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宁心道:“这洞穴也不是很高,这二人难不成跳不上去?如何会困死在这里?”疑惑地抬眼朝上看去,只见自己掉下来的洞口竟不知何时悄悄闭合,龚宁心头震骇:“这机关竟如此诡异,难不成我也要被困死在这里?这人定是被困死的,那这个洞,岂不就是为了逃生而挖出来的?”
龚宁顾不得其他,拔出背后长剑对着那还若有若无的小洞砍削,火星点点,竟然仅仅留下一道白痕,而长剑上却多了几个小小缺口。
龚宁心中懊恼:“这石料怎会这般坚硬,即便我这口长剑是用凡铁打造,可也不至于连块破石头都劈不动啊……”
“乒。”
龚宁低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踩到那赤色长剑,眼前一亮,心中又念:“此人能挖开这一尺宽的小洞,若不是功力夺天造化,便是仗着神兵利器,看这长剑似乎不是凡品……”
蹲下身子,将长剑轻轻拿起,在手中握了握,随后长剑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对坐姿枯骨行了个礼,口中念道:“前辈勿怪。”便催动真气,打算再试一次。
哪知真气运转,刚及剑身,赤色长剑突然红光大盛,龚宁低头看去,剑身上刻着扭扭曲曲的两个古字,与龚宁所知的颇有差距,但可以依稀辩得其中第二字为“焱”,另外一字便完全不识。
握着此神兵利器,龚宁心神大定,一种所向披靡之感从剑中传出,似乎给了龚宁莫大的安慰。
随着龚宁将真气灌入,长剑光芒愈盛,直至亮得令人无法直视,龚宁反手一抖,将长剑递出,正是“沧澜剑法”第九式――“波澜壮阔”。
点削挑挂,赤色长剑在龚宁手中抖动飞快,威势一下胜过一下。只是这山中石质竟异常坚硬,如此威势的剑招再配合神兵利器,每一下也仅仅能磕掉拇指大小的石块,不过山毕竟是死的,又如何能阻住龚宁?
随着最后一击一出,洞中回荡着一声爆响,龚宁面前已有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龚宁心中却有纳闷:“我功力恢复未久,增长有限,并算不得太强,为何我一个后辈无名小卒持此神兵片刻便击出一个大洞,此人看上去功力不弱,何至于被困死洞中?”
龚宁无奈摇了摇头,对着两具尸骨道:“今日晚辈误入此洞,幸而得到二位生前所遗留的神兵,方能有法逃出生天,也算是一场缘分,晚辈该当掘窟埋了二位前辈尸骨以报救命之恩。”便用赤色长剑在脚下空旷处挖了一个浅坑权当墓穴,万幸脚下泥土不似山壁如此坚硬,片刻功夫即成。龚宁将长剑缚在身后,先将那断了四肢的尸骨收归一处,又转身将原本在赤色长剑旁边的尸骨轻轻抬起,打算将二人一同葬了。
哪知刚刚抬起这具尸骨,竟发现尸骨下面密密麻麻刻着一排排小字。
龚宁擦去积尘,仔细辨认,第一段写着:“若后人有缘来此,觊觎本座阳焱神兵而置本座尸首不顾,必将承受穿心蚀骨之痛而死!若是能发现此处遗刻,便可见来人心存善念,当以解毒之药相报。营营一生,终有一死,万事成空,罢了罢了。本座一世英名,与邪老儿斗了一生,没想到到头来终于击败了他,却亦是身受重伤,无力逃出这九连山……”
读完此段,龚宁只觉得浑身奇痒难耐,再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已经变得乌黑,可见这毒性之猛烈。
龚宁拭去浮尘,继续朝下段看去。
“此毒解药埋在本座身下,取出后立即服下三颗,一个时辰后再服下剩余六颗,毒性自除。本座一生只为参透长生不死之秘,不知学了多少秘法,外人都道本座乃天下第一高手,可本座岂会看得上这等虚名?传闻若能寻到万寿老祖羽化飞升前闭关所在,便可得到万寿老祖所留下的万寿丹,突破生死桎梏,得享万寿无疆。本座明暗差人调查百余年终于寻到此处,岂料那邪老儿竟一路跟踪本座寻到此处,又偷袭本座,若不是本座寻得阳焱神兵,怕是就要被那邪老儿得手了,本座一怒之下割其喉,戮其首,但也身受重伤。待我将他四肢折断,又将贴身匕首插在他的天灵,方泄了心头之恨。只是伤重难治,怕是难捱一日,更勿论逃出此地。”
龚宁喃喃道:“这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老死,岂不是难受死了?为了这等传闻便送了性命也太不值当!”
将身侧枯骨抬起,龚宁挖出了解药,依言服下三颗,不稍片刻手掌上的乌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想来此人虽然心计毒辣,却极为重信。
将两具枯骨放入坑中摆在一起,龚宁坐在地下,口中道:“两位前辈相斗一生,却死在一起,为了那长生不死便将性命提前葬送,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前辈真的长生不死了,这茫茫岁月又如何渡过?还不如乐天安命,为师友而活,为正道而活,当欢则舞,当悲则哭,当死则死。天下大道,哼,天下大道若是长生不死,大道岂不苦甚?不管二位前辈前世有何恩怨情仇,如今都只剩下枯骨一具,只好将二位葬于一处,免得曝露荒野。二位前辈还是罢手言和吧。”
龚宁说了一通,自顾地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道理。又朝着那字继续看下去。
“本座来此不过一日间,来前又将知情人全部杀了,便是为了隐藏此处便是大秘密的所在,天下当无人知道我与邪老儿是葬身此处。本座名讳冷傲,外人敬称本座丹圣。此乃本座毕生所学,后来人可记下……”写到“记下”二字,这字已模糊不清,料想当年丹圣写到此处已是无力为继,一生绝学就此失传。
龚宁叹了口气,将二人埋骨之坑填上,对着这无名的一方矮墓道:“何必长生?何必不死?到头来徒丧性命,到今日又有何人记得前辈名号故事?”说完又将土拍实,就此二位不知何年代的天下第一号的人物终归是入土为安了。
龚宁走到洞口,刚要朝外爬去,犹豫了一下,又将原本用的长剑捡起,顺手取了颗夜明珠拿来照明,便顺着此洞爬了出去。
刚刚出洞,龚宁深深吸了几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兴奋异常。突然,背后的阳焱猛烈颤抖起来,隐隐有要飞出的意思。
龚宁连忙将阳焱握在手中紧紧抓着,可阳焱此刻有如活物,气力也是大得很,竟飞在空中,拖拽着龚宁朝一个方向奔去。前方又是漆黑一片,龚宁左手死死抓着阳焱,右手拿着夜明珠,将一路上照的透亮,只见所经之路,竟是无数具枯骨铺就。
好容易才离开了一个密洞,本以为就此可以逃出去了,哪成想又来到了更恐怖的地方,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龚宁此刻心头有苦难言,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手中不催而动的奇怪神兵“阳焱”上。
过了无数尸海所在的长廊,一面巨大的黑墙堵在面前,“阳焱”终于是停止了颤动,安静下来。
龚宁握了握手中的赤色长剑,剑身微微有光芒闪耀,目光向上,仔细打量着这堵漆黑的石墙,心道:“这里被墙挡住,那边入口又锁死,贼老天,我才刚恢复修为,你便要如此折磨于我么?”
龚宁恶狠狠地踹了一脚黑墙,黑墙却纹丝不动,龚宁捂着脚,直疼得双目眦裂。
手高高扬起想要砸在墙上,又悻悻罢手,啐道:“破墙,我才不会用手打你。”随后将阳焱高高举起,催动真气,一招“波澜壮阔”悍然使出,狠狠击打在黑墙之上。
“刺啦”一连串火花划过,石墙丝毫无损。龚宁心中不服,再次砍去,效果却如刚才一般无二,石墙仍旧完好无损立在龚宁面前。
龚宁目瞪口呆,这阳焱神兵的威力他才领教不久,可现下却如凡铁废铜一般,竟然丝毫奈何不得此墙。
龚宁在四周又转了一圈,并无任何机关痕迹,除了墙下数级石阶,眼见处尽是枯骨,不由得一阵心寒。转过身靠着石墙,缓缓滑坐在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枯骨尸海,心中死灰一片。
“这墙如此坚硬,看来我也要葬生于此了,只是……”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得等死,一想到若干年后,自己便会和这些枯骨一般,刚刚逃出一方密室的龚宁就觉得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压抑的要疯掉。
龚宁用后脑用力撞着背后的黑墙,拳头也不停地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没一会便血肉模糊了。
“我不想死,我还要完成长信的愿望,还要替宋师伯找到子玉,还要见师父,见……师妹,哪怕是一眼……”
忽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
龚宁不知撞到了什么,口中还在喃喃碎语,原本堵着的石墙却突然转动起来,将龚宁推到一旁。
“轰隆隆……”
沉重的石墙轻轻转动着,带起一片尘土,龚宁一惊,连忙跳起来,再看这石墙,竟不知不觉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