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瘦五和十一叔三个人相继走下船上岸进港,我们基本没有什么行李,六手空空的,像是过来游玩的旅客一样。
十一叔带过来的那群人我们不是太熟悉,毕竟也不是和我们一伙的,王国富除外,现在到了目的地之后,大家都东奔西走,各自的老板过来接走。
十一叔带我们两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TEMA海港,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车。
现在是将近八月份,在国内的广州都是火炉般的烤人天气,何况这里非洲,差不多接近赤道了,瘦五吐着舌头浑身无力的说道:“热,奶奶,我要喝奶奶……”
我也热的受不了,不停的擦拭额头流出来的汗,就像哗啦啦的下雨一样的止不住,看来这些异域风情,也并不是所有都像梦中的‘掀起你的盖头来’那般美好。
不过这里的设施环境也还算是挺不错的了,这个TEMA海港的基础设施都比较大型现代化,现在的海滩马路边,也有许多一排排而过的别致小别墅,完全打消了我对于非洲,原始贫困落后的无知认为。
已经有很多当地黑人在我们身边走过,走过之后都回过头看我们两眼,他们走过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也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们看。
看见这些当地人,瘦五也不知道是不是苦中作乐,或者把他烤傻了,居然还能笑出来道:“哈哈,老何,你快看,他们把什么东西都往头上顶,顶个西瓜,顶个凳子…啊,还有,你看,哈哈,顶个煤气罐…”
我也早就看到了,这些黑人都习惯把东西往头上顶,而不是拿在手上,虽然的确比较有趣,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瘦五能笑的这么欢乐,十一叔说道:“你个瘦子热傻了你啊,你小时候还不是捡到什么鸡屎狗屎也往嘴里塞,人家顶个东西…”
十一叔才说着一半没讲完,瘦五就咕咚的一声毫无征兆倒在了地上,我和十一叔急忙过去扶起来,一摸他额头,热的要死,十一叔说道:“戴瘦子应该是水土不服了,刚从海上来到陆地,又在船头吹了海风,现在冷热交替,还是只能先回酒店。”
也恰好这时候终于有一台出租车过来了,说的话我根本一句听不懂,我们上车之后十一叔把一张名片给他看,大概半小时,终于到了酒店。
瘦五这时候已经好了挺多,应该不是中暑,只是身体很虚,还是水土不服引起了,但他的榨菜又没有了,我和十一叔就直接把他丢在酒店的床上让他自己休息。
这居然是一间中国人开的酒店,名字叫‘金喜莱大酒店’,环境装修也还不错,估计合起来大概有个三四星的样子,十一叔这次终于干了一些有点靠谱的事情,我对他说道:“这才是我们这些管理层该有的待遇,不过这地方为什么会有我们中国的酒店?”
“世界这么大,你要看的还有很多,别说中国的酒店了,东南亚的小姐都到处都是,别想这么多了,我们也休息吧,今晚有人招待我们,到时候多得是世界给你看。”十一叔也很疲倦的不多说,躺在一张床也睡下了。
我没有任何困意,人还是很精神的,就躺在沙发上咬玩着脖子的吊坠,漫无目的随便乱想东西,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神秘人,我总感觉那个人,对我有某种意思。
特别是他说的那两句话时候的神情以及一举一动,一直久久在我脑海里面消散不去。
‘你连枪都不会用?’
看我的那个惊讶的表情,仿佛看外星人似的,对我问道。
‘何家园?’
居高临下的不看我,却是对我的名字若有所思。
但又毫无根据,我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相似,他认错人,也不会错的这么离谱吧,三番四次,并且死缠烂打。
想着想着我就又有点头疼了,这些神神秘秘奇怪的人,总是这样折磨人,想到这,我居然突如其来的就想起我老爸。
我老爸就是这样的人,很奇怪,特立独行,但又气质非凡,即使我是他最亲的人,但还是根本猜不透的,就是这种人,让人很头疼。
我开始打量一下已经身处他国异域的自己,稀里糊涂就到了这一无所知的地方,的确还是太年轻,这么大胆的不想后果无所顾忌四处乱闯,也就只有我和瘦五这种从小到大就不受管束的汕头小子了。
刚才想起我老爸,就起了个头,我就开始陆续想起好多人,阿珍,晓静等等,一直等到天色黄昏入暗,这异国他乡的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也都还在这样漫无目的的杂想。
期间瘦五传来几句梦话:‘杨子…杨子…..’。
我看着我这个一生的好兄弟,心想道,爱情是这样的伤人,从来没有为我哭过的人,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的人,为了一个女孩,竟然脆弱得让人心疼。
我喜欢把人放在天平上观察,所有的人,在我眼里,都没有错,也没有对,每个人都有缺点,每个人都有优点,这一点,我很明白,所以,我交往的人里,形形色色的都有,就比如十一叔。
整整一年的制衣厂剪线头以及缝制内衣工作,我和十一叔走的很近,十一叔教给我很多社会准则,我也得以大概的了解到十一叔个人的一些事情。
早年随着国家政策改革开放投奔东南商海阵地,中年香港丧妻,小小的女儿患病一直在医院治疗,在广州有一个情妇,我见过几次,很有女人模样的三十岁女人(没错,就是很有女人模样,这是我很高的评价),挺用心的照顾着他的女儿。
而现在的十一叔自己,孤注一掷卖掉自己的制衣厂,跟着上林家乡的人进入‘黄金海岸’加纳,希望拥有自己的淘金势力,为女儿留下一笔钱。
瘦五是为情所伤无处可逃,十一叔是人到中年已知天命,那我呢?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十一叔一下子就跳起来,马上清醒起来,仿佛就一直在等着这阵声音,他去开门,和门外的人匆匆说了几句OKOK的,就关了门然后回来踢瘦五的床,瘦五也坐起来,但是眨巴着眼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
十一叔脸色不太好的说道:“你小子行不行,不行我就和家园先去办事,你在这里继续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没什么事,吃饭。”十一叔道。
“吃饭你他妈怕什么?我还以为你跟我们说上错岸了,这里不是非洲,这里是巴西,就像你去找小姐,前戏做足,欠款交够,保险套戴上,但是这时候女孩子跟你说‘不好意细老板,银家的那个来了’。”
我隐藏起刚才想事情,想到他们两个时候的真情流露,换回正常相处的语气说道。
“这是鸿门宴。”十一叔摇了下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