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帝舜之时,大荒水患频发,尤以南荒为甚,苍生哀怨,山河易色。帝舜乃命水右将白马鲧与副将皋陶率军前去治理大荒水乱,以复山河之美,以抚苍生哀怨。
天空乌云密布,细雨蒙蒙,羽山脚下汪洋似海,澎湃狂啸,怒卷狂风吹的漫天雨雾纷扬。
山顶上立着两个人,当前一人银甲银盔,雪白色的袍子在狂风中猎猎鼓舞,飒飒作响,他脸色凝重,瞭望山下肆虐的滔滔洪水。道:“没想到息壤神土也平息不了洪水之患啊,我白马鲧有负陛下有负大荒百姓,愧疚自责,无以复加!”声音悲重,黯然不已。
在其身侧一个浓眉黑须的高大红衣男子怀里抱一柄长剑,道:“苍生耳,洪水何!大哥你已经尽力了,这洪水纵横肆虐千里,吞山没岭,气势不挡,实是数百年来大荒从未遇见过的。便是陛下水军悉数治理,也未必有效,你不必太过自责。”这二人正是白马鲧与皋陶。
皋陶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息壤神土’威力无穷女娲之时尚可补天,施放出来决计不会有纰漏,却为何堵不住地上的洪水呢?当真奇怪。”白马鲧仰天而道:“我也奇怪,咱们在五处重点河道施用神土,非但无用反而适得其反,洪水更加汹狂,不能不让人惊疑。”皋陶道:“莫非神土···有假?”一语如雷,白马鲧猛然一惊,转过头望着皋陶,眼中惊疑不定,半晌道:“神土乃是陛下赐予的决计不会出错。”说这话时他隐隐有些疑惑,一时又理不出头绪。皋陶道:“只怕是有人在期间动了手脚,也未可知。”白马鲧道:“水神共工?”皋陶淡淡点了点了头,道:“共工虽位列水神,可生性狡黠心胸狭隘,党同伐异,陛下也忌惮其势力。大荒传言陛下有意将帝位禅让与你,水神会怎么想?”
其时帝舜年老,大荒诸侯蠢蠢欲动,觊觎帝位。大荒四神之一水神,东荒太阳神,南荒海渚不延胡余,西荒昆吾樊尽皆修为高深,党羽遍布,根基深厚。黄帝一统大荒,分封十二国,传至尧舜之时各国相继势消灭亡,逐渐形成已四神为首的势力集团。十年前舜召集诸侯在轩辕台祭祀,宣布要将帝位传给德望厚重,谋略天下的人。太子无淫品德高尚,温厚有礼且颇有治国谋略,是帝位不二人选,但不知何故,无淫不久便被舜谪为庶民。一时间轰动整个大荒。
白马鲧沉吟不语,思绪急转,难道真是如此么。皋陶道:“大哥我们···”话为说完,忽听北面山脚下鼓声轰鸣,号角长吹,有人高声喊道:“玄天水神奉旨降临!”。
白马鲧、皋陶齐齐一震,只见山脚下一辆硕大的金铜战车由六匹雪龙犀拉驶,朝这飞奔,雪龙犀原是西荒海中甚为残忍凶狂的凶兽,嗜血好杀,周身上下布满雪白色的鳞甲,坚硬无比。战车通体金黄,装饰华丽,一名魁梧彪悍的金发汉子手执缰绳,立在车帐前。战车如飞,眨眼见便奔上山顶,停在五丈外。
白马鲧二人拜倒在地,恭道:“白马鲧拜见玄天水神。”狂风吹卷,车上珠帘击响,左右摇摆,一个蓝袍羽冠,耳挂两条小青蛇,面容威严的男子斜躺在火红色狐裘椅上,双眼合闭,极是安详。一只青铜虎纹炉兀自香烟缭绕,大风吹进,消散无影。此人赫然便是大荒四神之一的玄天水神共工。听到白马鲧说话,那两条小青蛇碧眼凶睁冲着白马鲧嘶嘶吐芯,瞧来可怖。共工也不睁眼,依旧躺着,淡淡道:“白马将军,你可知道有罪?”话如惊雷,在白马鲧头顶炸响,震得他浑身一颤,“水神此言何意,白马鲧疑惑不解。”共工冷笑一声,听来让人不寒而栗,难怪说共工是大荒第一凶神,单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可震慑人心。“白马将军,你私自盗取陛下‘息壤神土’堵塞大江河道,致使江河决堤再次洪荼生灵,如此深重的罪孽,难道将军还未知觉么?”白马鲧听罢惊骇疑惑,自己仿佛忽然掉进一个黑暗不知的陷阱,来不急喊叫便沉了下去。
皋陶急忙道:“神上明鉴,我们没有盗窃‘息壤神土’,神土不是三日之前神上您奉陛下旨意赐给我们的么,怎地变成偷的了。”共工忽然冷冷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双目陡睁,浅蓝色的眸子寒光如刃,穿透珠帘,皋陶顿觉全身冷嗖嗖的,头脑昏沉。白马鲧低声道:“闭上眼睛。”皋陶赶紧将双眼闭上,昏沉之意稍减。
白马鲧道:“水神息怒,我二弟粗鲁莽撞之处还请见谅。”顿了顿接着道:“其中是否有些误会,请神上为白马鲧主持公道。”共工大手一摆掌中已多了一卷土黄帛书。轻轻抛起,指尖抖动,卷书缓缓打开。白马鲧一眼瞥见登吃一惊,那卷帛书是帝舜谕旨,不觉背上冷汗涔涔。皋陶亦是惊震,共工是奉旨而来!共工轻扫白马鲧一眼,旋即读到:“白马鲧未经谕旨私自盗窃‘息壤神土’致使江河迸决,涂炭苍生,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朕钦命玄天水神速将罪臣白马鲧问斩,不得有误。”白马鲧听罢凛然惊惧,颤声道:“陛下当真要将我斩首么。”碧光一闪,那卷书隔空飞到白马鲧跟前,白马鲧接过一看,浑身一颤,果真是陛下字迹。
当时是雨势变大,狂风怒吼,白马鲧只觉胸中悲愤,望向共工,他仍旧面无表情,嘴角仿佛挂起不易察觉的冷笑,白马鲧轰然站起,大声道:“哈哈,原来玄天水神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哈哈。”忽然一声大喝,“罪臣敢耳。”好似当空炸响一个天雷,那执缰驭手的金发大汉霍地身影一闪,径直朝白马鲧电掠而来,狂风抚面,金光如刀,轰然斩来。白马鲧此时悲愤交集,双臂疾展,碧光迸爆而出,一道青龙狂吼嘶鸣,奔腾踏出。轰,轰,气浪炸舞,炫光消散,金发大汉哈哈笑道:“青龙戟,青龙戟!”白马鲧手握一杆八尺长戟,青光吞吐,胸膛起伏,怒视那人道:“相繇。”
原来金发大汉正是大荒五将之一的九头蛇相繇,共工座下最为凶悍的部将,真气雄浑莫测,可谓出神入化。相繇赤裸双臂,赤髯似火,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冷笑道:“难道白马将军敢抗旨不尊?”正说间大手挥舞,两记金光如星斗破空,急急撞落。白马鲧长戟一挑,青光暴吐,漫天雨珠受激,四散飞射,气浪狂飙也似朝金光怒撞而去。皋陶暴喝一声,长剑铿然出鞘,白芒清冽,急急劈砍。
当是时战车珠帘崩碎激射,共工身影电闪,御风踏来,碧光炫舞,念道:“米粒之亮也敢与日月争辉!”白马鲧只觉一股巨力当胸撞来,手腕一震青龙戟险些拿捏不住,体内翻江倒海,百骸巨震。皋陶剑光被共工真气撞中,轰的一声,翻身后退。白马鲧暗暗吃惊,没想到共工的真气狂猛至斯,只一招便击退自己与皋陶的攻击。皋陶仿佛站定,相繇金光霍闪,气浪如狂潮横跌,压的呼吸不畅。“相繇且来试试皋陶剑道。”皋陶长剑白光如虹,怒道:“无耻鼠辈也配与爷爷较量么,快快滚回北海吧。”剑光激张七八丈,夹杂狂风,呼呼怒卷。金白两道气光在空中撞炸,滚滚四散犹如当空绽放朵朵菊花。
皋陶猛地大喝剑光匹练,一道剑形白光电闪一般,奔相繇左肋下削斫。相繇嘿然冷笑,朝右挪移,掌心金光大盛照的他须眉皆黄,扬手便劈。只见当空划过一道长约二三十丈的弧形光刀,去势如电轰然斩落。皋陶心头大惊,相繇的‘金光锉’威震大荒,五十年前曾独斩南荒蛮族神巫十人,被誉为大荒第一气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瞧其真气之雄浑霸烈,亦可傲视群雄。皋陶知他气刀绝伦,不敢硬碰,急忙闪身避开。
方甫移身,金光擦肩斩落,刀风扑面皋陶顿觉呼吸不畅,眼前金光刺眼,什么也瞧不见了。“轰隆”金光气刀猛然劈在一处山壁上,登时山石崩塌,滚落山下。还未稳定身形,相繇疾奔踏来,衣袍鼓舞,金发乱扬,随手拍出一掌。皋陶驭风悬身,周身碧光缭绕,缓缓流聚手臂,又丝丝脉脉汇聚剑锋,狂风呼卷中听得一声激越的龙吟直破九天,昏暗天地登时一片惨碧。相繇脸容一怔,旋即露出一股惊喜之色,大声道:“水天一色,妙极,妙极。”
皋陶使的这招正是大荒五族水族遗传魔法水天一色。此招法术须由念力真气高深者施用,否则会真气倾泻殆尽而亡。黄帝统一大荒废除五族治,这招法术也随之失传,是以四百年来,见过水天一色的人寥寥无几。共工亦是一阵惊喜,皋陶从何处习来水天一色的?正自思索,忽听一声惊雷炸响,山下汪洋狂浪炸涌,无数点点水珠旋转飞升,碧光照耀下闪烁点点绿光,壮观已极,嗖嗖朝皋陶聚汇。顷刻间在皋陶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水阵,旋转不停,碧光流转。相繇凶目圆睁,瞧地呆了,忽听皋陶暴喝一声,水珠箭一般激射而出,漫天雨箭仿若凶兽猛扑,相繇陡然惊醒,金光锉砰然劈出。
只见当空气光乱舞,缭乱不堪,金光锉咔吃一声碎裂开来,相繇顿觉眼前雨点交错模糊,当胸一闷,一道无形真气击中,身形登时朝后摔飞。白马鲧惊喜,心道:“义弟何时练成这般威力绝伦的法术?”当下振奋不已,长枪一指哈哈道:“今日便杀个痛快!”共工细眼一眯冷笑一声道:“看你还有何能耐。”大手忽然一挥,碧光轰然爆射。白马鲧不敢怠慢,青龙戟猛然刺出,飞身冲向那道碧光真气。
共工嘿然道:“找死!”嘴唇微动,一团碧光自他掌心飞升,螺旋急转,越变越大,竟是一块一丈见方的布满图纹的玄铁金印,印底刻着两个大大的玄水,碧光吞吐缭转。白马鲧方甫击破那道真气,瞧见空中旋转的大印惊呼一声:“玄水印”原来共工有块一百年前尧帝赐的玄水印,由大荒最负盛名的巧工采北海极冷处的玄铁掺杂些许黄金,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共工凭借玄水印修炼杀神印大法,披靡大荒,称霸天下,七十年前一印将东荒太阳神炎昊击败,令后者归隐东海之滨不再往中土垂涎。大荒素有谚语:“北海玄水印,东荒太阳落。”说的便是七十年前那场天下皆知之战。只不过共工真气,法术修为已入神级,令他祭出玄水印的人放眼大荒寥寥无几,而他更是心高气傲,一般之人他是不会放在眼中。
而此时他祭出玄水印看来是非要将白马鲧置之死地不可,白马鲧惊骇之余急忙聚集周身真气,贯于青龙戟。当是时狂风呼号,细雨飞扬洒舞,天地昏暗,玄水印眩光耀眼,急速旋转,忽然印底冲涌万道碧色光芒,瑰丽已极。雨珠飞撞登时弹射出去,仿佛黑夜间一条碧芒吞吐的蛟龙,昂首怒吼,照地白马鲧银甲惨碧。当时天空越发昏暗,雨滴渐大,碧光印出万千光点,如流星划空,光怪陆离。
“嗡”玄水印猛的冲射,急速撞向白马鲧。皋陶惊呼道:“大哥小心!”踏步冲来,长剑气光暴涨,怒然电劈。身在十丈外,已然感到一股凛冽狂浪般的巨力当胸压来,直如一座大山自九天之上砸落。气海一阵翻涌,胸闷欲裂,四肢酥麻酸痛,长剑险些脱手。真气登时逸散,朝外飞撞,撞在一处山壁上,鲜血狂喷。
白马鲧眼前惨碧,什么也瞧不清楚,狂风扑面,呼吸窒堵,一座山岳似地当头压下,五脏六腑被压的扭曲交织,剧痛不已,更可怕的是真气开始涣散,经脉刺痛,体内好像震裂欲爆,极为难受。情势危急,白马鲧骇然悲怒,蓦地一声长啸,丹田炫光刺眼,一闪而过没入青龙戟。长戟顿时如水波荡漾,流光四射,嗷呜,一道白光自其中电闪奔出,向玄水印猛撞而去。皋陶伤势不轻,瞥眼瞧见这一幕,惊骇悲痛,不由喉中一甜,血箭喷出,却无力站起身来。
狂风,大浪杂乱中只听砰的一阵巨响,一丈见方大小的玄水印呼呼往后抛飞,气浪炸舞,一个白影弹飞开来,猛然砸落,撞塌一角岩石。皋陶惊呼道:“大哥,你没事吧!”转首望去一个马身龙首模样的怪兽兀自躺在地上,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原来方才白马鲧危急之时将元神祭出与青龙戟中封印的古兕青龙蛟元神合体,破印而出一击将玄水印撞飞。白马鲧的青龙戟乃是六百年前横掠南荒的凶兽古兕青龙蛟血骨所造,威力自是不可小觑。
那龙头双眸血红,遥遥瞪视共工,大口喘息。共工脸色微变,稍有恼色,冷道:“好一个元神合体,竟将本神的玄水印一击撞飞,看来本神小瞧了你。不过白马将军这只骏马快要变作一只死马了。”话音一落,御印撞来。白马鲧悲嘶一声,忽然挣站了起来,奔到皋陶跟前,一口叼起皋陶,御风往东西南方奔飞,他虽然受了重伤,但逃亡之时仍趋势如电,转眼间已在百丈外。这时相繇断喝道:“哪里走!”御风便追。他被皋陶的水天一色击伤,若不是他真气雄浑,只怕此时已坐在冥王殿里了,饶是如此仍受了些许内伤。共工怒道:“斩草除根,千万别留了活口!”······
时光流逝转眼间已过十五年,时值帝舜六十年。大荒西南,若山。
圆月低悬,群山静卧,鸟兽栖息,只有草丛中传来阵阵虫鸣,夏天到了。群山合围间一汪湖水安静清明,细碎的涟漪泛着点点银光,荡碎了水中月影。
便在这时一道洁白的影子划过明月,飘然落在湖畔。月下无风,只见一个青丝垂腰,衣袂飘飞的女子端然而立。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纤尘不染,只她秋波流转瞧在湖面,恐怕也要将湖水迷住,皱起涟漪。
白衣女子凝望半晌,脱去衣裳,露出昆仑山上千年冰雪般的胴体,泛着月光的微晕,飘入湖中。水花轻溅,她已没入湖心,剩下青丝漂浮,随波摇荡。
皎洁的月光穿过湖面径直洒在她的肌肤上,酥胸高挺,柔荑纤细,道道碧光在她周身流转,印的湖水白碧交参,绚烂美丽。白衣女子赤裸身子浸泡湖中想必是在修炼什么武功法术,只见那流转循环的青碧色光芒绕着她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旋舞,时而暗淡时而光耀夺目,每闪耀一次,便激起一圈波纹,荡向岸边。
当时月明万籁俱寂,山谷渐渐飘起薄如轻纱的乳白色雾气,在这景中瞧来还道是仙境之地,神仙居处。
当是时只听东南方湖边扑通一声,浪花叠起,一道昏黑的人影已游弋水底,“哎呀还好来的及时。”一个少年的声音骤然响起。月光如银,皎洁明亮,照在一张俊逸无邪的脸上,那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一双浓眉星目反射点点月光,仿若两颗珍珠翡翠,惹人注意。
少年潜入水底,睁开眼朦朦胧胧瞧见湖心好像有什么一闪一闪,莫非是什么宝贝?少年不由一阵惊喜,朝彼处急速游去。就在他距那团碧光还有三四丈之远,忽觉前方水中波浪汹涌,体内骤然有一股狂热气息四下猛撞,他疼痛欲裂,五脏六腑就像有把火在燃烧吞噬,那狂猛热流撞的脏腑震荡,当真痛不可抑。
少年张牙舞爪,胡乱拨水,忽然一口冰冷的湖水猛灌入口,他登时天昏地暗昏死过去。就在最后失去知觉时他看见一道影子蛇一般扑来,一只柔软滑腻的东西将他拦腰抱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躺在岸上,身旁三尺湖面波光粼粼,璨若明珠。
他蓦然一惊,坐起身来摸着自己的身体,喃喃道:“我死了么。”“不,你没有死。”一个柔婉甜美的声音轻笑道。少年浑身一震,体内那股燥热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畅快舒适,听到这声音更是全身酥麻,循声瞧去皎洁皓月下,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着他。长带飞扬,衣袂鼓舞,幽香袭人,宛若天上仙女。
少年惊道:“是神仙姐姐救了我么?我叫青花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他回想自己在水底痛地昏死过去,一个影子抱住了他,想必那便是眼前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道:“公子快穿上衣裳吧。”
少年青花恍然发现自己竟是赤身裸体,眼角瞥见一旁褴褛的青衣,脸上一红,羞愧不已,急忙拾起穿好。
白衣女子知道他已经穿上衣衫,转过身来,不由一怔。眼前的少年虽然衣衫褴褛,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英俊挺拔,狂乱的黑发湿漉漉贴在鬓角是那么不拘。那双眼睛勾人摄魄闪着迷离的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脸上一阵烧烫,想及自己将他抱起肌肤相亲更是莫名狂乱不堪,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也夹杂一阵莫名的恐惧,不敢再瞧他的眼睛,急忙转移目光,移念他想。
少年青花惊震更甚,世间竟然有这般绝世容光的女子,喉中干燥热辣,狂乱的心快要从口里跳出,眼睛瞬也不瞬看地呆了。
白衣女子瞧他灵魂出窍般莞尔一笑,道:“公子,公子。”连唤数声青花才如梦初醒。顿觉自己失态,羞惭难当,心中暗骂自己道:“她一定是神仙,我这般瞧她,可当真让姐姐瞧不起我啦,青花你真是山野莽夫,未见过世面。”
白衣女子瞧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各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眼前又浮现他赤裸的躯体,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异性,体内一股燥热自丹田轰地奔涌,她急急用意念压住,忖道:“弱水呀弱水,你自小修炼玄天水道担负姑姑寄托,万万不可暗生杂念。”白衣女子抑制体内燥热,心境渐渐空明。
想起一事,问道:“公子可曾修炼过?”青花愕然,道:“我从小流浪山野,不懂什么修炼。”旋即想到神仙姐姐所说便是像小鸟般飞翔,自己什么也不懂,暗暗惭愧道:“神仙姐姐肯定要回天上去,我凡人一个只怕再也见她不到了。”想到这里心头大痛,有种莫名失落与酸楚。
倘若自己有翅膀可以飞翔那该多好,就能追随神仙姐姐了。白衣女子疑道:“公子体内有股狂乱不羁的真气沉于气海。方才公子便是被这股真气作乱,痛昏过去的。不过公子从没修炼过何来这般狂猛真气,真是奇怪。”青花听她话语似是关心自己当下狂喜,道:“我从小就如此,每隔几日就要病发一次,每次都如火烤一般,痛苦已极。今日便是病发,所以就跳入湖中···”。
白衣女子疑惑不明其因,忽然想到什么,心道:“定是他真气岔乱,炙热难耐才跳进神浴池的。受我真气所激他体内真气反攻,他不懂运行真气之道才昏死过去。”当下微微笑道:“公子得的不是病,我教你几句运气真诀,掌握后便可不再受炙烤之苦了。”
青花大喜,他虽不知道什么运气真诀,但听到白衣女子要帮助他,不由一阵狂喜感动,道:“多谢神仙姐姐!”白衣女子掩袖笑道:“公子真会说笑,我可不是神仙,在说神仙决计不会现身人间的,你说是也不是?”青花道:“不是天上仙女也是人间仙子。”白衣女子咯咯轻笑,青花只觉眼前风景如画,湖面涟漪轻起,一圈一圈激荡他心扉,就算此刻死了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白衣女子道:“运气之道在于掌握经脉贯通。”当下将人体全身各大主要经脉分布位置,以及属性略一解释。青花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理不出头绪,但他生性素来聪颖敏捷,此刻听白衣女子解说,屏息凝神,便是再难也不辜负她一番好意。
他从小流落漂泊尝尽世间冷暖,此刻突然有一个神仙般的白衣女子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关心他教导他。青花鼻子一酸,竟险些掉下泪来。白衣女子讲罢,又道:“公子的经脉畅通无阻,以后且按照我说的去运气调息,便可无碍。”瞧了瞧月亮道:“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此外今夜之事万万不可道与外人听,公子切记我说的话。”此时月影西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青花抬头望着月亮,心头如绞,便连呼吸仿佛也痛不可抑。只怕以后再也无缘与她相见了,为什么对自己好的人都要离他而去?
一想到这里更是酸痛,眼泪倏地滚落一颗,两颗···白衣女子不料他会掉下泪水,瞧他那副英俊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不知怎地竟有一丝心疼,好像将他拥入怀中安慰一番。
可是,她惶恐不安,今夜以前从未有这般古怪感觉,为何今夜会有,难道都是因了眼前的英俊少年。这感觉好生奇怪让人紧张让人惶恐,她使劲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凝视一眼青花,道:“公子保重。”话音未落白影一晃,幽香扑鼻,人已在四五丈外的空中,朝山南飘飞而逝。
青花凝望白衣女子的身影,待黑夜雾气山岭挡住了视线遮住了她的影踪,他才知道她真的走了。湖水空明,月色如水,湖边重复安静。太阳高照,天空蔚蓝。一道大河水流平坦的缓缓流向东方。河南侧崖壁陡直,连绵横亘数十里,林木不生,光秃秃全是石头。
而大河北岸却是一片草地,青碧如海,长草飞扬,夏日的野草疯一般猛长,竞相奔向天空,享受阳光滋润。这时远处青草起舞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走来,清晰可见青衣褴褛破旧,乱发飞扬。这人赫然正是少年青花。昨夜白衣女子走后青花黯然神伤,在湖边坐了两个时辰,期盼她能转身回来。月转日出,也不见白衣女子的影踪,青花失落不已,暗暗发誓不管天涯海角也要再见她一面。经过一夜折腾青花未觉疲惫倒是腹中咕咕作响,当下在山中摘了些野果充饥,寻昨夜来路下山,朝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寻去。
走了一晌午饥渴炎热难耐,远远望见前方波光粼粼,便打算捉几条鱼吃,当下快步疾走过去。来到河边青花俯身捧了几口水喝,又洗了把脸,顿觉清爽。瞧见喝水清冽见底,鱼儿游戏穿梭,嘿嘿笑道:“鱼兄对不起了,我须吃了你,养精蓄锐去找神仙姐姐!”脱去破衣,小心翼翼下水。他流浪多年对于自给自足的求生方式早已熟稔,不大一会已抓了四五条大鱼抛在岸上。
青花找来干柴生起火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鱼香四溢,食指大动,狼吞虎咽把几条鱼吃了个精光。物尽肚饱,青花懒洋洋躺在草地上,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白衣女子的曼妙身姿,如空谷幽兰般的体香。倘若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上刀山下火海,跌入地府幽冥也在所不辞,心甘情愿。只是,只是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呢,千万不要瞧不起他,不屑于他。
但转念一想如果瞧他不起白衣女子便不会救他性命,教他修炼了。心头猛然一震,差点忘了神仙姐姐传授的运气方法可不能忘记,有朝一日再见到她,我将她说的话当作过耳风岂不惹她生气?精神一震,盘坐凝神,细细回想白衣女子昨夜所说。他慢慢调息起来,只觉体内那股记忆深刻的气流缓缓升起,在他腹内流淌。只不过已不再是那种灼痛之感,现在气流舒缓温暖,流转循环好像一只柔软滑腻的玉手轻轻触摸他一般,酥麻惬意。又好像微风拂面,清爽温柔···渐渐脑海空明,两耳不闻身外事,陶醉在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中。
运转了七八周天,青花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周身各大经脉舒服已极,好似脱胎换骨一样。丹田之中一股暖烘烘的气流在缓缓翻卷,青花大喜,道:“果然妙也,神也。”旋即意念随行,将那股暖流缓缓聚于右臂,但见一道青碧色光芒在右臂盘绕,体内暖流如潮丝丝不绝冲向右臂。
青花骤觉右臂胀暴欲炸,大喊一声,奋力挥臂一击。青光轰然喷薄而出,矫矢如蛇狂风吹的他衣发鼓舞,轰地一声,大河炸起一道三四丈高巨浪,水花遮天蔽日,又轰然落下。青花兀自惊疑,仔细观察右掌,狂喜欲爆,犹自不敢相信,将气海真气上升,纵身一跃,忽地一声已离地数十尺。身在半空,脚下无物,放眼望见远处景象,青花惊喜道:“我会飞了,我会飞了,从此以后我便和神仙姐姐一样了。”想到从此或可以追随白衣女子左右,胸中狂喜兴奋,无以言表。
他又练习了轻身之术,将今日所悟加以熟悉。青花心道:“我这便去找神仙姐姐,告诉她我将她说的话牢记于心。”
当是时忽听大河下游炸起一声响雷也似的怒骂声:“雷劈的共工老贼,老子日后非拧断你的狗头!”紧接着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朝这冲来。
青花凝神望去,不禁吃了一惊。但见下游不远处黑压压枪戈林立,野兽踏蹄正奔涌而来。青花失声叫道:“黑甲铁军。”空中那人如大鸟般扑掠,青花瞧得清楚,此人身高马大虬髯满面,衣裳破烂血迹斑斑,显然经历一场厮杀。
忽然嗡得一声,青花抬头望去,脸色突变。半空中黑云蔽日,嗡嗡作响,无数光点闪耀其间,原来是无数支铁箭凌空激射。空中那人旋身回转,银光耀眼,手中大刀猛然怒劈。“当当”铁箭撞在他刀上登时弹飞开来,咻咻射向青花。
青花瞧得呆了,暗暗敬佩这条汉子,独战数百人,仍然毫无畏惧,且武功高强。听见箭雨破空声,惊慌之下竟忘了躲避。忽听那人大喝一声,刀光骤然一亮,射向青花的几支利箭喀哧应声断折。那人霍地落地冲青花喊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么?还不快跑.””边说边挥舞刀光纵横。
正在这时大地一阵震颤,尘土飞扬,数百匹龙马潮水般涌来,其背上各坐一名黑衣劲装背负刀剑手握枪戈的汉子。当前一人瘦削如猴,长眉鹰钩鼻,双眼细长寒光暴闪。
青花冷汗涔涔,心惊肉跳,怔立原地不知所措。那使刀大汉瞧见那人嘿嘿怒笑道:“辛夷狗贼爷爷首级在此只管拿去便是,且不要伤了这位小兄弟。”那瘦削之人原来是大荒有名的水军统领辛夷,此人武艺高强手里一柄“乾坤圈”不知诛杀了多少人,被誉为大荒第一圈。
只是青花流浪荒野对于大荒轶事孤陋寡闻,即便听到这个在大荒如雷贯耳的名字也不甚在意。辛夷冷道:“象巴图的嘴可真是硬如磐石尖牙利口,死到临头还这般逞口舌之利。你的人头本将自会收取,至于这个···”说着细眼扫了一下青花,顿时眉头微皱,冷冷盯着青花惊疑道:“青光流!小子你是甚么人。”刚才他只顾与那叫象巴图的说话并没注意到一旁的流浪少年,方甫瞧见便觉察其体内有股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真气,波澜不惊,若不是他修为高深念力强劲亦是察觉不出。
辛夷猛然一震,面色瞬时煞白。象巴图移身到青花跟前哈哈笑道:“小子胆识不凡,碰到这种事情居然面不改色,也不躲避,好,英雄出少年。象某人最是欣赏你这样的人,日后有缘再相见!”象巴图冲辛夷喊道:“堂堂大荒名将不会为难一个少年吧?”辛夷正自惊惶错愕,道:“杀了你还有谁会知道呢?”嘴角浮起一片冷笑,面容异样让人很不舒服。
象巴图不料他竟卑鄙到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少年痛下杀手,怒骂道:“雷劈的,这少年与我萍水相逢毫不相关,不过今日你胆敢是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就生吃活吞了你。”辛夷真气霍地蓬勃迸发,青花啊呀一声栽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脸色涨红,样子极是痛苦。象巴图惊声道:“小子你怎地了。”辛夷大笑道:“自讨苦吃。”
忽然红光一闪,破空声呼呼尖锐,当空撞来一个鎏金红色铜圈,流光溢彩,来势如电。象巴图怒极道:“卑鄙小人!”大刀刀锋陡转,愤力朝‘混元乾坤圈’砍去。“当···”激声回荡,气浪甩舞,乾坤圈嗖地飞回辛夷手心。象巴图噗喷出一道血箭,双臂巨震,朝后退了两三尺。
辛夷嘲讽道:“匹夫之勇,怎配我乾坤圈一击,自不量力。”这时倒在地上的青花强忍剧痛,倒抽凉气,原来他虽熟络运气之道却是初入仙境,没有完全掌握其精髓。气海真气虽波澜不惊但受辛夷狂猛霸烈的真气一激,又开始发作起来。象巴图怒道:“雷劈的,老子今日非将你碎尸万段!”。
身形一跃大刀银光电闪,砰然猛劈。他怒愤已极出手凌厉每一刀都是极为狂猛的招数。
混元乾坤圈倏地急转,赤光如火焰喷吐,呼呼越转越快,地上长草狂摆猛摇,象巴图便觉面前狂风逼面,呼吸窒堵,“嘭”刀光如绞,碎裂消散。那赤红光圈势不消减直破面门砸来,登时一道无形气浪拍在胸前他闷哼一声,倒退七八尺,险些站立不住,胸口隐隐撕痛,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