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东海龙族龙王(龙神)娶一妻一妾,共生四子一女。敖如真与龙族小公主乃是龙妾所生,龙妃生三子,分别是大公子敖云海,二公子敖云波以及三公子敖云浪。二公子敖云波比敖如真年长三岁,从小却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十三岁那年他们一同出龙宫玩耍,不幸遭巨型章鱼袭击,二公子伤重不治,敖如真足足躺了三个月才痊愈。虽然龙王没有责怪惩罚,龙妃也没有怨言,但这事成了他心底永远的伤疤,若不是他撺掇二哥偷偷出宫也就不会身遭大难。
以他的敏锐心思,自也联想到龙族这些陈年秘事,今夜龙族密道被鬼门发现,难道只是巧合又或者他们极擅长寻觅之法?而当初帝舜派遣使者到东海龙宫,恰巧龙王受长孙真人邀请到舟山岛赴会,便由龙妃接见,随后宣告四公子敖如真为帝舜驸马入大荒帝都促成联姻。舟山岛长孙家乃是龙妃母家,为何偏偏这个时候邀请龙王,龙妃却没有陪同而去。
龙妃一向与龙妾暗里不和,自打二公子出事之后龙妃母子对敖如真日渐恼恨,尤其是大公子与三公子更是认为他是害死他们亲生兄弟的凶手,处处排挤他。敖如真自觉有愧,处处忍让,所以当使者宣布他为联姻驸马,他竟高兴不已,可以离开东海龙宫,更重要的是不再令龙妃徒增怨恨。他丝毫没有犹豫多想,满口答应,不待龙王归来,由龙妃做主挑选珠玉海贝仆从护卫,翌日告别龙妾出海入大荒······
越想越是惊心,不知不觉手心已是冷汗淋漓,身子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但他向来隐忍,神色从容,旁人决计看不出他心底异常。他转念又想也许是他历经劫难疑心太重想多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家人,他视龙妃如母,纵然二哥因他而死,龙妃也绝不会加害于他。这件事只是歹人而为。
心思沉量,疲倦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青花不是龙族之人不知其间关系,眼瞧众人睡着,也便和衣而眠。
是夜,苍穹无星无月无风,格外安宁,虾猴儿隐身在残垣断圮角落暗影里。仔细观察四周,随后抬目望着茫茫夜空,心中喃喃道:“莫非暴风雨要来临么?”
第二日天微亮,乌云密布。喧闹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将地窖内众人吵醒。一声号角激昂呜呜吹响,地面上有人呐喊道:“大伙快走哇,轩辕大会就要开始了”。虾猴儿潜入进来,轻声叫道:“公子公子,百姓都汇聚朝城外而去了”。
敖如真打个哈欠,伸个懒腰,道:“大清早地嚷嚷,本公子头一遭睡这么舒服的草垛还未睡够,就被吵醒,真叫人气恼。”
虾猴儿嘿嘿傻笑,不再言语。
青花道:“今个轩辕大会举行,咱们可不能错过。”
敖如真点头道:“不错,咱们一路妖魔挡路杀手伏击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岂能错失。”当即吩咐海澜宇收拾东西。
牡丹吞服半个蛇胆的血汁,又经西牧阳真气灌入驱毒,已无大碍,只是脸色如白帛,甚为憔悴虚弱。
西牧阳一边抚摸穷奇,一边半眯双目,道:“小丫头感觉如何,本仙的浩然真气可有益处?”他似乎对牡丹格外亲切,就像爷爷对待孙女,脸上虽无表情,语气却温和不少。
牡丹才知他昨夜为她输入真气驱毒,勉力露出笑容道:“多谢前辈施法,牡丹好些了。”
其实自打遇见西牧阳这个时而严肃时而疯癫的老人,牡丹竟觉得像是她小时候的爷爷,所以一路上她总是找机会亲近他给他敲背按摩,他也不拒绝反感,相反还惹得他甚是欢喜,纵然疯癫却甚是喜欢这个小丫头。
众人收拾妥当,打理妆容。
青花道:“大哥仙风道骨威风八面,走在外面比那些王侯将相达官贵人还要引人注目,万一引来鬼门可就不妙了。”他深知鬼门已然摸清他们底细纵然全都乔装易容,以西牧阳脾性卓然真气定然难以隐蔽。而且他们还有伤员。
西牧阳冷哼道:“谁说要用脚走了,老夫袖里乾坤何其玄妙。带尔等飞到那叫作轩辕台的地方就是。任凭那些妖魔鬼怪拦也拦不住。”
盗十一道:“前辈修为高强自有计较,但轩辕台有两位高手镇守,天下群雄汇聚,飞行而去也非易事。”
牡丹道:“这位公子说得有些道理,前辈可不能贸然行事。”
西牧阳颇听她的话,闻言道:“那可怎么办,小丫头你快想个法子。”
敖如真喃喃低语道:“不去参加便是最好的法子”。
众人皆是一愣。
西牧阳道:“小子扭捏,说话低声细语成何体统”。
敖如真见众人看着他,旋即抱拳道:“前辈在上,晚辈有一个请求望前辈应允。”
西牧阳嘿嘿道:“这就对了,男儿有话直说。”
敖如真道:“前辈侠义心肠,敖如真恳求您带着我家中这几人出城。”
牡丹等人急道:“公子要将我们遣走么,我们不怕,死也要追随公子左右。”他们已然听出敖如真话里用意,他不想他们再随他赴险。
青花亦未想到敖如真作出这个决定,前途凶险未知,他考虑的却是牡丹等人的安危,不由欣慰,这个龙族四公子与别的公子着实不一样。
敖如真意尤坚决,摇头道:“此去轩辕台还有什么凶险谁都不知道,你们或伤或残哦决计不能再让你们随我赴险”。话头一转,向盗十一抱拳,情真意切道:“敖某素来敬仰盗门好汉,以往从未求过人,今日我也求十一哥一次,出城之后保他们几个周全。敖某在此多谢了。”眼圈一红,说着就要拜。
盗十一连忙拦住他。
他向来浪荡不羁,从未像这般恳求于人,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盗十一道:“敖公子不必多礼。家妹喜欢的人果然是个君子。在下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原打算与你们同行,寻觅害我兄弟的凶手。但承蒙敖公子信任看重,将龙族兄弟托付于我,在下定当竭力而为。”
敖如真闻言谢过。嘱咐海澜宇道:“海澜子多加照顾牡丹姐姐,听从这位十一哥的话,随他们同前辈出城去吧。切记,暂时不要接触龙族的人。明白了么。”
海澜宇圆睁双目,急道:“海澜子只随公子左右,要走让他们先走好了。”
他们主仆直如手足,盗十一心底不住惊叹佩服。
牡丹眼圈已然红了,泪光盈盈,嗔道:“公子是什么话,难道前途凶险未知就叫我们躲避么,公子平日里待我们亲如家人。牡丹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明白大是大非,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青花瞧牡丹如此模样,不由有些心疼,她竟如此真心对待敖如真,竟没来由一些羡慕。
敖如真心头暖热,险些掉出泪来,大手一挥背过身,道:“莫要多言这是我的命令,海澜子听见了么!”
龙族众人了解他们的这位四公子,表面上嬉闹玩乐没有心机,其实内里颇有决断,他认定的事情,断然不会更改。
海澜宇焦急无奈,重重跺了一脚,抱拳,极不情愿道:“海澜子······领命便是!”
青花劝慰道:“你家公子为你们着想,你们应该也替他考虑。咱们人多眼杂,万一发生危险,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倒不如我俩前去,没有后顾之忧,你们公子也好行事。”
道理都懂,但身在其中迷,情急之下,哪里还去想这些。听青花说来,龙族众人觉得甚有道理,虽是不愿离开,却也不敢再反驳。
牡丹叹道:“那······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啊。”
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掉在地上。
西牧阳道:“尔等凡夫俗子真是啰嗦。小丫头啼哭作甚,有本仙在,少不了你一根头发。小丫头咱们这便走吧,省着一会儿哭成泪人。”
长袖一展,袖口鼓舞,一扫一卷间已将众人纳入。
青花道:“大哥出城安顿好他们,再来轩辕台找寡人吧。”
西牧阳嘿嘿道:“本仙自理会得,蚩尤还未现身,我岂能不去?”身子一跃,一人一兽冲出旱窖而去。
青花道:“荥阳山神这会儿说出蚩尤的名字镇静的很呐。”看见敖如真脸色凝重,只道他是不舍牡丹等人,道:“荥阳山神袖里乾坤精妙牡丹姐姐几人藏在里面自当安全。穷奇兽飞得又快这会儿也许已经出了城。”
敖如真看着青花,略一沉吟,苦笑道:“你我同生共死已是情如手足,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当即将龙族陈年秘事以及他的推断猜测道出。
青花只知龙族有四位公子,哪料早逝一个,导致他们关系不睦,隐隐觉得敖如真的推测不无道理。不由为之惊心。
敖如真摇头苦笑一声,道:“众人只羡帝王家,哪知东海波涛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