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精致清纯的杏眼圆瞳,一边是妖冶魅惑的上挑凤眼。
此刻,两者的睫毛紧紧相对,中间只剩三寸不到的距离。
一阵微风刮过,裹挟着山间独有的清凉草木之气,颤动了纤长的睫毛,也打乱了二人的心境。
原来,他(她)也对我感兴趣啊。
二人如是想到。
落日余晖,给这树梢、草丛和土壤都染上了一层温热的暖金。一男一女,风华正茂、气度无双,两两相对,仿佛这世间都浓缩成了对方。
这幅唯美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就只剩了四个字:郎才女貌。
看着突然停滞不动的众弟子,紫云长老率先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这位过于妖娆的合欢宗“老祖宗”甫一出场,就让她感到了一丝被动和忌惮。
定了定心神,她理了下衣襟,在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朝玉非烟走去。
“这位前辈,我们已经打算返程了。”细细斟酌着词句,紫云希望这位大神足够识趣。
心里尚在细细品量着沈非的眉梢眼角,贸然被打断后,玉非烟的眉眼间不由现出了淡淡的戾气。
他侧头,斜觑着一脸和善恭敬的紫云,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本尊就想和沈非一起回合欢宗,怎么,不行?”
紫云一噎,心中憋气,顿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看来,师傅的师傅,并不喜欢这尊大佛的跟随啊。
沈非心头一转,双眼一眯,绽放出一个纯真略带稚气的笑容。她移步上前,轻轻握住紫云的手臂,如撒娇一般摇摇晃晃。
“长老,您就让他跟着弟子回去吧,反正多个人多份力量,我保证,会好好看着他的。”
长叹一口气,紫云知道,自己是没法阻止他们了。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后悔。早知道,就不去招惹对方了,毕竟,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啊…
*
金叶子飞速在半空掠过,卷起一片烟沙。
玉非烟慵懒地倚坐在叶脉的凸起处,对玄空界的大好河山兴致缺缺。
沈非见状,心中一动,一步一步凑了过去。
“前辈…”
“我有那么老吗?叫我非烟。”
沈非暗自唾弃。
没那么老,为什么堂堂宗主还要叫你“老祖宗”?
默默地鄙夷之后,沈非扯出了一个甜美至极的微笑。
“非烟,你这么跟着出来了,不用跟家人打招呼吗?”
一说完,她就定定地瞧着玉非烟的表情,心中略带忐忑。
“家人?”妖孽般的美人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兴味,“我活到现在,孑然一身。要不,小美人儿考虑做做我的家人?”玉非烟目光灼灼。
觉得有点发烫,沈非别过脸,露出了粉红的耳尖。
沈非,你可是合欢宗弟子!千万别露怯啊!一个男人就算再美,那也只是皮相,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暗叨叨给自己一番心理暗示之后,她回过头,一脸淡定又一本正经地开了口:“非烟,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罗长老弟子的冤死有什么疑点吧。”
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撩,玉非烟诧异地扬了扬眉。
谁知,就在下一秒,沈非便倾身向前,衣襟领口间,隐隐露出了诱人的沟壑。
“有些事情,必须慢慢做,有些话,也要悄悄说。”
她呵气如兰,吐出的淡淡芬芳全数被吸进了玉非烟的耳廓内。
眼中的惊诧缓缓褪下,取而代之的是见猎心喜的兴奋,凤眼中仿佛盛满点点星光,跳跃闪烁。
然而,不等玉非烟有所表示,沈非忽然又坐直了身子,严肃了表情,收敛了诱惑。
“所以对于破案的线索,你有什么想法?”
玉非烟:“……”
*
回到合欢宗后,不顾对方的强烈反对,沈非径直把玉非烟扔到了崖壁一处被搁置的洞口,稍稍把它收拾一番后,就留下了“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的约定,转身走人。
一抹白色的身影怔怔站在洞口,仰头望着沈非越来越远的背影,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华贵旖美的锦绣长袍松松软软地套在他的身上,长长地拖在细粒的沙土上,沾惹了一片昏黄。
自从化形后,自己就再也没住过这种简陋的地方了,可没想到一遇到她,就得重温千万年前的回忆。
自己不喜女人接触,不,如果是她的话,就无碍。她一听说这个忌讳,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收拾起了山洞,那一副勤劳利落的样子,哪有在金叶子上勾引自己的风情啊。
“这丫头,真有意思。”
玉非烟垂头,低低笑了起来。
*
记挂着秘境内得到的《万佛咒》,沈非在回到住所后就迫不及待地检视了起来。
神识所及之处,一个巨大的金色佛字“万”正悬浮在识海上方,缓缓转动,散发着骇人的威慑。
沈非皱眉,控制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熟料在刚刚触碰的时候,一股炽烈的热感就朝她袭来。
“嘶!”识海传来一阵剧痛的撕裂感,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脸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万佛朝宗,净洁圣明。非心性至纯,非修为元婴,碰之即死。”
一个庄严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一字一顿,带着慑人威压。
沈非咬牙,竭力平复了躁动的识海,面色略为沉重。
*
在回到太衡剑宗之后,不知为何,除了在面对胡钰之外,秦行止还是瞒住了沈非取得悟天传承的消息。
他有一种直觉,这次御兽宗弟子的遇袭极为蹊跷,凶手的目的也许就是悟天传承。自己若是把传承的去向透露出去,很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尽管如此,一跃从筑基中期升到结丹,沈非的进展神速,依然引来了啧啧称奇。
自然,远在日曜宗的陆雁回,也听说了她的变化。
碧霄宫内,熊熊燃烧的丹炉旁,五官精致的青年满脸震惊,连声音都带着微颤。
“太爷爷,这个结丹的合欢宗女修叫做沈非?”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容赤长老盯着老是吊儿郎当的太孙,恨恨地说:“可不是!人家才十六不到,就已经结丹了,比起那太衡剑宗的秦行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你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
出乎他的意料,平日这个时候,不成器的太孙总是会一脸不耐烦地挪步走开。可这一次,他却怔怔地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慌乱,略带一丝茫然。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站在她身边?”
咦,有戏!
年老心不老的容赤长老嗅到了某种端倪,欣慰地看着终于正经起来的太孙,心中开始了某种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