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千海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温婉如玉。（） | （八）
她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左手，替他擦拭着脸庞的上的血迹，美艳如花的脸上有些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打架？就不能跟私塾里的先生好好学学字？要是让我爹知道，肯定是不再让我见你了。”
“莲儿。”
陌千海一时看得楞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想要伸手去触摸那个女人的脸颊。
却是摸了个空，面前的人忽然消失，他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莲儿？莲儿！”
陌千海狂了一般拼命地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千海，你看，”
陌千海浑身一颤，他抬头望去，只见在远处，那个女人换上了一身紫色的衣裳背对着他，指着远处，她欢快地笑道，“千海，今年的茶叶收成肯定好，只要运去了福州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等你回来后就能跟我爹提亲了！”
陌千海刚欲起身想要去抓住那个人的影子。
她却突然再次消失，而出现在了陌千海的身边。
她不再穿着艳丽好看的衣裳，而如农家妇人一般，粗布麻衣，手中还抱着一个水灵可爱的孩子。
眼泪划过她脸颊，“千海，我爹他撑不住了，那帮人已经勾结上了官府，若是再拖下去，我们的孩子......我们离开苍梧城吧。”
陌千海愣愣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喃喃道，“莲儿啊。”
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已是强弩之末。
忽而天地变换，原本明朗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沉，火光冲天，不断传来有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莲儿！莲儿！你在哪儿？”
一个熟悉的矫健身影出现在陌千海的视野，他认得，那便是年轻时的他，英俊，潇洒，是无数少女所幻想的意中人。
可他只倾心于一人。
金莲儿。
“千海！我在这儿！”玉莲儿牵着一个少女从火光之中跑了出来，向着年轻的他跑了过去。
陌千海看在眼中，身心巨颤，即使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觉，但他还是撕心裂肺地呼喊，“不要！不要！”
一张布满鲜血的面容紧随在金莲儿的身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让人绝望的弧度。
一柄冰冷的刀刃穿透了玉莲儿的胸口，鲜血一滴滴地从她的胸口滑下。
那个少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不明白，为什么家中会突然着火，而她的娘亲又为何停住了脚步。
黑光散去，换做了蓝天白云。
那个曾经还显年轻的陌千海牵着一个少女站在南昌城的城门口处，他轻声问道，“香环啊，爹爹的帮派就叫金莲帮，怎么样啊？”
少女轻轻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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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头站立山巅，对陌千海道，“千海，龙虎山有气数生出，尽数占之可成大业，但正一观内的张道陵不好对付，你也莫轻易得罪，不然恐怕引火烧身啊。”
陌千海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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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中。
“王小二！走啊！”
陌千海怀抱着少女时的陌香环至一条小巷中冲出，他回头望向身后，奋力地喊道，“王小二！快走啊！”
一个身材瘦弱的身影却是提着一把几乎都要提不起来的刀，他望向陌千海，苦笑道，“千海！你快走啊！我挡得住这些人！我这辈子跟着你混没什么遗憾的，就是没能娶上个媳妇儿！香环她还小，你可得把她照顾好咯！以后，我还等着娶她呢！”
说罢，一人一刀独自迎向那巷中追杀而来的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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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章静坐于小院之中，此时的他还并未两鬓白，郡守府也还未建有那耗费无数财力的院中湖亭。
他看向坐于对面的陌千海，淡淡道，“龙虎山我可以给你，而且还可以再给你添上一些人手，并且在南昌城内，柴裘李候这四家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敢再插手于你的事情。但山门建成之后，这里面的人手得有一半是我的人。”
陌千海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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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千海端起酒碗，朗声道，“王小二原名叫王沙，若非他当初以死救我一命，便没有我们如今的荣华，建名金沙门，诸位没有意见吧？”
金银殿中，数十好汉举碗齐声道，“敬金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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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再次变换，换作无尽的白色，一切回忆化作飞烟。
陌千海一头白尽数垂于胸口，遮掩了他的面容，数十柄刀刃已经插满了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忽然间，一个声音将他唤醒。
“爹！”
陌香环奋力地想要向他跑去，可此时的他们已经被黑虎铁骑团团围住。
卫沉死死地拽住陌香环的手臂，以一柄青铜古剑，警惕着周围的刀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震动四野，天地变色。
原本在人看来已无生机的陌千海忽然之间周身气机暴涨，已经几乎将自己身体捅了个透彻的刀刃被强行逼出，数十黑虎铁骑身形被震得倒飞而出！
继而，天地间变得异常的安静。
本是被云层尽数遮蔽的天空之中，仿若是被人用剑斩开了一条缝，一丝丝阳光透下，给陌千海的身体带来一丝微乎其微的温暖。
一杆长枪碧芒不再，而是裹上了一层金色，陌千海的一头白无风自动，一双血目绽放出血腥的红芒。
一道惊天巨芒至长枪之中绽放，世间万物，皆有情，却是这一枪，是无情。
陌千海身形随之而出，周遭数丈之内尽数崩裂，狂风呼啸！
这一枪，不为杀那披黑甲的甲士，而是杀卫沉！
“卫沉！我女儿如此痴心与你，为何你还要让她如此受苦！卫沉！你不配做一个男人！”
包裹住陌千海的金芒越来越盛，伴随着震天巨响，如同远古巨神苏醒一般的威势，直冲卫沉而去！
“爹！”陌香环脸色煞白，已是毫无人色。
卫沉手中青铜古剑剧烈地颤抖，仿若是连它都已经怕了。
那一道惊天巨芒瞬间即至！十多名黑虎铁骑瞬间被化作飞灰！
如何抵挡？
卫沉心中苦笑，轻轻松开了那紧握住陌香环的右手。
此时已经赶到的张道陵与张环一行人，脸色与陌香环无异，有人将死，却是无能为力。
天地间安静地可怕，下一刻便是卫沉灰飞烟灭的一刻。
然而在卫沉等死的那一刻时，一双白皙温柔却并不熟悉的手，死死抓住了卫沉松开的右手，如同有一声轻铃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要。”
金色巨芒所卷带的狂风，吹荡起她那一头乌黑的秀。
她的双眼微微泛红，又带着些许的无奈，和释然。
她要以身躯为自己曾爱过的一人，挡下那一道世间再无可匹敌的金芒。
“环儿！！”
陌千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
金芒已至，但却是在瞬间消失，已经看得痴傻的卫沉来不及阻挡那一个为他挺身而出的纤瘦身影。
一杆长枪洞穿了她的胸膛。
卫沉疯了一般地咆哮着，“香环！！不！！”
陌香环的身形如落叶凄凄，像极了人世间最凄美的一道景色。
卫沉心中如同被一双手死死地拽了一下，他也随之扑了下去。
“香环...”
他抓住陌香环摇曳的身体，眼中露出无尽的悔意。
天地恍若变作一片黑暗。
卫沉看不见一丝的光亮，只有那一个静静躺在他怀中女人。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从没有人想过，他也会流泪，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大声地抽泣。
“师傅，你没有办法救她吗？”
张环望着张道陵，眼中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陌千海虽拼死收招，但如此可怖的一枪，如何收得干净，陌香环体内已经被尽数搅烂，气机全无，已经无力回天了。”
张道陵往向天空低声长叹。
于此同时，早已察觉到后山异样的另外两队黑虎铁骑也已经赶来。
将整座后山死死围住。
王侯怯生生道，“师傅，现在该怎么办啊？”
张道陵轻声道，“桥到船头自然直，无妨。先不要急着去找你二师兄，他一身金刚体魄，就算是从山崖上摔了下去也没有大碍。”
说罢，众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那渐渐围拢而来的黑虎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