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叔叔,为什么我的眼睛跟你一样
他的心口郁结的厉害,原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似乎已经给了答案跟方法。
漠视。
靳南森从她的态度里品出这个词的时候,只觉得心尖漫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深深浅浅的笼罩着他。
“老师,你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莫染看着宋敬笑着开口。
宋敬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朝靳南森道,“南森,去帮莫染做早餐。”
靳南森艰难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是我?”
宋敬瞪他,“难道你指望我给你做?”
“好好好,我去。”
清晨的光线还很淡,但仍旧破窗而入,携着微凉的气息落在她的肩头,让她周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
靳南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围着围裙的莫染,一时间有些恍惚。
回了回神,脑门儿上大写加粗的尴尬,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握成拳搁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莫染,我……舅舅让我帮你做早餐。”
莫染没有回头,只是快速的切着手里的菜,嗯了一声。
靳南森长腿迈开步子走到流理台边站定,看着她白净的侧脸,“我需要做什么?”
流畅的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响起,她的声音更加模糊,“你什么都不用做。”
整个过程,他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站在莫染身后,看着她忙碌。
忽然有些羡慕他的丈夫,其实莫染除了脾气不太好,有些强势以外都挺好。
可惜,他们不是彼此的良人。
思绪翻涌的厉害,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莫染转身拿餐盘的时候,不经意看到男人盯着她默然无语,心尖的那根弦不经意晃了晃,淡色的唇不受控制的吐出三个字,“靳南森。”
男人突然回神,她垂着眼眸的模样落在他的眼底,搅动了深蓝色眼眸里平静的湖水。
低低的应声,“嗯。”
跟着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莫染没有开口说话,靳南森只觉得她的情绪寡淡又寥落,完全不似平时那个女汉子模样。
英俊的眉宇拧了拧,低淡的嗓音少了平时的肆意跟轻佻,“怎么了?”
莫染勾唇轻声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布餐吧。”
很养胃的小米粥,简单而精致的家常小菜。
宋敬看着桌上放着四人份的量,虽然有一份只有其他三份一半的分量,略微有些疑惑,“还有人吗?”
莫染微笑,“老师,你先吃,我去叫小鱼儿。”
靳南森看着宋敬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她还有一个蠢儿子。”
宋敬看着莫染进了另一间卧室,然后关上了房门,一双眼睛转了又转,意味不明的问,“你没钱了?”
靳南森低头喝了口粥,软糯的米香充斥着整个口腔,不得不说,莫染的厨艺还是很好的。
她三年前离开的时候,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如今为了她的丈夫也会洗手作羹汤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蔓延开来。
敛了敛蓝色眼眸里的神色,模糊的回答,“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住酒店?或者直接买套房子?跟莫染挤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靳南森喝粥的动作蓦然顿住,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这两年一直找不到她,应该是江墨北抹掉了她的信息,一直在护着她。
可是他知道她在这里的时候,就是想住在她这里。
沉默半晌,方才挑起一抹笑容,清俊的五官净是桀骜的神色,“我跟她一起长大,过来借住有问题?”
宋敬审视着靳南森的神色,直到不曾发现什么异样才收回视线,淡淡提醒,“南森,莫染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招惹她。”
靳南森低着脑袋喝了口碗里的粥,脸庞再抬起时已是铺满轻佻的笑意,“舅舅,那只母老虎也就你夸她好,我哪敢去她身上拔毛,吃不消。”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昨天晚上手掌触及之处柔腻的触感。
一股电流缓缓流遍神经,从心尖一直蔓延到神经末梢。
莫臾穿了件黑色毛衣,衬衣领,格子袖,漂亮的脸蛋不苟言笑的时候严肃的很,跟他妈一个样。
只是他独独有双深蓝色的眼眸。
莫染微微俯身,黑色长发从一侧的肩头垂了下来,浅笑着道,“小鱼儿,叫宋爷爷。”
莫臾被莫染牵着站在她的身侧,小身板站的笔直,乖巧的出声,“宋爷爷好,南森叔叔好。”
宋敬盯着莫臾的脸看了会儿,似是无意的问了句,“他爸爸是哪里人?”
莫染给莫臾盛粥的手猝不及防的抖了抖,黑色的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些什么,又很快隐去。
靳南森直接打断她,有些烦闷的开口,“老头子,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潜意识里不喜欢人提起那个让她心甘情愿守活寡的丈夫。
宋敬斜睨了一眼脾气突然上来的靳南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粥。
莫染偷偷觑了眼两人的神色,暗自松了口气。
“南森,你在莫染家这附近给我弄套房,我可能会住很长时间,定居也说不定。”宋敬放下手中的筷子对靳南森说道。
靳南森有些诧异,“不回法国了?”
宋敬并没有肯定,只是模棱两可的道,“不一定,住的舒服了就不回去了。”
这里毕竟是他的根。
“这周围并没有大的别墅区啊,都是简单的小居室,不嫌委屈?”靳南森放下手中的筷子,抽了纸巾出来,仔细的擦着薄唇。
宋敬无所谓的笑笑,“小居室才有人气,别墅区太偏僻,太大我一个人也住不了,就在这里,跟莫染还有这个小鬼头做个伴挺好。”
莫臾很严肃的纠正,“宋爷爷,我叫莫臾,你可以叫我小鱼儿,但是不能叫我小鬼头。”莫臾顿了顿,蓝色的眼眸转向一旁眼神落在莫染身上的靳南森,“南森叔叔,你背地里不许嫌我蠢,我只是还没有长大。”
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靳南森头一次仔细评判这孩子。
毕竟还小,偶尔说些不着调的话与智商无关,只是有着同龄人该有的稚嫩与天真。
大手伸出去揉了揉那颗小小的脑袋,立体的五官勾勒着淡淡的笑意,细细追究的话还能品出一抹宠溺的味道,“好,叔叔跟你道歉,是叔叔不对,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莫染抬起眼眸,男人温和的五官落在她的眼底,有瞬间的恍神。
“叔叔,为什么我的眼睛跟你一样啊?”
“啪”的一声,是白瓷勺子落地的声音,清脆的声音显得很突兀。
莫染下意识弯腰去捡摔在地上的瓷片,心头的慌乱几乎要漫出来,尖锐的瓷片不知怎么就滑到了手指,殷红的血液沿着细细的伤痕溢出来。
男人深刻的眉目微微拢了拢,大约是混血的缘故英俊的五官很立体,线条流畅的轮廓描绘着若有似无的情绪。
漂亮的堪比女人的手指拉过一旁搁着的纸抽盒,快速的抽了纸巾出来,另一只手直接将那只白嫩细长的手指抬了起来,懒散的语调里满满都是嫌弃的味道,“真脏。”
男人手心的温度沿着指尖传过来,莫染不知怎么就颤了颤。
不动声色的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搁在殷红的颜色上擦了擦,低着眉眼没有看他,嘴上却不让步,“就你不脏。”
莫臾的小眉头皱了皱,稚嫩的声音响起,“莫染,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小小薄薄的嘴唇贴了过去,轻轻吹着,温热的气息扫在指尖,痒痒的,暖暖的。
薄唇勾出些弧度,染着浓重的戏谑的意味,“哟,看不出来,这蠢孩子妥妥的小暖男一枚啊!”
莫臾蓝色的眼眸瞪过去,语气很不满,“南森叔叔。”
靳南森秒懂,“好好好,我错了,小鱼儿,好了吧?”
宋敬看了眼莫臾,然后视线落回靳南森脸上,“墨北什么时候结婚的?”
靳南森摊摊手,身子朝后仰了仰,慵懒的靠在乳白色的椅背上,吊儿郎当的开口,“只是领了证,我估计江伯母跟江奶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