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奉旨追查
皇帝这问话明显是带着几分设套的犹疑,李淑媛的死因,虽然仵作已经确认了,但是却又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与旁人无关,纯属意外。当然,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李淑媛的死乃是人为。故而,这确实是个大难题撄。
人证,就是本案之中最为缺失的关键性证据。
“启禀陛下,微臣如今并没有掌握实质性的证据,一切事情都不过只是在现有证据之上所做的推断。”王顺实并没有把握能够将这件事情顺利解决,故而只好做那缩头乌龟。
齐元恒在旁冷笑一声,倒是不复他往常那副温润做派。
“如今死的可是儿臣的正妻,还求父皇给她个公道。”
皇帝头疼的揉了揉脑袋,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这齐元毅与齐元恒,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偏向了哪一边,另一边都势必会心理不平衡。
“依着太子看,该如何才是好?”
皇帝将这皮球又踢了回去,任着齐元恒说出一个解决之法。
“还请父皇让儿臣与安宁县主两人一起彻查此事。”
安宁县主泠烟乃是李家的三女,为姐姐找个公道这倒也说的过去。
齐元恒想起泠烟在府之时的悲痛之色与那信誓要为长姐复仇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故而才有了如今这一出偿。
“好,那就准许你二人出入贤王府,十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挥了挥手,上书房内的人随即便纷纷退下。
齐元毅在临出门之前恨恨的看了齐元恒一眼,眼中的厌恶与嫉妒不言而喻。只凭着他一句话,父皇就将他堂堂贤王的面子不管不顾,任由外人前来搜查。
对此,齐元恒只是淡淡冷笑,并没有理会。
事情的真相,终有一日会浮出水面。
齐元恒和泠烟二人得了皇上口谕前往贤王府彻查太子妃落水一事。
此消息一传出来,朝举震惊。
好几个平日和贤王走得近些的大臣都面有不虞之色,明里暗里说皇上此举太过偏向太子,又埋怨太子太过莽撞,为着一个女人竟是真要去搜查自己哥哥的府邸,伤了兄弟和气。也没有一点儿身为储君的风度。
贤王齐元毅倒仍旧是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大大方方的应了,也不知心里究竟是作何想法。
他下了朝还特意对齐元恒说,“太子到了府上,要行什么方便只需和他们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配合。”
齐元毅此举朝臣看在眼里,被有心人一传,竟是又给他添了个好名声。连带着几个亲贤的臣子连日来上朝说话声音都高上几分。
太子齐元恒听了这些话也没见有其他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齐元毅笑得颇有深意的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贤王府的望渊池周围,被顺天府划了范围,禁止闲杂人出入,来往的都是勘查的人员。泠烟带着祁红和倚绿也在其中。
泠烟身着一席素色的衣裳,全身上下无一件饰物,只在鬓角别了一朵细小的白色绢花。
祁红扶着她站在望渊池旁,轻声道:“奴婢就是在这里发现有落水痕迹的,后来便在池中打捞出了太子妃的尸体。”说着手往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一指,“那块石头有松动的痕迹。”
泠烟顺着她的手往那石头上一看:一块松青色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一条显而易见的擦痕。
若是说太子妃是自己失足跌落望渊池的,泠烟如何也不能够相信。
她早已和齐元恒诸葛鸿二人商讨过,此番亲自前来望渊池查看也只是期望能找出实实在在定齐元毅罪行的证据:谋害太子妃可不是什么能从轻处理的罪名。更何况已故的太子妃李淑媛是李丞相的嫡长女,她的背后站的可是整个李家。
齐元毅要是以为除掉了李淑媛就能够凭借李淑黎一个庶女从而获得李家的支持,也实在是太小看官场浸淫数十载的李丞相了。
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孰轻孰重?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贤王,又该站哪边?更何况李丞相要是知道,自己嫡女的死和贤王有关,甚至可能是贤王下令杀害的。还能如齐元毅设想的那般支持他吗?
这一着棋,贤王是下错了,输了便就要付出他该付的代价来。
泠烟在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借着太子妃一事将齐元毅的羽翼剪除。何况长姐已逝,更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查看过望渊池,除了那块石头之外,并没有任何能够直指贤王的证据。泠烟一行人空手而归。
太子府。
祁红倚绿二人一回府便向太子请罪道,今日搜查一无所获。
齐元恒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心知贤王若是做了,便一定早把证据都销毁了,现在一时之间恐怕想找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来并不容易。是以并没有怪罪二人,只吩咐她们明天继续去望渊池周围守着。
祁红倚绿领了令退下,齐元恒一人留在房内沉思。
李淑媛身上并没有外力造成的伤痕,那会是怎么死的呢?难道还是她自己跳进望渊池的不成?齐元恒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实在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
对于李淑媛的感情,他是有些退缩,甚至不知所措的。在没遇到泠烟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所以对于父皇的赐婚,他恭顺的接受了这个妻子――这个将要陪她度过一生的女子。
他在婚前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来应对这个毫无了解的妻子的。可是她一进太子府,便安安分分,从来不多说一句也不多行一步,只将她自己分内的事打理好。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妃对太子的一往情深。
若是没有泠烟的出现,自己也是不介意陪她将这出琴瑟和鸣的戏演到老的。只是世事难料……
唉……如今,斯人已逝。
还是为了自己才葬送的性命,饶是齐元恒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仍是不免因此生出几分悲意。往后的日子,只要一想起,也全是这女子拼尽性命爱自己的模样,自此日日愧疚,永无安宁。
泠烟只身回了李府。一路行过去,满眼俱是缟素。往来的仆妇小厮都是哀戚神色,丞相夫人楚月琴和几个亲近丫鬟更是红了眼,不住的淌眼泪。
看到泠烟回来,楚月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本来了无生气的眼眸徒然亮了起来。抓着凌烟的手急切地问道:“烟儿,你今天去贤王府可有没有什么发现?你姐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去了呀。”
白发人送黑发人。泠烟知晓楚月琴心中有多悲痛,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被抓疼的手,转而握住楚月琴的双手轻轻摩挲,缓缓道:“母亲先不要着急,烟儿今日去了望渊池查看,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并不足以说明长姐并非意外溺水身亡。”
她眼见楚月琴眼中的光芒渐渐熄了。不忍心,又添了句道。
“母亲,长姐已去,孩儿知道您心中悲痛,只是还希望母亲您以自己身体为重,莫要太过悲戚伤了身子。您还未看到长姐溺水一事的真相,就是为着这个,您也要多加珍重呀。”
也不知楚月琴听进去没有,泠烟也不再多言。朝着旁边几个随侍的丫鬟吩咐道,“你先扶了夫人回房间歇息会儿吧,别让她太劳累了。”
一番忙碌下来,已近申时。泠烟正打算去太子府一趟,商量着接下去的事情,却听见门外小丫鬟禀道,“贤王侧妃到”。
泠烟急忙前去招呼,心中却是不甚明白,此刻李淑黎来李府的目的。长姐尸首发现的第一日,李府便设了灵堂,却也不见李淑黎前来吊唁一二。李文庸和楚月琴不说,泠烟也只好作不知道。如今到了第二日,她反而过来了,实在令人费解。
看到李淑黎,泠烟内心极为震惊。只因李淑黎此时模样与平日里那艳光四照的样子相差太远了。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眼下的青乌。
泠烟心中困惑,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招呼着李淑黎。她本就是一个内敛之人,如此所为倒也没让人发觉出不对劲来。
“母亲因为悲恸太过,我让丫鬟扶着休息去了。只是刚歇下,恐怕不便去打扰。不如姐姐先坐坐,等母亲醒了再……”
李淑黎打断了泠烟的话,笑意之中带了几分勉强:“没事,我今日来是找你的。不必惊动父母亲。”
她左右望了望,又接着说道,“去你房间吧,我有事和你说。”
泠烟按捺住心中的不解,带着李淑黎去了自己房间。
一关门,李淑黎一直绷紧的背部瞬间坍塌了下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她左右打量了一番,才拉着泠烟的手坐在凳子上。
“我知道你和太子爷奉了皇上口谕去贤王府追查长姐溺水一事,实话和你说吧,这十天之内你们不可能查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