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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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韦看完后说:“还好,郑奕至少是人,并非完全诡谲莫测。”
郑奕有倚重的军师,有心爱的妻儿,郑奕冷静过人,也奸诈至极不择手段,一个十年不到就取了元奚国半壁以上江山的人,怎么可能简单?迟衡道:“容越说,郑奕沉默寡言,看上去形同枯木。”
纪策嗤的笑了:“枯木?寡言?那一定不是郑奕。”
迟衡讶然。
纪策解释道:“你们都被郑奕那些狰狞的龌蹉事误导了。当年太皇太后选帝师,郑奕为何成不二人选,‘萧肃韶举,俊容爽朗’,这八个字是太皇太后亲自写的,你们说他丰姿怎么样?如果容越碰到的是形同枯木,一定是郑奕又易容了。”
迟衡恍然醒悟:“我也纳闷,郑奕不过三十岁而已。”
“自从得势以后,他就很少以真面目示人。郑奕能言善辩,朝堂之上能说得过他的没几个。当年,他想倚靠颜王之势,颜王见他博闻广智口才好,待他为上客。但万万没有想到,郑奕笑里藏刀,不知做了多少事捅了多少暗刀,陷害得皇后被废、颜王入了牢狱,颜氏一族几经沉浮。”纪策感慨,“可叹的是,等颜王看清郑奕的面目时,一切为之已晚,若从表面看是绝对想不到郑奕会是那样的人――不说别人,就是我也差点将他引为至交。”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但同时又很会笼络人心,还真是很难联想到一起,迟衡笑道:“我还真想见一见呢。”
正说着,院子一阵喧哗声起。
迟衡向外看去,是宇长缨领人将整个院墙的防卫加固。昨晚与他说时,宇长缨满脸不情愿,但正儿八经要实施时却很是尽心,他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恣意,但不妄为,这是迟衡为什么愿意纵容他的原因。
迟衡以为宇长缨会进来。
谁知宇长缨只是忙着指挥着工匠们忙碌,动作遒劲有力,仿佛征战疆场的将领一般。迟衡想,宇长缨做什么都是很难出色的。
大约是背后的目光太强烈,宇长缨下意识往这边望了一眼,见迟衡看自己,勾起了一个笑,下巴微扬,笑容极自信,自信到自负。
迟衡以笑回应,心下想宇长缨为人还是太张扬性格太强硬,他若不低下姿态恐怕会与乾元军的许多将领格格不入。至少,像纪策这种外柔内刚的性子,两人就不一定能说到一起去。
正想着,纪策的书卷轻轻一拍:“看什么呢,说事!”
院子大,住纪策和石韦两人绰绰有余,东西也备得很全。但石韦还是喜欢在饭后跑跑马,或者四处走走,即使六月伏天也不例外。
这天傍晚,他路过迟衡暂驻的府邸,恰巧与遇上了宇长缨。
二人聊了一路,宇长缨感慨:“虽然迟将军一直期望我能成为知州,但我更期望能如石将军一样驰骋疆场,才显男儿本色。将军说我现在最多就是个谋士,带兵作战恐怕得再投胎一次。”言谈中,非常遗憾。
“谋士运筹帷幄更令人敬佩!”
“身为谋士,最大的缺憾是我不能将计谋身体力行。”宇长缨摆手一笑。
二人聊起了当下战事,两军在邑阳堡交锋。
宇长缨道:“石将军兴许不知道,邑阳堡有三毒物,歙蛇、玉蟾蜍、吸血水蛭。”
石韦笑道:“吸血水蛭就是水蛭吧?玉蟾蜍怎么也是毒物呢?”
“吸血水蛭就是比寻常的水蛭更毒一些,若被叮咬住,不及时发现,不到半个时辰人将血尽而亡。玉蟾蜍,形与普通蟾蜍无异,白玉色,不喜光,一旦见光就会喷出毒液,沾之即死,除非沾在眼睛上。”
“站在眼睛上会如何?”
“令人眼睛更清明,所以有眼疾者可用玉蟾蜍治疗。邑阳堡有个水江岛,险恶无比,岛上有一种毒蛇名叫歙蛇,毒液沾上人的肌肤上,肌肤腐坏,全身溃烂而亡,若他人被传染也很难医治,一滴,足以令百余人受难。可取蛇之毒涂于箭上,能令郑奕军恐慌不已。”
石韦想了一想说:“这法子很毒,可行。”
“而且很有震慑力,不过将军对这些歪门邪道一向不屑。为了说服他,我还特地令人抓一条歙蛇过来。”
“郑奕用的也不是什么正路子。”石韦笑道。
宇长缨大喜:“将军可随我去看看。”
歙蛇,与寻常蛇无异,盘踞在笼中圈成一团,只有那墨绿色的凶狠的眼睛,昭示着它的毒性,但饶是如此,现在也是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只见宇长缨面无惧色,双手一捏将那歙蛇抓起,那歙蛇受到惊吓和激怒,当即从毒囊中喷出了毒液,被宇长缨另一只手的罐子取了个干净利落。
一旁观看的石韦惊叹不已。
果然,只一丁点儿毒液摩挲在箭上,把那箭蹭在一条狗的身上,很快那狗就嘶吼狂跳不已,不多时,竟然甩下一堆狗毛。宇长缨指着狂躁不已的狗说:“今天是脱毛,马上就开始腐烂,明天你来看看,保准吓一大跳。”
不消等明天,现在那狗就浑身起血丝,看得石韦脊背发凉。
晚上时石韦与纪策说起,纪策皱眉:“歙蛇?够邪门的,偶尔一用可以,安州的毒物就是多。遥想元奚王朝的先帝就是用歙蛇毒毒杀了宿敌,也是在安州。”
史书有载,先帝将歙蛇毒掺入酒里放在鸳鸯九曲壶,那壶十分精妙,先帝为自己倒出的是无毒酒,为宿敌倒的是剧毒酒。
鸳鸯壶,杀人于无形
以此,安州不止毒物多,能工巧匠更多。石韦道:“宇长缨邪门的主意多也管用。”
纪策放下书卷:“他和迟衡……”
石韦不做声。
纪策撑手悠悠道:“迟衡时不时地提起他,我还想和他熟络熟络,但很奇怪他似乎总是避开我,但凡我在的地方他必然不会逗留。害得我想聊几句都找不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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