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入门,就从饭馆里传来轻快的琵琶乐声,这是一道经典的琵琶曲《飞花点翠》,铮铮琴声时快时缓,轻弹时仿有拈花之柔妙;连弹时又生出远望连绵缤纷花丛的眼花缭乱之感;如此轻扬乐曲,让人不由生出“蝴蝶纷飞花丛中,乱花迷眼似成仙”的感叹。
虽然琵琶乐曲jing妙细巧,如仙似幻,但如霞和古尼雅二人的心思都放在寻找有力保镖这事上,也没放多少jing神去欣赏。
“哦?怎么是古尼雅你这小妮子啊?怎么啦?才三十多里路,就要来这找相好的相公帮忙啦?所以我说小姑娘办事,就是不靠谱吧!”一把粗鲁的声音从远处的桌子大刺刺地响起,这把声音在古尼雅三人听来都很熟悉,于是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声音的来处,声音的主人正是那肥狗‘罗汉’的狗主萨罗比。
跟他坐在同桌的三个男人听到萨罗比对古尼雅的调侃,都哄笑起来,甚至有人说:“小姑娘啊,要找相好的,不如直接找我们萨罗比大爷啦!他可是道上有名的‘人猿泰山’!不但在战场上能耐非凡,在另一个战场,也是英勇无比的哦!”
跟着其它的两个也跟着起哄起来,“对哦!对哦!如果觉得萨罗比大爷一位相公不够,不如再找我们兄弟一起‘斗’个痛快不好啊?”
“对啊!对啊!绝对保你满意!”
这胖得腹藏三层车胎的傢伙把肥大的屁股塞满坐着的整个位子,一只脚抬到桌面上,一手拿着只又肥又大的烧鹅,满嘴肥油,每句话从嘴里喷出时都夹带着浓烈的酒臭味。因为感觉到三人的视线正盯着他看,他还把那胖得像猪一样的头转了过来,特意抬起那猪头,用粗得可以塞下一只青蛙的粗大鼻孔对着古尼雅。
如风在那儿听得一愣一愣,都不知道对桌那四人在说什么;如霞因为已经是个十岁的半大姑娘,约莫知道那四个大男人在说什么,感到脸上发烧,什么话也回不过去。
背对着那四人的古尼雅早经历惯了这种粗鲁的场面,完全没被几个大男人的粗言猥语压住,脸上的神sè越发地冷漠下来,慢慢地从桌上用两手把四支筷子拿起,粘了点桌上酱瓶上贴着‘劲辣!酌量添加!’标签的辣椒酱,猛然转身双手一扬,把四支粘满了‘劲辣酱汁’的筷子劲shè向四人。
古尼雅的准备动作很小,发shè的动作又太快,四支筷子转眼间shè到四人的面前。刚才还在哄笑的四人刹那间脸sè已经变了,但是来势实在太快太劲,这四支筷子眼看就要在这四个傢伙的脸上留下一个记号。
如霞见古尼雅shè出这强劲的筷子,不由心中叫‘糟’!三人这次来找保镖,是为了让路上的安全更有保障,尽快回仙都门。如果在这儿闹事,被官差们抓起来,关个十天半月的,那不是本末倒置吗?但是冰棱术的施展,要经过聚气和凝冰的过程,而古尼雅发shè筷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如霞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正在那四人脸sè大变,如霞心叫‘糟糕’的时候,陡然连续响起四下‘铮’‘铮’‘铮’‘铮’的声音,四支筷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弹飞得远远的,发出四声‘督’‘督’脆响,插入了饭馆中的一条大柱子上,同时那琵琶的乐曲声也停了下来。
比四人的脸sè因为逃过了这一劫而就松了下来,但脸上马上又换上恶狠狠的神sè,四对凶狠的目光盯着古尼雅。四周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江湖上混的傢伙,都是不怕事的主,现在有好戏看,都把目光投向这边。
古尼雅没有因那四个低俗的男人的盯视而感到任何的紧张,但是自己本来用来教训这四个**、自信必中的四支‘劲辣筷子’这么轻易地就被人挡了下来,心中又惊又不爽,心想: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傢伙多管闲事?但那些拦截的东西劲道好大!看来是高手!于是向那声音的源头望去。
在发出急劲暗器的和声音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华丽乐师服的男人,正在轻弹着一张琴身碧绿的琵琶——他体型高瘦jing壮、白净的瓜子脸,头戴一顶白sè毡帽,在正面用上艳丽的孔雀羽毛装饰;眼睛明亮有神却现出一抺轻浮,薄薄的嘴唇配合着那轻浮的眼神,现出一抺浅浅的、带着讥讽的微笑;上身穿着艳红sè的、绣满百合花暗花的衬衣;衬衣上披着一件纹满太阳暗花、镶金边的坎肩;穿着艳蓝纯sè喇叭裤;脚上带有斜纹的鞋子鞋底厚达一寸,鞋头还有大大的尖头。
那人看到古尼雅向自己望来,摘下戴在头上的白sè毡帽,捂到胸前向古尼雅礼貌周到地深深鞠了个躬。
虽然这乐师彬彬有礼,但他给古尼雅的印象就是——演得实在太过了!轻浮的表情、过度华丽的服装,连那有板有眼的鞠躬,都因为太大的幅度和过度僵硬的作派,好像缺少了现实中本该有的存在感。
萨罗比四人因为那男人出手打掉了古尼雅的‘劲辣筷子’,现在才能安然无恙,于是萨罗比向那缺少存在感的男人拱拱手,说起场面话:“多谢这位先生刚才出手相助,不然我们这几个爷们的脸,都会被这泼辣的小姑娘给打个洞!”
乐师样的男人却用慢悠悠悠却毫不客气的语调回应萨罗比:“这位过度肥胖的大哥,你们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脏了,简直比路边那堆狗粪还臭啊,臭得我想马上拔腿离开这间狭窄yin暗的小饭馆。我把那位可爱姑娘的筷子打飞,并不是因为觉得她的教训不对,只是不想让这位可爱姑娘在跟你们干架时,沾上你们身上臭哄哄地、不断冒出来的肥油。”
刚才还在鞠躬感谢的萨罗比,被乐师这尖酸刻薄的讥讽气得脸sè发青,但毕竟人家出手相助,实在不好发作,深呼吸几下勉强压下这口气。但因为还是气得发抖,轻颤着说着下台阶的话:“这位朋友刚才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我本想好好地结交一下。但既然这位朋友对我们有些误会,我还是希望敬他一杯酒,以示感激。”说完手上举起了酒杯,想向这浮夸的男人敬酒。
但那乐师完全不把萨罗比四人放在眼内,对这场面话一点表示都没有,也没有举杯回敬的动作,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都不想跟他打任何交道。
萨罗比显得更加无趣,只好无视乐师的不敬。但刚才古尼雅对自己和手下三个跟班的袭击,不能就此算了,他转回身来,狠狠地盯着古尼雅:“你个小妮子!在雪松口关卡的时,我见你那么窘迫,还问你要不来我手下混个温饱,你那时不领情就算了,现在还要跟老子我硬杠是不?看我——”
萨罗比讲着狠话,正要对古尼雅动手的当儿,那乐师又‘铮’‘铮’‘铮’弹了三下琵琶,把他说到一半的话头打断了,萨罗比本想喷涌而出的脏话又被憋在喉咙里,憋得他脸sè发绿,他又回头向那乐师望去。
那乐师又用慢悠悠语调讥讽语调说:“男人在淑女面前应该彬彬有礼,就算没法清风明月、吟诗作对,起码也该说话斯文点,不要像一只猪那样,在那儿哄哄乱叫,那会污染环境的啊!”说完这些,他又装模作样地‘铮’‘铮’‘铮’‘铮’一阵猛弹,把萨罗比刚冒起的话头又压回去。
如风看那乐师做事说话有趣得很,又看胖成猪样的萨罗比憋到内伤的复杂神情,实在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来。
被这乐师多次打断,萨罗比无法把自己那汹涌的脏话说完整,脸sè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脸sè憋成大红,大吼一声,猛然向古尼雅扑过来,心想:就直接拆了这小女孩再说更直接!
庞大肥胖的萨罗比扑来的气势又凶又猛,但盛怒之下的扑击,根本就毫无章法,古尼雅双眼jing光一闪,发狠一念想:这臭胖子全身都是破绽,就这样一招了结了他!
但正在古尼雅双目圆睁,准备对胖子萨罗比使出狠招的时候,‘铮’‘铮’‘铮’‘铮’四声又再响起,‘卟’‘卟’‘卟’‘卟’四声闷响,那扑来的的庞大身躯在半空中软了下来,顿时失去了平衡,隆叭一声摔倒在地上。
萨罗比因为那狂猛的冲势,还在地上滚了三尺,把几张桌椅撞得稀烂,才在古尼雅跟前四尺处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萨罗比在地上一阵乱扭,怎样也没办法靠自己的力气爬起来。
但古尼雅和如霞却看得真切,那四下‘铮’声刚响,就从那乐师的琵琶四条琴弦处,shè出几点小小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jing确地打中了肥胖的萨罗比四肢处关节位。因为关节被打中,所以萨罗比现在完全无法发力。
众人都被这一变化镇住,都发不出声来,只能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萨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