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所见一片昏暗,漫漫无边,看不到其他事物,唯有脚下灰黄的大地和远方传来的阵阵雷声。
林朔循声前进,许久之后看到一团紫金色的光芒,平静的照耀周围,威严却又不失温和,像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长辈。
他一步步的靠近,只觉得光芒中有呼唤,又有他心底莫名的向往。他缓缓伸出左手,轻轻碰触光芒,犹如巨石入海,原本的平静立即就被打破。
一片片雷霆从光芒中汹涌而出,带着浩浩荡荡的压迫朝他当面扑来。
雷霆,又有几人人能用身体承受,生命就要这样结束吗?
惊恐之中,他下意识用手臂护住头部,漫漫的雷霆都冲入左手,在一阵剧痛之中,整个人突然清醒过来。
原来不过是一个梦,林朔大口的喘着气,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汗水,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他的身体都不由得一抖。
看窗外的天色,距离寻常的起床时间还差了不少,但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无法入睡。
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甚至到现在,他都还能感受到来自左手的疼痛。
他鼓起勇气,微微活动左手的每一个手指,似乎并无异样,微微松了口,借着有些昏暗的光,他端详着左手,并没有遭受任何损伤,可那种疼痛依然还在。
“只是精神上认为左手应该疼痛吗?不,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林朔盯着天花板上不存在的一点,思绪陷入久远前的记忆。
从五岁开始,他就一直会做关于另外一个人的梦。那个人与他相貌、年龄一致,有时候,他都会认为那个人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十一年来,他清醒的时候是自己,进入梦中又会成为另外一个人,他拥有了两个不同的人生,可以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生活。
超人、异能或是神,在这个世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可在那个世界,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非同一般的人类,虽然只是少数人,但确实存在,就连那些关于神的传说,都是那样有据可查。
在那个世界,神是曾经存在过的,尽管知道是奢望,但他还是十分向往那个世界。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是不是在他的心底,隐藏着对于特殊能力的渴望,这才会出现那样的梦境,可那样的梦境竟然能持之以恒的出现十多年,从未间断,这本身就让人惊异,似乎他在这个世界沉睡不久,就会在那个世界清醒过来。
长久的梦境生活,并没有影响他的睡眠,梦境中的时间,比之现实快了不少,也许现实中的数分钟,就是梦中那个世界的一天。曾经也害怕过,但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他从来没有将这些梦告诉任何人,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要是被有些疯狂的人盯上,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会突然失踪,出现在某些不可见人的实验室,被人拿来切片研究。
“从未中断的那种梦,竟然会在今天产生变化,这是要预示什么吗?”林朔自言自语,依然顶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间,一股令人烦躁的闹铃声从耳边响起,这再平凡不过的声音,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但在今天却惊得他浑身一抖。
苦笑一声,他和往常一样,甩出左手对着脑中猛力一拍。
伴随一声脆响,铃声听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怎么可能?”林朔惊得坐起,闹钟那金属的外壳,已经严重变形,透过连接处的缝隙,不少破损的零件都洒落出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左手,感觉像是陷入了梦幻之中。
当初选择这个闹钟,可是找了许久,就是因为它的抗击打能力强,血肉之躯休想将它损坏,已经伴随了他好些年,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却在今天被随意一拍成了废铁,似乎他的左手,可以比拟铁锤之类。
在这一刻,他希望他的左手能出现疼痛,但令他失望了,在他回想过去的那点时间里,左手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疼痛,即便是将闹钟打费了,这只手都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天已经亮了,屋子里足够光明,但他还是迅速的打开抽屉,用手电筒、放大镜之类,迅速的检查这只手掌。
一切都是徒劳,这只手没有丝毫损伤,仅仅是看着,竟然会有一种坚韧、不可破坏的感觉。
“真的是这样吗?”短暂的宁静后,林朔有些激动了,随手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先是小心翼翼的碰触,而后轻轻滑动,再到后来卖力的哗啦。
左手丝毫无损,分明还是那样的正常,却怎么都不会被划破,鬼使神差之下,他用水果刀哗啦右手,刹那间的疼痛让他龇牙,一道不小的伤口,像是在笑,毫不留情的将鲜血涌出,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
忍着想要大笑的冲动,林朔急忙包扎伤口,又将地板上的血液处理,这才一头栽在床上,努力平复着心绪。
“还真是有些冲动……是因为那个梦吗?”林朔一次次将左手紧握而后松开,漫画、小说中那些不可思议的情节,不由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曾经以为那都是虚幻的,不可能存在,却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仿佛是久远盼望的事情,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曾经无数次的梦想,终于在某一天实现,但这还不够,他想要走的路还很长。
手机传来震动,是一份电子邮件,一个月前的那个申请,终于有了答复。
带着忐忑的心情,林朔缓缓打开邮件,首先是醒目的‘恭喜’两字,而后是一座石门的图片和一大堆的其他文字,是关于这座石门的猜测。
“似乎好运的到来,都是成双的,看着天气,不会是要下雨了吧,难道是要为我送行。”咧嘴一笑,林朔大步走出房间,在院子中碰到一个眼神抑郁的老年人,不由得面色一凝,他不知道该如何道别。
林朔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老人从来都不缺钱,明里暗里,不知道抚养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孩子。
从老人的口中,林朔早已得知自己的身世,尽管老人说了许多次,每一次都是那样的郑重,但林朔都是难以相信。
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一道闪电劈过一株大树,光芒消散后,大树丝毫无损,只在树旁有一个婴孩啼哭。
以前听起来总是那么的可笑,像是用来骗人的话语,但在今天经历了那个梦后,林朔不得不思索老人诉说的真实性。
老人十分随和,至少林朔知道,他所做的一切,老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但林朔从来没有做出令人愤怒或难堪的事情,他一直都是都是一个沉着的好孩子,除了这一次唯一的任性。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那群家伙,并不可靠啊。”老人目光幽幽的看着林朔,似乎是有些不舍。
林朔心中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老人的能力不小,竟然知道他将要做的事情,这样一来,什么都好说了。
他正要开口,却被老人摆手止住:“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去吧,若是在最后关头回头,我会瞧不起你。哦,他们的人已经来接你了,看了筛选的人并不多。至于你的那些学业,让它们见鬼去吧。”
“老头,你还是这样干脆利落啊,不过,我会想你的。”林朔背对老人,在一个黑衣人的邀请下,钻入门外的黑色轿车中,随着一声雷响,雨滴哗啦啦的打落下来,林朔心痛,想要为雨中的老人撑一把伞,但轿车已经疾驰而去。
“平凡不好吗?”老人面上泛着水花,似有昏黄的泪水洒落,轻轻摇头一叹,转身离开,那苍老的身影似乎更加苍老,“就算是这件事,也不至于激动的将手背划伤啊。”
透过后视镜,林朔一直看着老人,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深深的闭上眼睛。
生活如果有更多选项,没有人愿意选择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