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肆只有宁天启一人独占一张桌子,伙计所指,便是他。
听到门口的对话,宁天启抬起头,扫了一眼那群人,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个衣着普通的清秀女子脸上。
这女子与他年纪相仿,二十岁上下,身上穿着土黄色的衣衫长裤,发鬓凌乱,脸色蜡黄,还有些灰尘混杂着汗水的污垢,但她那五官却是精致无比,掩在两道叶眉下的双眼,清澈中又仿佛藏着什么。
只稍微多看了两眼,宁天启便觉得这女子有些古怪,只要去掉这身土气的打扮,稍加整理那邋遢的面容发鬓,这女子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子。
尤其她与那几名衣着光鲜的青年一伙,没理由不顾及自身形象。
除非,她是故意的。
就在宁天启眼光停留在那女子脸上之时,女子恰好抬头,双眼迎上了宁天启的目光。
两眼很清澈,还带着些懵懂,只是瞬间,宁天启便收回了目光,泰然自若地低视身前空荡荡的桌面。
此时他可以肯定,那女子绝对是故意如此打扮的,因为他看到那女子清澈懵懂的双眼中,隐含着丝丝冷漠,还有无法掩饰的不容亵渎的高贵。
只有久居上位的女子才会有这种无法掩饰的高贵,例如慕清云,例如月公主。
看到宁天启收回目光,女子又重新低下头,睫毛局促地眨了几下,好像有些怕羞。
两人的目光交集只是眨眼之间,此时女子身旁的那几人也打量了宁天启几眼,便在为首的青年带领下朝着他走来。
“你一个人?”为首的青年神情倨傲,连招呼都不打,径直开口问道。
“嗯!”宁天启点头,也不看那青年,只淡然说道:“我不介意,你们坐吧。”
他看得出,这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绝对不是和安镇人氏,很可能也是和他一样初来乍到的,否则也不会在这龙蛇混杂之地还摆出这么一副高傲的模样。
他也懒得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同张桌子吃饭喝酒,挤一挤也无所谓。
然而,那青年却领情,反而皱着眉心冷冷道:“但是我介意!”
宁天启微微一怔,迅速又恢复平静,只伸手朝旁边一引,道:“请便。”
“哼!”一声冷哼,那青年突然一手按在桌上,附身盯着宁天启,冷声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飞云山庄听说过吧?”
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名华衣青年往前一步,阴仄仄说道:“嘿嘿!小子,就你那武宗中阶的修为,还不够华师兄塞牙缝啊,我劝你还是快滚吧!”
酒肆里的人们听到这两人的话,不禁纷纷动容,原来是飞云山庄的弟子,难怪来到和安镇还敢如此招摇。
在洪武帝国,飞云山庄算不得顶级宗门,也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论知名度,飞云山庄绝对是在洪武帝国中,甚至整个旦洲里最响当当的。
只因为飞云山庄有几个老不死的,活了几百上千年却仍然喜欢惹是生非,到处找人比试高低,经常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
这几个老不死的行径卑劣,却又不轻易落人把柄,一时间也没有给飞云山庄带来灭门之灾。只是久而久之,整个旦洲的强者都没人愿意与这几个老不死的往来了。
但这几个老不死终究是耐不住寂寞,一旦有他们宗门的弟子在外受人欺负的话,他们立马就会跳出来搅风搅雨一番。
搞得旦洲的修士也没几人愿意与飞云山庄的人来往,更别说是与他们结怨。
此时,刚出现几个飞云山庄的弟子,这就开始惹事了。
一时间酒肆里的人纷纷看热闹地望了过来,八个飞云山庄弟子,为首那三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都是武尊中阶左右的修为,其余的五人也都有武宗巅峰修为。
而独自坐着的那个布衣青年,则只有武宗中阶,甚至都比不过对方那个看似年纪最轻的衣着普通的女子。
看来,那个布衣青年只会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乖乖地离开,否则的话,无须飞云山庄的几个老不死出来,但是这些人就能将他踩成肉泥了。
然而,布衣青年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外。
“呵呵!飞云也好,飞雨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而已。”宁天启安坐的身子纹丝不动,只淡淡地说了这么几句。
“你找死!”
话音刚落,为首那青年蓦声厉喝,“唰”地一声便从储物戒中抽出宝剑,直指着宁天启。
望着冷光幽幽的长剑,宁天启脸色变了,抬眼冷冷直视着桌子另一端的青年,周身止不住散发着冷冽的杀气。
他并不是不想拿出兵器,而是他储物戒里此时只有一把龙牙刀,此地龙蛇混杂,若是贵为中品仙器的龙牙刀出现,难免会太过引人耳目。
气氛异常紧张之时,飞云山庄几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急冲冲地跑过来。
“几位客官让一让,让一让!刚出锅的热菜,小心烫着了!”一个伙计捧着两盆热气蒸腾的盘子,大声吆喝着从后面挤进来。
无视那把冷光幽幽的长剑,伙计将两盘肉端放在宁天启身前,笑容可掬道:“客官先用,您的酒马上就来!”
说完,伙计转身,指着身前长剑,依然笑容可掬地对那青年道:“这位客官,本店有规矩,打烂一张凳子赔一只手,一张桌子赔一条腿,客官请自便,小的先去忙活了。”
说完了这番话,笑容可掬的伙计又从几人中间挤了过去,继续去干活。
“站住!”那青年脸色铁青,长剑瞬间便转向了伙计。
然而,伙计没有理会他,只有一股恐怖的气息突然卷开厨房的门帘,滚滚而至,瞬间便将青年笼罩了起来。
“小娃,细皮嫩肉的,很适合做清炖人肉啊!你想不想尝尝?你们飞云山庄那几个老不死,对老夫的清炖人肉可是赞不绝口的!”
一道尖细的声音,伴随着滚滚的恐怖气息,从那门帘后面传来。
顿时,那个青年脸色苍白如金箔,颤抖的手臂迅速将长剑放下,又急忙收了起来。