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连忙解释:“康拉德,已经心智成熟了,他是特殊的一个。”
老人眼睛半闭半睁,问:“怎么个特殊法?”
“临渊计划。”
老人刹那失神,愣了愣才道:“你们让康拉德来当家族继承者,这件事,干的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但是家族内部,有些元老因此不满,在他们的或明或暗的支持下,小辈们都过于活跃了。”
“不管他们,一群百无一用,只会拖家族后腿的寄生虫,成不了大事。”老人挥手,作了个赶苍蝇的手势,然后就不做声了。
老人没有吩咐,影子就不敢走,只能在压抑的沉默中站着。
良久,老人轻声细语的问,深凹的眼眶中,似有水光闪烁:“蕾哈娜那丫头,怎么样了?”
影子赶紧低头,紧盯地面:“前几日,教宗大人来信说,一切都好,无需挂恋。”
“我累了,那些年轻人也累了。”老人合上了眼皮,生息收敛,像是一具沉默的石雕。
“侯爵大人?”影子叫了几次,没见反应,他才敢转身,背对老人下令道:“中止换血。”
走出暗室前,影子想起侯爵睡前的后半句话,急匆匆的倒退回来,指了指八名须管扎入脊椎的男男女女,道:“换一批人。”
萨丽和康拉德,还在前往月驰城堡的路上,李奥则带着阿米蒂奇,从城堡往回走。
掺合月驰家族的内斗,不是小事,像这种出过教宗的庞大家族,底蕴深厚,就像是一座深不可测的大湖,能胜最好,假若败了,卷起的漩涡,可以轻易掀翻李奥这艘小船。
李奥深知其中的麻烦,所以他找阿米蒂奇要了一滴血,在自己的血脉体系内,融入紫夜精灵的血统。
苍白的腐朽神焰,自下而上的将李奥重新锻造了一番,他的头发疯长,至及腰间,远远看去,像背了一轮紫色的妖月。
“主、主人?”阿米蒂奇看着模样大变的李奥,不敢相认。
“不用惊讶。一个小小变化术而已。”李奥来到清澈的河流边,对着倒影照了照,“我现在与其他的紫夜精灵,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任何区别。”
“那就好,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对象,康拉德吧。”
阿米蒂奇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道:“康拉德先生,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堪称贵族典范……”
一边走一边聊,两人远远的看到一座冒着滚滚浓烟的村庄。
这个地方,刚发生了一场火灾。
几个白袍的紫夜精灵,在那里忙活着,一个法师正努力用水系魔法扑灭火势,其他人则冲击岌岌可危的屋子,把村民救出来。
大概是所有村民,都被救出来了,他们停下来击掌欢呼,紧接着又投入紧张的抢救中――有几个村民被烧成了重伤。
阿米蒂奇看到自己同伴的义行,颇为自豪的道:“看,主人,穿白袍的,就是康拉德的随从。”
“那个人呢?”李奥指着附近一个举着镜子的银月精灵,“他在干什么?”
“那是家族派出的考察者,时时刻刻跟随在月驰家族年轻一代的身边,纠正他们的一言一行。”阿米蒂奇解释说,“那面镜子,会把他们所作所为记录下来,作为考察依据。”
李察疑惑:“可康拉德明明不在这里,考察者跑这来干什么?”
“可能有别的原因吧。”阿米蒂奇憨憨的回答,“我只知道,康拉德先生,是个大大的好人。”
李奥不可置否的耸耸肩。
就在这时,考察者把镜子收了起来。
正在救人的紫夜精灵们,像是得到某个事先约好的信号似的,把伤员丢在地上,翻身上马:“弟兄们,去下一个地点。”
他们疾驰而去,将还在燃烧的村庄抛在脑后。
收起镜子的考察者,在白袍骑士的上空漂浮着,黑袍猎猎。
“这……他们,他们到底在干什么?那些伤员,不管了吗?”阿米蒂奇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李奥冷冷吐出两个字:“作秀。”
“没想到这里也有啊。”他无奈的摇头。
飞在空中的考察者,发现了异常:“有人!”
“被发现了。”在白袍骑士还在调转队伍的时候,李奥便冲了出去。
“杀了他们!”
考察者和李奥同时下令,不同的是,考察者下方有十几名骑士,李奥背后只有一个阿米蒂奇。
李奥四肢着地,在奔跑过程中,变成噩运魔狼,嗷的一声狼嚎,圣阶魔兽的气息,如狂风般犁过大地,吓的战马失蹄,成排成列的瘫倒。
敢迎着圣阶魔兽冲锋的战马,不是没有,但就算是康拉德本人,都未必用的起,更别说这些随从。
考察者想溜,被阿米蒂奇射出一支分解箭,穿胸而过,掉到地面上的时候,只剩一袭黑袍。
李奥过去搜了搜,找到若干金币宝石,还有一个背面朝上的镜子。他吃过镜子的亏,没有轻举妄动。
“这个怎么处理?”李奥问阿米蒂奇。
“用不透光的布条封死,别被正面照到,镜子所照的一切影像,都会被家族得知。”
“不透光的布条……”李奥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黑袍。
不得不说,月驰家族的确财大气粗,考察者穿的这身黑袍,不是真正的黑,而是类似水獭皮的亮黑,光可鉴人。
“去把村庄的火灭一下,治疗一下伤员。”李奥吩咐阿米蒂奇,自己则忙着将黑袍分割成条状。
过了一会儿,阿米蒂奇回来了,脚步沉重,像是脚腕上拖了一个实心的铁球。
“情况还好吧?”李奥问。
“两个轻伤,三个重伤,有一对母子被烧死了。”阿米蒂奇的眼皮跳了跳,“村民说,火是他们放的。”
“他们是指……”
“康拉德的随从。”阿米蒂奇越说越激动,“火是他们放的,先放火,再救火,为了交一份漂亮的考核结果,烧死两个无辜的村民!”
李奥啧了一声,没想到真相如此具有冲击力:“这个康拉德,吃人不吐骨头,我有点不想和他交易了,感觉会被当枪使。”
阿米蒂奇问:“为什么?”
李奥怀疑阿米蒂奇的脑袋坏掉了:“发生了这种事,你还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