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着快马,沿着向北的道路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斯坦恩布莱德以北五公里的格林汉村。
格林汉村是斯坦恩布莱德外围最大的村落,临近新开发的矿区和北边的群山,很多猎户就居住在这里,一共有七八十户二百多名居民。
因为冬天的寒风无孔不入,紧邻而建的房屋成了火势蔓延的最佳途径,再加上大量储备用来过冬的干柴,现在大半个村庄都染着熊熊大火。早他们一步到达的卫兵正和村民们灭火,但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无法扑灭。
不时有浑身被熏黑的居民从火场里跑出来,咳嗽声此起彼伏。
浑身烧伤的村民躺在安全的空地上,不住的呻吟着。可旁边的照料者却对这种伤势束手无策。妇女们都被拦在了安全的地方,青壮年抄起手边一切可用的工具,参加到了灭火行动中去。
一名妇女哭嚎着也想奔进火场,却被几名村民合力拉住。
“汉娜,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我的小汤姆还在里面!放开我!”
“别过去,你这是送死啊!”
“放开我啊……”
……
“先派人回去找牧师!”安格拉斯翻身下马,奔向受伤的村民。
斯坦恩布莱德城镇内有一座小礼拜堂,里面有一名教会的在职牧师和他的两个学徒,平时经常给领民治病治伤,医疗法术非常不错。
安格拉斯虽然是一名圣骑士,论实力还要超出那名牧师不少,但法力也是有限的,受伤的村民实在是太多了,重度烧伤的最起码有十几个,能保住一半人的命就不错了。
一名受伤最严重的村民多半边身子都被烧焦了,焦黑开裂的皮肤下露出了鲜红的嫩肉,粘稠的体液混合着鲜血正不住流淌着,在身下积了一堆。
他的女儿紧紧握住父亲完好的左手,一边掉眼泪一边试图剥开烧毁的衣物,却发现它们已经和皮肉粘接在了一起,轻轻一动,就有一大块皮肤掉落下来。
安格拉斯来到这名村民的身边,仔细检查起伤势来。
“求求你,救救我的爸爸……”老村民的女儿泣不成声。
一旁的村民都暗自叹息,老威尔分明是没救了,多半边身子都烧焦了,现在眼瞅着进气多出气少,恐怕马上就要撒手了。
这名老村民的身体素质并不好,烧伤更是非常严重,想要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就必须耗费不少的法力。
作为一名掌握着圣光力量的圣骑士,安格拉斯也算是半职业的医生。早在刚才看到这些伤者,他就开始在心中计划,怎么使用自己的法力才能达到最优的结果。
最好的方案是把法力按需分配给重伤员施放治疗法术,如果在单一伤员的身上耗费太多,剩下那些徘徊在死亡线上的村民,就可能因为得不到迅速治疗而死亡。
但看着他女儿的哀求,安格拉斯不由一咬牙,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在心中召唤圣光的力量。
片刻后,他的右手开始散发出圣洁的光芒,将烧伤的老村民笼罩在内……
周围的村民惊呼一声,附近的人受到圣光的余晖照拂,竟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疲劳感都削减了一些。
“太好了!是牧师大人!”
“感谢圣光!”
“大人,请您救救我母亲吧!”
老村民的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即便从外面看上去十分可怕,但内里已经没有大碍了。安格拉斯脸色一白,收回了法术,现在的治疗强度还没法做到让烧伤完全痊愈,他准备先治疗其它重伤员,如果有残余法力的话再说。
“谢……谢谢您,谢谢您!”老村民的女儿不住道谢,眼泪淌了一地。自己的至亲即将死亡,却被圣光的使者救了回来,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四个字――感谢圣光;感谢仁慈的圣光,仁慈的牧师!
当场的村民都被圣洁的光辉所感染,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热流,惊慌失措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就像找到了心灵的支柱一般。
这就是圣光的力量,也是为什么七大王国的人民,无不信仰这种美好的存在的原因。
它能抚平创伤,为生灵带去心理慰藉。
安格拉斯快步走到第二个伤员的身边开始了治愈工作。
这是一个壮年男子,身形非常魁梧,即便严重烧伤,还在咬牙坚持着。
治愈他几乎没耗费太多法力,这算是个好消息。
紧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第七人,安格拉斯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体内的法力已经严重透支,但他不想放弃。
还剩下一名伤员,是个年龄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烧伤集中在四肢,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马上救治的话就有性命之忧。
但她却安静的躺在毯子上,一点没有哭闹,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安格拉斯。
身上盖着村民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短毛皮毯子,两只小脚丫露在外边,一只鞋跑丢了,让那只光着的脚丫冻得通红。在安格拉斯脱下斗篷盖在上面时,还调皮的动了一下。
看着小女孩平静的眼神,安格拉斯心底突然一凛,某段过往的记忆被深深触动了……
这眼神和莉亚丽丝是多么的像啊……
上一世,她就死在安格拉斯的怀里。
每当回忆起那场惨剧,安格拉斯的内心仍然止不住的颤抖,他眼睁睁看着莉亚丽丝被霜之哀伤刺中,却在一旁毫无办法。为了击垮他的意志,阿尔萨斯没有选择直接杀死她,而是戏谑的放开了束缚在安格拉斯身体上的死灵能量。
安格拉斯疯了一般冲上前去,施放出了平生最强大的神圣法术,可在阿尔萨斯强大的实力和霜之哀伤造成的恐怖伤势下,治疗徒劳无功,连放缓莉亚丽丝坠向死亡的速度都做不到。
莉亚丽丝就像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对不起,哥哥……”
……
痛苦就像是一只恐怖的大手,狠狠的攥住了安格拉斯的内心,他的意志再也难以支撑严重透支的躯体,眼前一黑,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一旁的村民急忙过来扶住了他。
小女孩的眼神黯淡下去,安格拉斯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遗憾。就像上一世那样,饱含对生的渴望。
“我不会再失去你了,莉亚丽丝!”
“绝不会!”
安格拉斯在心底呐喊着。
“这一世,任何人都不能夺走我所珍视的一切!”
一股沛然之力,豁然自内心涌出,迅速将枯竭的法力之河补满,直至他的法力上限。在圣光透体而出的刹那,一道水桶粗细的光柱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内。
安格拉斯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原有的障壁悄然消逝。
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里面已经满是近乎实质化的金黄色光芒。
在小女孩惊讶的眼神中,安格拉斯伸出一只手,虚抚在她的脸上,轻声说道:“睡一觉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圣光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小女孩所受的惊吓都消逝一空,只觉得自己非常舒适,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沉沉睡去……
圣光在耳边交织出的美妙声音成了她的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