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沙漠中猛然发现绿洲,饿的两眼昏花之际天上砸下个馅饼,瞌睡遇到枕头之流的形容大抵就是描述时诚现在这个样子的了。
喷涌泛滥的狂喜从心底流向四肢百骸,全身细胞都在嚎叫抒发着由衷的快意。仿佛浑身毛孔都疏通了在呼吸一般,时诚迈着前所未有的轻快步伐,走向了桐君阁大药房中那个被年轻女人抱着的小男孩。
这俩不知是母子还是姐弟的人明显运气不错,隔壁街上几处都徘徊着漫无目标的丧尸,这边整条街上竟是一只游荡的丧尸都看不见。诺大一个药房里面不知道是店员生病了压根没来开门,还是在灾难爆发前就已经疏通引导店员和顾客都离开了的缘故,卷帘门拉了一半下来的药房里同样也是空无一人。不然以她俩这个受伤妇孺的弱小组合,碰上一只丧尸恐怕都得把两条命给交代出去了。
时诚在心底默默又满怀着诚意的感谢仍未知道名字却切实对自己施以了庇护的某神祗,上前叫住了一手抱着男孩一手还在不停翻箱倒柜找药的女子。
“请问需要帮忙吗?”
看着这个受惊过度又被自己猛然吓了一跳的女子,时诚不得不暂时收齐了眼中快要溢出的急切之情。为了避免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时诚挤出了一张热血少年乐于助人的笑脸。不得不说时诚这张脸面还是生的极好的,肤色白净,细长的剑眉微微上挑,目若寒星,大而有神。高挺的鼻子下面稍显细薄的唇角小幅度上扬,带着清浅的笑容。生生就一张端正俊美的明星脸,此刻又刻意带着讨好卖乖的表情,未语人先笑,看起来简直正派的不得了,让人难以怀疑笑脸背后竟还有这一肚子的小心思。
女子转过来的瞬间也不由得看呆了一小会,原本防备警惕的神色在错愕之下也慢慢的消散了。有细细打量了时诚几眼,看到对方衣服虽有些微赃,整体仪表却也还算整洁,面色诚恳,最重要的是空着双手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才算放下了心。
这悬着的心一放下来,幼子病重的焦虑和遇到同类的欣喜交织着至今所受到的惊吓恐慌,重重情感沉淀渐成了一股浓浓的辛酸。自己尚且未觉间女子的双眼已经委屈的泛红了,配上她姣好的面容当真是一幅我见犹怜的美人含泪图,只怕正常男人见到了纵是铁打的硬心肠也得融成一汪春水,恨不得马上把美人拥进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刷刷好感度然后发展下18X剧情什么的。
不过时诚可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男人,人与非人暂且不论。性别虽然是下面带把子的男♂孩子,性向却早就被对未成年下手的梁斌大灰狼给掰的九曲十八弯了,基本算是个一头撞进死胡同里没啥希望窜出来的死基佬了。
再加上美人手里还抱着个在时诚眼里跟金蛋儿似的男孩,再美的容颜也不过红粉骷髅,根本无法拨动时诚的心弦。
依然摆出笑容可掬的阳光样子,时诚的眼神却暗自上下打量着男孩和抱着他的年轻女子。当注意到年轻女子只用单手就抱起了这个看起来起码有了四五岁的男孩时,时诚也不免徒然一惊,不禁为女子和柔美外表形成巨大反差的强大臂力而咋舌。
这难道就是时下流行的反差萌设定?
心理的吐槽自然是不能摆在脸上的,在女子看来时诚依然带着善意的微笑,神色中却多了几许的凝重,似乎是在为自己看上去并不好的状况而担心一般。心下一暖,正准备开口劝这个好心的少年赶紧回自己家避难的时候却被对方先抢了白。
笑容不改,时诚尽力用着听起来最诚恳值得信赖的声音朝女子说道:“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你单手抱着孩子在找药,一个人的话很不方便吧?需要我帮忙吗?”
女子被时诚一顿抢白,原先想把人劝回去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虽说不想拖着无辜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受累。但是自己孩子越发不好的情形,女子也知道时间已经耽误不得了,况且又是时诚主动伸出的援手,并非她硬缠扭着人家帮忙,稍加思索之后女子勉强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没再拒绝时诚的好意:“那就麻烦您了……我儿子发着高烧,我一个人也确实不好找药呢。”
时诚心头一喜,脸上却保持着见义勇为理所当然的表情,义不容辞的回答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我们这些剩下的人类要是在不团结起来互帮互助的话,恐怕也没有多少活路了。”
收获女子带上了几分真心的感激笑容,时诚一边走过去在被翻乱的药柜里面细细搜索着退烧药一边试探着朝女子问道:“这是您儿子?他怎么就这会发起烧来了呢……真是怪可怜见的。”
这个话题不啻于又在女子伤痕交错的心上狠狠撒了一把盐,女子的眼圈有隐隐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谁说不是呢,然然他本来好好的……我们夫妻两个都很注意没把病气过给他,明明之前然然一直发烧的……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呢。”
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细想起来却又没察觉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有什么关键性从手指缝里溜走了没能抓住的感觉让时诚微有些烦躁,瞟了眼手里的退烧西药片,随手扔到一边。嘴里继续看似漫不经心的朝女子试探问道。
“这可真是大不幸,在这种要命的关口烧起来了您这个做母亲的也受了不少累呢,”随手安慰了对方一句,时诚细看了女子的神色没什么不满又状若关心的惊讶问道,“哎呀,您儿子的手上怎么伤到的?渗出来的血都快把纱布给染红了呢。”
憋起眉头,时诚忧心忡忡的问着女子:“这么小的孩子呢,被划拉这么大一条口子有好好处理过吗?这弄不好突然发起来的烧就是破伤风呢。”
说完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小声自言自语了起来:“不过要真是普通的破伤风倒也算是个好消息吧,总比得了要命的X流感强……好歹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是这样的,”女子看起来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大声的反驳着时诚的话,“就算是感染了X流感也不一定会死……不,然然还这么小,然然绝对不会死!”
“感染?”时诚念叨着这两个字,回味了片刻后惊诧的朝女子问道:“你……你怎么会觉得你儿子感染了X流感。”
女子虚弱的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在回忆起儿子受伤的情况。沉默了会又觉得这么敷衍好心帮助自己母子的时诚有些不好,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丈夫他没能熬过去……我虽然尽力护着然然了,但出来以后还是发现然然手上被伤了一大道口子。然后然然就突然烧了起来,现在想来也就只有被我丈夫抓伤的时候感染了X流感。”
虽然女子断断续续的介绍里面极力避开了当时的情况,但时诚依然从只言片语里面大致了解了女子所经受的事情。恩爱的丈夫没能熬过X流感,尸变以后还成了想吃掉自己母子的怪物。拼死护送儿子逃了出来,却发现儿子被丈夫抓伤也感染了X流感病毒……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心思一转,对之前的违和感隐约有所察觉的时诚有了不少新的想法。为了验证这些想法时诚刻意突然拔高了声线,作出连手里拿着的止咳糖浆落在地上摔碎了也顾不上的惊慌样子。“被那些怪物伤到过的人也会感染X流感?!”不可置信的在原地转了几下,仿佛一头焦躁的困兽。却依然不死心的朝女子问道,“你真的确定是X流感吗?会不会就是普通的破伤风?”
在眼中逗留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留不住了,女子捂着嘴呜咽着哭诉道:“就是感染……我发现的时候伤口那一圈都变得乌黑肿|胀了……”
“这可不好办了,”时诚停下了手里正在找退烧药的活计,严肃沉痛的对女子说道,“X流感现在根本没有治疗方法,就算找了再多也退烧药也是徒劳……”
“不,不是这样的。”
女子定了定心神强作出镇定的样子,说道:“X流感并不是完全没办法的,之前我和我的丈夫都感染了,我病急乱投医胡乱找了不少药来吃。后来我痊愈了,我的丈夫却……现在虽然记不清到底是哪种药治好了我,但我绝对不会放弃治疗然然的希望!”
时诚心头一跳,之前没能抓住的信息这次却明晃晃的放在了自己的眼前。
对,她也曾经是X流感的患者,并且痊愈了!
患病的夫妻,尸变的丈夫,痊愈的妻子,单手抱起五岁小孩的臂力,仅被划伤就感染了X病毒的小男孩……
破碎的片段不停地在脑海里拼接重组,思绪交错一次次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之前还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清晰的浮现出来。
某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