位，我只想跟你一样强。”翻身躺回拉尔斯身边，洛基睁着眼睛了无睡意地回想在彩虹桥上发生的争吵。他承认他不甘心，对所有的一切。

　　 被遗弃在神殿等死的劳菲之子，掩盖在哥哥光芒之下的阿斯嘉二王子，为了得到父亲认可不惜杀死自己“怪物同族”……他精心策划了一切，然后又失去了一切。不，他还有拉尔斯。他的儿子，这个拥有自己和那个人血统的孩子。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的，唯一的。没有奥丁，没有弗丽嘉，没有托尔。拉尔斯只有洛基，就像洛基只有拉尔斯一样。

　　 一夜没睡的洛基看着黎明的破晓划破黑夜，在叫醒拉尔斯后他们得到了一些简食。中庭多的是同情心泛滥的蚂蚁，只要让你的眼神充满哀求，五官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们总是会上钩，就像那个九界中最愚蠢的雷神一样。

　　 在电子音的提示下，洛基拉着拉尔斯钻入来来往往的人群。即使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洛基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蚂蚁总是匆匆忙忙，好像只要停下脚步就会死掉一样。

　　 “洛基，我们要去哪？”拉尔斯乖巧的被爸爸拉着在人群的狭缝中穿行，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突然不让自己再喊他爸爸，但拉尔斯是个乖孩子，爸爸说什么他都会照做的。

　　 “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你喊我爸爸会被……”洛基停下来，把拉尔斯拉到一边蹲下身子试图找到合适的词语对他解释。

　　 “我知道了，洛基。因为不这样的话，我们会变得不安全。”从出身就开始的逃难让小拉尔斯早早有了危机意识，他了然的笑笑。虽然他年纪还很小，但已经和父亲死里逃生很多次了。

　　 “是的，拉尔斯。”酸涩弥漫在胸口，洛基捏了捏儿子不算丰盈的笑脸骄傲地说：“你比他聪明多了。”

　　 “他？他是谁？”歪歪头，拉尔斯再次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汇，好奇地眨眨眼。

　　 “他是谁不重要。”松开搭上儿子肩头的手，洛基站起来拉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看着在前面领路的爸爸，拉尔斯撅撅小嘴没再追问。这种带着搪塞意味的回答拉尔斯已经听过不知多少次了，每次爸爸不小心失言都会用这个来敷衍自己。

　　 是的，洛基可以用计谋轻易杀死寒冰巨人首领劳菲，可以和雷神托尔对打，那么他也一定可以找到去贝克街的路。当然前提是他需要先找到地铁的入口，还要在那之前搞到一点被称之为英镑或是便士之类的东西。

　　 后者比前者容易得多，只要在路边坐一坐就能拿到。但是前者就不太容易，因为那个电子音告诉自己它需要一份地图，据说那个叫地图的东西要在书店里找，书店就是一个被英文字母标出BOOKSHOP的地方。

　　 “洛基，我们找只蚂蚁问问不就好了。”陪着爸爸找了两条街都没看到有BOOKSHOP组合在一起的字母，拉尔斯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摇摇头。

　　 “洛基，我真的走不动了。”即使是神之子，三岁徒步走了两条半的街道也是极限了。

　　 “那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满大街都是洛基看不懂的符号，他只能等电子音告诉自己哪个是他们需要的哪个不是。

　　 “不要……”听到这个，拉尔斯紧张地拉住洛基的手，眼泪从眼眶中一颗颗冒出来。“爸爸别扔下我一个人，”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小手顺着胳膊往上攀附：“爸爸别走，我不要……爸爸走……爸爸……哇……”

　　 拉尔斯越说越委屈，身体的疲惫加上担忧和恐惧，令年幼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之前在华纳海姆爸爸也说帮自己找吃的，结果满身红红的回来。把吃吃给自己后爸爸就一直睡，不管怎么叫都不理睬自己，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才醒过来。这次拉尔斯说什么都不要爸爸再自己走，坚决不要！

　　 下定决心的拉尔斯用出吃奶的力气，从拉着手到抱着胳膊，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跪下来安慰自己的爸爸的身，小脸贴着爸爸的胸口继续哭。

　　 孩童的哭声吸引不少路人驻足，一个两岁大小的孩子窝在七岁孩子怀里，哭得整张小脸都憋红了……抱着超市购物袋的男人看着到这一幕停下脚步，站在人群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