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夜晚休息时段的值夜安排,原本是由林家哥嫂夫妻俩值上半夜,到凌晨一点交换,换成林之孝和林家小姑兄妹两个再值下半夜。
生着病的林父自然是没人去想过的,林老太太倚老卖老惯了,别看她平时训人的十足中气,到了这些子要用人的时候全变成了头疼脑热身子骨不舒爽,早早睡下了。林家哥嫂两个又疼惜儿子,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就该睡好觉,也就没让儿子管过这事。四个成年人分成两组,一组一半的时间也就熬过去了。
如今有时诚新加入,变成了五个人却是不太好分了。但刚被林之孝发作过的林家哥嫂这时候一点都不敢再去触他的霉头。林家小姑也被自家二哥罕见的爆发给吓着的,一想着要和他孤男寡女的一起值夜就浑身哆嗦。
因着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早些年跟着哥嫂一起踩低捧高弯酸奚落林之孝的黑历史,那是一捏一大把。现在一想起来,林家小姑就觉得心虚的不行,生怕被林之孝突然想起来清算旧账,逮着她跟修理大嫂似的也给好生修理一通。于是就托病早早睡下了,逃路之前倒是难得好声好气拜托了时诚替她。
时诚再不是什么好人,也懂得绅士风度这四个字,对于低声下气拜托自己的女性,那一身的脾气和刺儿都收敛了不少。人敬他一尺,心情好了自然也会还以一丈,再加上要整夜装睡也着实无聊了些,陪林之孝值夜聊聊天也好过彻夜无眠。
如此想着,对于林家小姑的托付时诚也就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对此林之孝感到很无奈,因着对今天时诚被林大嫂针对的飞来横祸心生怜惜,好不容易克服了想拉着人一起值夜培养感情的想法,疾首痛心的决定放他去睡个好觉,却不想人自己颠颠的上门来了。
这可就别怪我了,林之孝挠着头起了不少旖旎心思,孤男寡男一起对着篝火守夜什么的,这么好的硬件条件下他要是不赚点福利简直天理难容啊。
守过夜的人都知道,守上半夜的自然是最舒服的,到点了就可以安心去睡觉,虽说不可能睡够正常睡眠时间,但也是能好生休息几个小时。
而守下半夜的人就倒霉多了,等晚上折腾完了,真能睡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多晚了,半夜又得起来,就这几小时的休息时间还不敢睡死了,怎么可能休息的好。等到该换班的时候浑身酸痛头疼欲裂等睡眠不足的症状就不提了,连带着第二天也是从凌晨就开始了,人到中午就哈欠连天精疲力尽了。
之前林家哥嫂小心思多的跟什么似的,自然找着由头把林之孝赶去了守下半夜,还美其名曰在上半夜不会有朝阳影响睡眠,林之孝能休息的更好一些。
那时候林之孝也懒得和他们夫妻俩一般见识,半推半就的也就应承了下来,连带着林家小姑也被牵连硬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心里又积累了不少对大哥大嫂的怨气,找着机会就在老太太背后告刁状说风凉话上眼药不提。
因着今晚要和自己守夜的是时诚,不想对方受累的林之孝强硬的要求守上半夜,白天才被他发作了一场的林家哥嫂哪还敢有什么脾气,自然唯唯诺诺的应下了,暗自却给林之孝和时诚狠狠记了一笔。
闷在越野车里面一天了,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折腾事情,众人也是车怠马烦,早早的都睡下了。
时诚和林之孝就在越野车外不远的地方生了篝火,处于相对高处的位置。在能看顾越野车的同时,也能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丧尸被生人血肉味给吸引过来。
时诚对于守夜这样的行为虽然是第一次,却兴趣缺缺没多大的新鲜感。说到底他只不过是觉得装睡太无聊才来守夜打发时间,当下就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根树枝拨弄起了火堆来。
影影绰绰的火光照在少年修|长白|皙的手腕上,直把人衬得跟白玉做的人儿似的,林之孝看得目瞪口呆之余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下口水,觉得突然有些口渴。
之前也有提过,林之孝最好的就是看起来青涩稚嫩的那一口,偏生又不喜欢那些娇揉造作扮嫩装纯的伪娘们,非得要人能表现出担当才算合了他的心意。但是没办法,现在中性美盛行,同|性圈大多数零号都是护肤品比女人用的还多,人打扮的比花儿还鲜艳。
林之孝也尝试过想找个心仪的人,却无奈发现这些市侩十足的零号一说起话来就是嗲声嗲气扭的跟没骨头似的,话还没说两句整个人都快绕身上了。一开口不是想开炮就是想当全职煮夫宅家里求包养,奔放的连流莺街里面那些开创情|色服务先河的莺莺燕燕们也自愧弗如。
偏生这些白的像鬼瘦的像竹竿的伪娘们又是零号中的绝对主力,占据了极大的市场需求。一番挑肥拣瘦刨掉平胸伪娘以后,零号里面剩下那些光看着就让人眼角抽搐的筋肉受啊,熊受啊之流的林之孝更是敬谢不敏。
身姿挺拔又白净自立气质出众的人林之孝也不是没看到过,可惜人家要么也是个一号,要么干脆就是个身边红花无数的直男。
说来也是林之孝他自己倒霉,除了白净长相以外还有性格要求。他也不想想在这个女性和零号都爱自定义为弱者与男性附属品的拜金社会里,但凡稍有些自立自尊的年轻男性又有哪个会自愿雌伏于他人身下呢?
也就时诚这倒霉孩子,人还懵懵懂懂的就被大灰狼拐到手吃干抹净掰弯了,等成年了后悔发觉不对了想脱身却因无力反抗而只能硬受着了。
好在时诚也是个受天所眷的人,在他自立自尊不愿依附他人的傲气在被时间消磨干净之前,接连发生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让他找着机会成功脱身,才有着林之孝终于得见梦中情人的机会。
不过林之孝这个盼星星盼月亮,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来的梦中情人对他可并不怎么待见,甚至已经暗自盘算着到了基地已经就准备和他分道扬镳了。
光看着林之孝那张心猿意马某些心思活泛的猪哥脸,时诚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肯来守夜是为了打发时间,可不是给人当那啥对象来玩暧昧情节的。
和人也处了不长不短的时间了,时诚自认也算知道怎么灭了这家伙的黄|色想法,当下就不咸不淡的问候了一句:“你父亲也吃过几道退烧药了吧?情况有好转么?”
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被迫从春|梦中被拽出来的林之孝这会哪还起的了什么花花心思,一提起他病重的老父亲,就是高|潮当头也得萎了。受到重创的林之孝悲哀的觉得,要是这样的大伤害再给他来几次,恐怕他就得失去让梦中情人性|福的能力了,想和人滚床单都只能在梦中。
“哎,越烧越重了,今天人都不怎么清醒,”林之孝好一阵长吁短叹,之前情动所残存的心悸感还在胸腔中跳动,整个人的情绪却因为对父亲的担忧而低落了起来。
时诚隐约有了种欺负大狗狗的内疚感,却很快就掩盖了过去,继续乘胜追击补刀道:“那可该怎么办是好?莫说现在人都烧糊涂了,就是之前的低烧状态恐怕也过不去基地安检吧。”
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再次被时诚残忍的提起,那点子风情月意早消失的荡然无存了,焦虑和不安又一次侵袭了这个连片刻也不得自在的青年。
“我不知道,”林之孝双目无神的回答着,整个人因彷徨而显得失魂落魄,“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爸爸烧的这么厉害,不送进基地的医疗机构根本就是等死。可带着他去基地,这距离越来越近我却更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了……爸爸现在这样子带着他去基地根本就是把他推上刑场啊……”
也许是林之孝双手捂着脸埋在膝盖上的样子太过可怜,也许是林之孝哽咽话语中浓浓的无措不安太过煽情,时诚的心猛然一跳,竟在这一刻因着恻隐之心而对林之孝再次有了一分心动。
不行,不能这样,再深交下去迟早会暴露异常。时诚这样告诫着自己,强迫着把不该出现的爱情苗头掐断。
等到了基地之后就必须马上分开。
时诚下了这样的决心。
“你真好看……而且永远都是这样干干净净的样子……我真的很喜欢你……”埋着头的林之孝闷闷地传来了这句话,像是不经意的一句赞美,却骇的时诚亡魂皆冒,心脏直接蹦到了嗓子眼。
最初的惊魂未定后时诚心中立刻升腾起了浓郁的杀意,因着那一分心动而生出的融融之情犹如撮盐入水般化为乌有,只剩下无穷的警惕与杀机。
他察觉到了!
就在时诚已经开始估算起自己乘其不备偷袭的成功率有多少的时候,林之孝沉默半晌后的下一句话才算成功阻止了时诚的杀意。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让我见着你呢……”
林之孝创深痛巨的一句话让时诚默然了,知道对方重点没放在自己外表不变的异常上,而是在痛苦二人相遇太晚,这个认识让之前被一句话吓得胆裂魂飞的时诚总算心神稍定。
意识到最怕为人所知的异常尚未暴露,时诚的十分戒备也消减到了三分,心下也不由得对青年满载痛苦的质问有了几丝的感同身受。
如果他们更早相遇的话,也许提前得到了时诚信任的林之孝,能在他突生异变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走进他的生活,和他一起承担着不容于世的痛苦。
如果他们更早相遇的话,也许对林之孝多了几分情意的时诚,能为林之孝作出更多的让步,不再逼迫他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二择其一。
但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永远不会有如果,他们相遇的就是这么晚。此刻的时诚已经是杯弓蛇影拒绝任何人走进自己的世界,而此刻的林之孝也已经是被家人折磨的不堪重负,没有精力再去经营呵护一段感情的成长。
时诚有些莫名的悲哀。
为恐惧着为人所知并因此起了杀心的自己而悲哀。
为痛苦于现状久经折磨却挣脱不出的青年而悲哀。
为着青年和自己这段,在错误的时间所诞生出的,尚未开始就已经逝去的爱情而悲哀。
但一时的感伤最终也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天亮之后,他依然是戒备着所有人的独行者,青年依然是被迫背负着一个大家庭的苦难者。
而他们之间,除了同路人以外,不再会有多余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打滚,昨天感冒了QAQ
吃了感冒药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好困……今天估计写不出多少字来了
这时候存稿菌的伟大之处就显现出来了呀!
难受……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