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被自己听到的消息惊呆了,北十字山脉出现血巢。
边缘村镇內迁并携带最宝贵的钱财,大批难民无家可归,无数伤者期待医治,死者家属寻找便宜墓地,生者急需安慰。
他仿佛看到大批同行像狗闻到屎一样,蜂拥而出,割韭菜一样收割信徒,每天把嘴磨成香肠,睡觉的时候脸上还笑得像朵菊花。
走了狗屎运的家伙!他痛心疾首地暗骂。
再看看他所在的村子,一天内把物资收拾停当,井然有序。一群精力充沛的家伙杀气腾腾,恨不得往山林里冲去。
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嘿,你们见到那些佣兵团的人了么?好家伙,那锤子得有酒桶大小,我看比安德烈村长的大剑都重。”
拐角边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交谈。
“巨锤勇士,一定是巨锤勇士!”
“不对,我看是重甲大锤,你没看他身上的铠甲?厚实得跟小山墩一样,一身起码得五百斤重……”
“切!”有人不屑,得意道:“那是你们没见过他的巨盾,我打听过了,火凤凰团长是要塞盾战,听说有一面镶火龙鳞的龙威法盾。”
“什么是法盾?”
“我怎么知道,火龙诶,应该很厉害吧!”
马上有人不信,反驳到道:“埃尔温,你就吹,还火龙鳞,你知道什么是龙么?拿你的故事骗小宝他们吧,我们可不信这套。”
“我也不信,我听我爸说过,要塞盾战每一个都是贵族老爷,怎么会当佣兵……”
众人起哄,急得埃尔温抓耳挠腮,大声道:“这是西格玛说的,他是佣兵团的人,怎么会骗人?”
“西格玛?那个联络员?他真这么说?”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些佣兵就会吹大牛……”有人说道:“走吧,去看霍顿醒了没有,让他给我们说说那些怪物……”
瓦莱?希特也觉得不可信,只不过火凤凰的团长有点厉害,尤其是起名字起得这么骚包。
“他居然骗我?亏我当时还觉得不好意思。”埃尔温恼怒道。他看着地上怪模怪样的石子,觉得和西格玛那张脸一样恶心。
“去你的!”他一脚踢开,石子嗖的地一声划过弧线。
“哎哟。”冷不防一声惨叫,埃尔温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教袍年轻人背对着他,抱头蹲防,似乎很痛。
教会的神父?
……
哎哟哎哟哼了许久,没人来问,四周一片寂静,瓦莱霍然起身,往后一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肺都要气炸了!
“埃尔温,好小子,看爷爷我不把你捏得死去活来!”瓦莱?希特摸了摸后脑的包包,丝丝地倒吸冷气,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他睁大眼睛四处寻找,在草缝里找到一块多棱多角的石头。
手心托着那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瓦莱凑近眼前,看到几段棱角上淡淡的红渍,脸颊抽搐:“好一块凶器!”
“神说:冤有头债有主。还说,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
通过今天的事情,透过小小的石子,他‘看到’了这个村庄缺乏道德与礼仪教育的现状,年轻人缺少改造啊!
波光粼粼的河水,从西北方向往东南,途中它将不断与各种河道汇合,最终涌入恒萝江。河水往西北,山林所连接的天之墟山脉群是恒萝江的众多源头之一。
瓦莱将脚伸入河水,还能感受到山脉雪融化的凉意,丝丝刺痛。
靠山临水,西环林,东面野,这就是瓦莱?希特所在的乡下偏远小村,索罗村。一个本该封闭的村庄,村人也应该不见世面,大好忽悠的地方。
沿着河岸行走,空气透着春天独有的清新。天高云淡,一时间瓦莱只感觉心胸开阔了无数倍,精神慵懒,宛如随风飘动的云团。
不经意间沉入其中,他闭上眼睛,让身体跟着感知行走。
这奇妙的感觉,仿佛一阵风拖住身体前进。
云团吸纳虚空中的某种物质渐渐壮大,不断凝实。瓦莱的感知距离也随着云团的壮大而越来越长。
一米,一米二,一米四……万般变化融于心中,奇妙绝伦。
“你是山上的神父?”
蓦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将他惊醒,精神与意识分离,从大悟的妙境中脱出。再想沉入,已无路可循。
油然的欣喜从心底滋生,全身的肌肉都在欢悦。
瓦莱生不起一丝怒气,他笑眯眯地看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来到面前。
“当然,你和你的朋友们可以称我为瓦莱神父。有什么疑问么?困于迷途的年轻人。”
男孩不过十岁的样子,一身的粗布衣服,风吹欲倒。一双萎靡的黑色眼睛,充满忐忑。
“你会驱魔?”犹豫许久,男孩才低声不确定地问道。
瓦莱眼睛一亮,收起懒洋洋的心态,脑袋飞速运转,他感觉‘生意’上门了。
“能说说遇到什么事情么?魔鬼并不是能轻易现身的,尤其面对你这样睿智的年轻孩子。”瓦莱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脸上带着尽可能祥和的笑容:
“坐下慢慢说,也许你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听的人。”
在教廷的解释中,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魔鬼,有些人能关住一辈子,而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遭遇放出心中的魔鬼。
魔鬼一旦放出,即便重新封印,也会很容易再次出来。
这可是很麻烦的东西,具有传染性。一般人甚至不知道魔鬼的存在,魔鬼威胁轮论在帝国成立之初就被禁止,这个东西很容易被愚昧的人误解。
这是一种有效的办法,当所有人都忘记魔鬼的存在,魔鬼也将不存在。
和瓦莱并排坐在河岸的草坪上,男孩在他的诱导下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是赛琳娜。赛琳娜?克莱蒙。”
“这是个好听的名字,被神所赐福,她不应该被魔鬼所困扰。”瓦莱安慰道,他也不希望真的是魔鬼。
“她是我的妹妹,我叫拉塞尔,拉塞尔?克莱蒙”
根据拉塞尔的细说,从七天前开始,他妹妹赛琳娜晚上就会被被魔鬼缠身。不停地蹬被子,说胡话,浑身冒汗。
“父亲想要拍醒妹妹,可是除非过了三点,否则不会醒。”
“她做了什么样的噩梦?”瓦莱问道,心中微微松口气,只是做噩梦。
只要根据噩梦的内容,推断甚至编造出符合噩梦源的恶意,稍微忽悠一下,然后配上安神的药,或者施展安神的神术,差不多就能解开。
“她不说。”拉塞尔说话的时候带着焦急的哭腔。
“不说?”瓦莱微微一怔,怎么样的噩梦,才会让一个小女孩吓得说都不敢说?是不敢说,还是回忆不起?
“赛林娜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还发着烧。”
“你父亲,拉塞尔呢?他在做什么?”瓦莱忍着心中的怒气,一个小女孩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村中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能怪父亲!”男孩的眼睛陡然睁得老大,几乎是哭出来:“父亲已经尽力了!他说他尽力了!”
呸,瓦莱简直想破口大骂,这也叫尽力?一点风声都没有地掩盖?
但看到男孩激动的神态,尽量不刺激地说道:“但我相信,你比你父亲更尽力。勇敢的孩子,智慧的孩子。”
“现在,带我去你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